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你不是也会保持沉默，拒绝揭发你的同伙吗？这难道不是个荣誉问题吗？应当是西塞罗说过，就连小偷也知道规矩，学生也几乎总是拒绝承认目的理性行为的逻辑；他们必须得被教育一番，才能看到不合作的好处。
如果你也有类似的感觉，那就说明你的道德正在提供指引。这也证明了一个论点：合作的本能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你直觉上认为共同行动是有吸引力的，甚至会对搭便车者感到愤怒和不满，这表明，在持续了数百万年的学习过程中，进化已经在人类身上植入了社会偏好，使合作看起来是出于内在的需要。
我们不必先了解合作是如何运作的。
我们的合作能力是与生俱来的，这一说法仍然富有争议，无法使用数学的确定性来证明。然而，我们可以找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某种行为模式是与生俱来的，或者说得更精确些，是受到进化的强力 引导 的。只要一种能力：（a）很早就发展起来，（b）在所有文化中都存在，以及（c）很难甚至根本不可能改变，它就极有可能是一种“内置的”倾向。
我们的道德正属于这种情况。尤其是，现在可以很好地证明，原始道德倾向出现得惊人地早。在“观察时间研究”
的帮助下可以看到，12个月以下的婴儿更喜欢看那些表现得乐于助人的人物或形象，而不是那些似乎要妨碍或伤害他人的人物和形象。即使是幼儿也会对不公正现象产生厌恶；惩罚作恶者的罪行是一种自发反应，不需要学习。
跟药物一样，关于人类的假说也经常被拿来在猿猴身上做实验，但这种方法仍然受到很大限制。在这种或那种灵长类动物身上也能发现某种能力，这一事实其实也恰好可以看作这些能力 不 能被解释为人类道德的证据。猿猴跟人类迥然有别，能做出的事情也非常不同（只要想想飞机上的黑猩猩那个思维实验）。只要在灵长类动物身上发现了某种特性，就不能只用它来具体解释特定的人类行为。因为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猿猴不造船、不结婚、不写书呢？
荷兰的灵长类动物学家弗朗斯·德瓦尔不断地探索这些情境。最值得注意的是，德瓦尔在2003年于普林斯顿大学举办了著名的关于人类价值的坦纳讲座，后来又据此出版了《灵长目与哲学家》一书，他在其中试图通过说明我们的道德具有深刻的进化起源，来驳斥道德的“饰面理论”。“抓伤一个利他主义者，会看到一个伪君子在流血。”这是饰面理论者的口号。这一理论认为，我们端庄内敛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个无视道德的杀手，最多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不情不愿地、有保留地遵守游戏规则。只要一出现绝佳机会，即便看上去最无辜的羔羊也会随时准备烧杀掠夺。
在德瓦尔看来，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我们的近亲身上已经找到了基本的道德能力，它们可不会有这种战略性的伪装行为。因此，人类的道德必定比那些愤世嫉俗者所假设的更真实、更深刻，那些人认为，我们的价值观不过是虚情假意的表面文章。黑猩猩尤其明显地表现出了社会本能，例如同情或关心，并且似乎对于社会不公正的现象有着类似于人类的厌恶。
在一项研究中，一只黑猩猩拒绝了递给它的一根黄瓜，只是因为它的同胞只获得了一颗葡萄，这个实验已经成为一则传奇（尽管对它的阐释仍有争议）。
问题是，同情和互惠不足以解释人类道德的原因恰恰在于：人类能够建立拥有数百万成员的群体，并为这些群体找到互相合作的解决方案，要做到这一点，人类必须拥有截然不同的心理工具。如果一点点同情心再加上互相抓虱子就足以建立起高度复杂的庞大合作链，那么为什么黑猩猩生活的群体却等级森严，而且成员数量从来不超过几十个？这正是人类的 超社 会 现象，这种现象的起源至今无法准确解释。灵长类动物有助于我们解开这个谜团，但只能通过向我们展示我们的哪些特性必须被排除出人类道德的决定性特性之列，也就是我们与我们的近亲所共有的那些特性。
因此，一个现代的、以科学为基础的道德谱系必须首先解释一件事：人类是如何成功地发展出合作倾向的，尽管这些倾向在进化过程中是不稳定的？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仔细研究一下，我们是在哪些条件下才赢得了这一进化挑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