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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有朋友问我：“金丝猴聪明吗？”是呀，金丝猴聪明吗？我研究金丝猴已经有三十多年了，但是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难以回答！
2001年，我作为客座教授到日本京都大学灵长类研究所工作与学习，这里汇聚了全世界许多著名的灵长类科学家，我在此看到了系统发育学、进化生物学、行为生态学、脑知识与人类学等研究团队进行的前沿理论与技术创新研究。我之前主要进行的是灵长类分布与种群资源调查，此时此刻，我如醍醐灌顶，打开了学科研究的眼界，觉得我们不仅要进行野外调查，而且应该在行为学与生态学方面进行定点观察与控制性实验。回国后，我踏上了金丝猴行为生态学研究的漫漫长路。
令我至今难以忘怀的是，在京都大学，有一天，平田聪博士突然问我是否有兴趣看看他们的黑猩猩智力研究实验。其实我早就知道，在京都大学灵长类研究所里，世界著名的松泽哲郎教授领衔的研究团队正在开展灵长类认知研究。我早已有心学习他们的研究方法，于是欣然接受了邀请。当看到电视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着“1、2、3、4、5、6、7、8、9……黄、红、绿、青、蓝、紫、橙……”，而黑猩猩能够快速准确地用手指出其顺序与位置时，这一“动物瞬时记忆”实验令我非常震惊，一是他们的先进设备使我望洋兴叹，二是这种科学研究内容使我十分汗颜。我心里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够进行这样前沿性的科学研究呢？这颗种子从此埋藏在了我的内心深处。
十分欣慰的是，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努力下，中国灵长类行为与生态研究取得了一些重要研究成果，逐步走向世界，令国际同行刮目相看。更令我高兴的是，我的学生方谷带领团队开始研究金丝猴的认知。看到他们带着先进仪器在野外进行艰苦实验的过程，我既兴奋又感慨。我们终于开始追赶国际研究水平了。
有一天，人民日报社的编辑约我写一篇关于“动物智慧”的文章，这又勾起了我对于动物认知研究的思绪。我们觉得有些动物看上去很“呆萌”，但在某一方面它们又能表现出非凡的能力与智慧。什么是动物的智慧？同样，金丝猴聪明吗？我与方谷讨论了很长时间，终于写出《“聪明动物”背后的认知研究》，在人民日报读书栏目刊登，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动物学家利用多样的观察方法与巧妙的实验设计，不断研究动物行为和它们的思考方式，并发展出动物行为与认知科学这一学科。松泽哲郎教授用尽一生研究黑猩猩的行为与认知，成为这一领域的世界杰出代表。通过《透过黑猩猩看人类：想象的力量》和《透过黑猩猩看人类：分享的进化》这两本书的介绍，我们可以窥视动物的智慧源于观察学习与实践经验，并更多体现在适应自然环境、解决生存挑战等方面。这就是动物认知，这就是动物智慧，这就是动物的聪明。
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失去了瞬时的记忆能力，取而代之是想象的力量与语言能力。亲人之间、伙伴之间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孕育出了同情心、相互分享之心、慈爱之心。
让我们翱翔于动物认知的海洋，从中领悟人生的价值！
李保国
西北大学教授
国际灵长类学会执委
中国动物学会灵长类分会首任理事长
2024年8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