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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文明的原初要素

在今天的河南淇县、卫河一带,有一处古书所记的“牧野之地”,是周王朝的建立者周武王当年战胜殷商军队的地方。根据后世史官的记录,牧野之战中的殷、周军队实力和人数都悬殊,周人之所以能以少胜多,取得关键性的胜利,所凭借的除了周武王出众的军事才能,更有他的父亲周文王施行德政所赢得的民心。周文王曾由商纣王授命,出任管理陕西地区的“西伯”。在职期间,他以身作则、广施教化,赢得了四方民众的信任和追随,而商纣王则暴政频出,最终导致人心离散、王朝覆灭。这一“德”一“暴”之间,折射出中国政治史和思想史上的一次里程碑式的跨越——殷周之变。

延续了五百多年的殷商王朝曾盛极一时,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和高超的生产力水平,商王不仅统治着中原地区的广袤土地,还拥有对周边的鬼方(今陕西周边)、羌方(今甘肃、青海一带)、巴方(今川渝地区)等从属国的领导权。然而,商人笃信鬼神,每当有祖先祭祀、贵族丧礼、宗庙奠基等重要事件时,都会大规模地杀戮来自周边方国的俘虏。在今天的河南安阳殷墟遗址上,考古学者发现了数以千计的羌人遗骸,且多是残骨,可见商朝当年的屠戮之风。根据司马迁的描述,最后一任商王纣刚愎自用,不仅将进谏的大臣做成肉酱,还大兴炮烙之刑,导致原本积重的民怨更加沸腾;而周文王则主动献出一片自己管辖区内的土地,换取了商王同意废除炮烙酷刑,同时也为周家获取天下赢得了民心。最终,在周及四方诸侯联合军队的进攻之下,殷商王朝灭亡,周武王在镐京(今西安)建都,一个崭新的周王朝就此诞生。

在建国之初,周人就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对战争和杀戮的反对:《诗经·周颂·武》一诗中明言“胜殷遏刘”,即战胜殷商、停止杀戮之意;在陕西周原遗址的一些周初墓葬中,还发现了刀刃被人为弯折的随葬兵器,反映出周人追求和平的意愿。为了尽快结束不同部族之间的对立,团结农耕生产的力量,周武王及其弟弟周公旦开启了一场中国历史上影响深远的政治改革。他们继承了殷商人的分封、礼仪、文字等传统,摒弃了旧时以战争和祭神为主的统治方式,将国土分封给王族和功臣,建立起大大小小的诸侯国。各国一方面完全自治,可依据本国特色制定政策,一方面依靠并拥护周天子居中维和,并通过联姻、宴饮、外交、进贡等方式加强彼此以及与周天子的联系。通过广泛的通婚以及嫡长子继承和媵嫁制度的保障,周朝一步步建立起了庞大的血缘关系网络,普天之下皆宗亲的“家天下”局面最终形成。

在以血缘和农业为基础的周代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上下秩序和彼此和谐,成为维系国家稳定和发展的核心理念。在庄严的典礼和悠扬的乐声中,一个“以礼主别,以乐合同” 的“礼乐文明”诞生了。《诗经》所记载的,便是礼乐时代的歌唱,它分为风、雅、颂三类,其中国风采自各诸侯国,雅来自宫廷乐师和公卿贵族,颂则是追溯祖先事迹的祭歌。 C9AYbzRlgHKNOK1BZrM7ttTvUhf6YH1ENflfZzYiClahjOmLkPfTpEE6AoWu+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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