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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部拘急疼痛一月,五剂中药缓解如常

病情介绍

患者闫某,男,50岁,就诊日期:2012年8月30日。

主诉:持续腰痛1个月余。

现病史:患者为校车司机,平时无出车任务即在车库休息待命。2012年7月车库装修后阴冷潮湿,患者在车库休息居住半月余,又因搬举电动自行车电瓶,用力不当,闪挫扭伤,遂出现右侧腰部掣痛,放射至下肢(右下肢为重),每日上下车需要借助方向盘或者车门的支撑力方能缓慢起身。近1个月经过针灸、理疗、膏药等外用治疗未见明显减轻,疼痛剧烈已严重影响生活和工作,遂来教研室找我治疗。

此刻腰痛,右侧为甚,不能俯仰,伴下肢拘急抽掣,遇风寒疼痛明显加重,平时喜热畏寒,便溏,纳可,眠可。舌淡红,苔白腻,脉弦紧,右脉略缓弱。

辨证论治

老师:哲学上有一句话,“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是变化的条件”。该患者的腰痛看上去是搬举重物导致,但实际上这只是诱因。首先,车库阴冷,被褥皆潮湿,相当于久居阴寒之地,损伤阳气;其次,疼痛遇风寒明显加重,平素患者喜热食,便溏,脉弦紧,这些均提示其患者体质为脾肾阳虚。此外,腰部闪挫往往会导致气血凝滞。因此,总体来看其病机为脾肾阳虚、寒湿痹着、气血凝滞。

病机:脾肾阳虚、寒湿痹着、气血凝滞。

治法:温阳通络,祛寒除湿,活血止痛。

方药:甘草附子汤、桂枝加芍药汤、活络效灵丹加减。

处方:

炮附子50g (先煎) 桂枝30g 生白芍60g 炙甘草15g

乳香12g 没药12g 炒白术20g 怀牛膝30g

川芎12g 当归15g

5剂,水煎服,日1剂。

复诊(2012年9月20日):

服药1剂半,患者惊喜反馈,腰痛明显缓解,上下车的时候无须借助方向盘的支撑力,起身自如,俯仰屈伸活动灵活,疼痛基本缓解,唯感右侧环跳穴处略有不适。纳眠可,二便调。舌淡胖,苔白腻,脉弦稍紧。

病机及治法基本同前,原方酌加温经祛湿之品。

处方:

炮附子30g (先煎) 桂 枝20g 苍白术各15g 怀牛膝30g

川芎12g 生白芍20g 细辛10g 乳香10g

生薏苡仁20g 丹参15g。

5剂,水煎服,日1剂。

5剂药后,再次见面正值下班,他远远看到我过来打招呼,旋即下车,轻松矫健,与常人无异,疼痛完全消失。

问题解答

学生:老师,这位患者经过近1个月的外用治疗,腰痛并没有明显缓解,您的方子他服用1剂半症状就改善了,方子里哪味药是专门缓解腰痛的呢?处方中的附子和白芍用量都很大,是否大剂量的附子和白芍对疼痛的缓解有很好的效果?附子在用法用量上应该如何把握?

老师:刚才我们提到这位患者是内外合邪,在内脾肾阳虚,宜温补脾肾。炮附子、炙甘草、白术和桂枝,这是甘草附子汤。桂枝温经通阳,附子散寒止痛,白术健脾除湿,桂枝、白术、附子同用,兼走表里,温阳祛湿,通利关节;甘草和中缓急,使峻烈之药,缓缓发挥作用。

但是在局部用药上,我喜欢重用白芍。白芍味酸,得木气最纯,甘草味甘,得土气最厚,二者配伍,酸甘养阴,缓急止痛,若兼有阳虚,可以合用附子,如《伤寒论》第68条:“发汗后,病不解,反恶寒者,虚故也,芍药甘草附子汤主之。”芍药除了主邪气腹痛,其养阴补血之功效不容忽略,白芍补血敛阴,守而不走,濡养筋脉,缓解急迫。此外,桂枝配白芍作为一对经验用药,我广泛应用于各种疼痛,如腰痛、腹痛,以及癌症疼痛等。

临床应用,桂枝与白芍的比例一般是1∶2,比如桂枝三两,白芍六两,根据病情需要,白芍用量可增加到3~5倍,如桂枝15g,白芍可用到50~75g,大剂量白芍,其止痛效果明显增强。白芍最大的弊端就是腹泻,但只要配伍得当,就能够避免这一点。比如针对中焦虚寒,配伍干姜、炒白术健运脾胃;针对下焦虚寒,配伍炮附子等补火助阳。总之整体药物偏温,不显其寒,即便有些患者吃中药后出现轻度腹泻也不必惊慌,随着继续服用,腹泻会逐渐停止,这是疾病好转甚或向愈的正常反应,是驱邪外出的表现。

就这个方子而言,白芍和附子是用量最大的两味药,二者相配,散寒除湿,缓急止痛。另外桂枝、细辛以枝入药,细长调达,取类比象,善于温通经脉,散寒止痛。需要指出的是,全方白芍和附子、桂枝的应用比例并非半斤八两,而是在重用附子、桂枝的基础上加上大剂量白芍,白芍酸寒阴柔,与大剂量温阳之品配合运用,不仅不显其寒,反而能起到滋补阴血、缓急止痛之功,所谓“去性存用”是也,也是其发挥“主邪气腹痛(《神农本草经》)”作用的具体体现。

这个案例我还添加了活络效灵丹,其中当归和丹参,活血化瘀,通络止痛;乳香和没药活血行气,消肿定痛。几个方子合用,温阳、祛湿、逐瘀,扶正祛邪。所以止痛是综合作用的结果,而非单纯一方一药之效。

有关附子应用经验。建议从小量开始,10g~15g,如需加量,一次增加5g~10g。可以不先煎,但一定要泡透,一定要久煎。当用量30g或以上的时候,一定要先泡两个小时以上,只有泡透才能煎透。大火烧开,小火再煎50分钟到1小时,煎出来之后先尝一下是否麻口,如果有口麻感,再煎半个小时。如恐剂量不好把握,可先嘱患者口服常规剂量的一半(100mL),让患者感受一下,观察20~30分钟,如无不良反应,说明此剂量安全,根据需要还可酌情再加量。附子也会有蓄积中毒,但是从小量开始,密切观察,可避免此类问题。李可老中医的经验是,方中加入防风、黑料豆,甘草等,解附子之毒性。我们自己应用时,预先准备好甘草水、绿豆水、淘米水等,以备不时之需。

学生:老师强调重视脾肾,该患者平时喜热畏寒,便溏,应该是脾阳不足,如何看出肾阳不足?

老师:患者平素体质是明显的脾阳不足,长期脾阳亏虚,运化不健,水谷精微不能滋养肾精,就会导致肾阳虚的发生。此外,病位在腰,腰为肾之府。肾与脾,是先天与后天的关系,相互资生、相互影响。《医宗必读·虚劳》:“……脾肾者,水为万物之元,土为万物之母,两脏安和,一身皆治,百疾不生。夫脾具土德,脾安则肾愈安也。肾兼水火,肾安则水不夹肝上泛而凌土湿,火能益土运行而化精微,故肾安则脾愈安也。”

《伤寒论》第277条:“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四逆辈。”此条治疗太阴中焦虚寒下利,预见性地提出了如果脾阳虚衰日久会逐渐发展成脾肾两脏阳气虚衰,因此在治疗上予四逆辈。这些均提示脾肾相互影响,互为因果,治疗上宜同时兼顾。这个患者急性期疼痛缓解以后,后续也应该针对脾肾阳虚的问题进行治疗。正所谓“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以防后患。

总之,我治疗慢性病的时候,着眼点在脾和肾,用药偏于甘温,也是受《金匮要略》的影响。《金匮要略》特别重视脾肾,因为疾病发展到严重程度的时候,一定会影响到脾和肾。五脏之病,穷必及肾。慢性消耗性疾病,脾失健运,一则导致气血化生无源,正气亏耗,无力抗邪;再者消化吸收能力虚弱,亦影响药效发挥。

学生:老师,《伤寒论》和《金匮要略》里关于风湿病治疗的几个常用方子,在临床应用上有何异同?

老师:风湿病,《黄帝内经》称之为痹证、痹病,“风湿”病名首见于《金匮要略》。在“痉湿暍病”篇及“中风历节病”篇对风湿病的理、法、方、药进行了较系统的论述。

首先湿邪在表,有两个方剂:麻黄加术汤和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麻黄加术汤(麻黄、桂枝、杏仁、甘草、白术)治疗寒湿在表,痛在肌腠、皮肤,恶寒重,发热轻,无汗,“身烦疼”而重。方用麻黄汤辛温发汗散寒,用白术以除湿,仲景那个年代,白术、苍术不分,也可以用苍术代白术,健脾燥湿。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麻黄、杏仁、薏苡仁、甘草)治疗风湿在表有化热趋势,日晡之时人体阳气最旺,湿邪容易化燥化热,此时用麻杏苡甘汤,其特点是疼痛在关节。麻杏苡甘汤证的病情要比麻黄加术汤证轻。其中甘草一两,用量最大,麻黄和薏苡仁用了半两,而杏仁只用了十枚。杏仁在此宣利肺气,肺主一身之气,肺气通畅则全身气机通畅。

除了这两个方子,《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中治疗风湿病的方子,如桂枝附子汤、桂枝去桂加白术汤(白术附子汤)、甘草附子汤,都是从正邪两方面立论,以扶正祛邪为主要治则。桂枝附子汤祛风温经,助阳化湿。重用附子温壮阳气,驱逐寒湿,治疗风湿留着于肌表。白术附子汤是桂枝附子汤去桂枝加白术,症见大便硬、小便自利,为风去湿存,阳气尚通,故去掉化气达表的桂枝,加上健脾燥湿的白术,亦称桂枝附子去桂加白术汤。甘草附子汤,针对风寒湿痹,病情比桂枝附子汤证更深了一层,治疗风湿在骨节,痛剧。本方附子用量较桂枝附子汤为轻,其原因是桂枝附子汤证是风湿留著于肌表,利于速去,故附子用量较大。本证是风湿流注于关节,病情更深一层,难于速去,故减附子用量,意在缓行。正如周扬俊在《金匮玉函经二注》所云:“风湿半入里,入里者妙在缓攻,仲景正恐附子多则性猛且急,骨节之窍未必骤开,风湿之邪岂能托出?徒使汗大出而邪不尽尔。君甘草者,欲其缓也,和中之力短,恋药之用长也。”

另有桂枝芍药知母汤,主治寒热错杂之历节病,其中寒热错杂,寒多热少是其病机特征,以关节肿大疼痛、痛处触之觉热为主要表现。而乌头汤主治为寒湿历节,以关节剧痛、不得屈伸、痛处发凉为主要特征。此外防己黄芪汤健脾利水,主治风湿属于表虚者,以汗出恶风、小便不利、苔白脉浮为辨证要点。

以上每方各有侧重,应区别应用。风湿病初期,多因外感风寒湿邪,困于肌表,阳气被遏,不通则痛。此需发汗解表,开腠宣痹,用药以麻黄为主,如麻黄加术汤、麻杏苡甘汤;若寒凝痛剧,则需用附子、乌头振奋阳气,用乌头汤、甘草附子汤、桂枝附子汤等温经散寒、除湿止痛。正虚邪实是风湿病的特点,《金匮要略》治疗风湿病重视脾肾二脏,或以姜、枣、草甘温护脾,或以白术、茯苓、薏苡仁祛湿健脾。寒湿伤阳,脾虚日久及肾,治疗上常用炮附子、乌头温肾助阳,逐寒除湿止痛。

学生:脉缓弱提示气虚,弦脉主肝胆、疼痛、痰饮等病,此患者是单手弦脉还是双手弦脉?紧脉多见于因寒而致的疼痛,浮紧主表,沉紧主里,此患者脉象存在“弦”“紧”“缓”“弱”,您如何看待脉诊在该患者诊疗方面的作用?

老师:一般来说,杂病重脉,时病重舌。比如ICU抢救患者,患者不能交流,也看不了舌象,因此脉诊显得尤其重要。弦脉,一般主寒,主痛,主肝胆病,主痰饮。比如太阳伤寒表实证,脉浮弦紧;里寒实证,脉多沉弦而紧;如《伤寒论》第283条“病人脉阴阳俱紧,反汗出者,亡阳也,此属少阴,法当咽痛而复吐利”。少阴阳气不足,以寒为主,沉紧主里实寒、浮紧主表实寒。但是临床上,往往多见相间脉,像这个患者,他是一侧的脉稍微弦紧,另一侧的脉有些缓弱。这个缓弱,可以代表正虚,也表示有湿。脉象只是反映病情的一个侧面,实际上还要四诊合参,综合分析,从整体上把握病情。

《难经》有云:“望而知之者谓之神,闻而知之者谓之圣,问而知之者谓之工,切而至之者谓之巧。”很多人把望诊描述得出神入化,其实这是个排比句,互文现义。四诊都很重要,脉诊也是同样,一定要结合整体。其实我在临床上除了重视望诊、脉诊之外,更重视问诊,通过详细问诊可以了解对辨证有意义的隐曲之情,如此,才能对病情做出准确的判断,不被表面的假象所迷惑。 TDyuNJ64cClzCmj2uRSXlzY1gTOwLHN0+0oX6NeQDu2M0VBAeKbPl7rtglJN/z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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