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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学术观点

(一)久病皆郁论

王辉武教授认为“久病皆郁”之“郁”,应是“鬱”一字,作忧愁、愁闷讲。中医学首先说“郁”者,当推《内经》。《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中以“五郁”立论,提出了“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的治则。汉代张仲景未直论“郁”,但四逆散、小柴胡汤、半夏厚朴汤、甘麦大枣汤等方对后世论郁、治郁产生了影响。金元朱丹溪创“六郁”说:“郁者,结聚而不得发越也。当升者不得升,当降者不得降,当变化者不得变化也。此为传化失常,六郁之病见矣。”同时又强调说:“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故人身诸病,多生于郁。”(《丹溪心法·六郁》)这也许就是我们常说的“多郁”。

《礼记》云:“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这是古代的“七情”,它是世上所有人与生俱来的精神情感,是本能使然,不需学习,均为心所自生。中医学也有七情,为喜、怒、忧、思、悲、恐、惊。王辉武教授说“七情总归心”。人类这七种情志,能包罗全部情感吗?王教授提出“七情之外另有情”,此情心中自生,非纯属肝气之郁也,今人称之为压力,此为情志之闷也,“压力”就是传统七情之外之情志,称为“闷”。关于“闷”之情古今均不少见,达官、富豪者虽家财万贯,但其压力之情远比平民更多。有吃有穿,地位显赫,虽无温饱之忧,但多责任之愁,或增钩心斗角之烦恼,致其郁滞,另有躯体创伤、疾病、失恋、离婚、监禁、战争,致其道不通者,常心神不宁,出现纷繁而不可理解之怪病、难症,诚乃心病之一。释压以解郁,诚为另一路径也。

王履在《医经溯洄集·五郁》中说:“凡病之起多由乎郁,郁者,滞而不通之义。或因所乘而为郁,或不因所乘而本气自郁,皆郁也。”扩大了致郁的范围。明代张介宾在《景岳全书·杂证谟·郁证》中说:“郁病大率有六……或七情之邪郁,或寒热之交侵,或九气之怫郁,或两湿之侵凌,或酒浆之积聚,故为留饮湿郁之疾。”清代陆锦燧引沈明生云:“夫郁者,闭结、凝滞、瘀蓄、抑遏之总名也。”(《 img 溪医论选》)现代任应秋先生曾总结说:“无论外感内伤,均可致郁。”他们都没有提到久病成郁的问题。只有王伦在《明医杂著·医论》中记有“郁久而生病,或病久而生郁,或误药杂乱而成郁。”但没有“皆”字,这个“皆”字,又把郁的发病扩展了许多。

王辉武教授在多年的行医过程中发现了这样的规律,即凡病程很长,数年或数月病情未见好转,或反复发作,或恶化的患者,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程度的“郁”。这种情况,乃人之常情,疾病之痛痒诸症令人不适,甚至辗转不安,彻夜不眠,危及生命,导致患者焦虑、悲伤、忧愁、恐惧、惊慌是必然的。一般来说,对于重病痼疾,如中风、癌症等,郁也更重;在诊治过程中造成误诊、误治而成为坏病、逆证者,其郁也重;远道求医,登门而执着者,医者应警惕其郁。此外,体质虚衰,多疑善悲,老年多病,妇女老妪,常是郁病多发者,诊治中应时时想到“郁病”。郁在内、外、妇、儿各科都十分常见,医者在治病中应处处留心,遣方用药时不要忘记郁。在语言沟通中,也不能忽视心理疏导,良言通郁。

(二)郁乃心病论

王辉武教授认为“郁”是“鬱”的简化字,严格说来,这个字不该简化,繁体字才能体现中医“郁病”之义。“鬱”从造字意义上说,有塞、闷、压抑、紧密、不通的意蕴。

“郁病”比西医所谓抑郁症,其意蕴广得多。单就《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而言,完全可以证明中医治郁远优于现代医学。“郁之甚者,治之奈何?岐伯曰: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这里的达之,是疏泄畅达,使气得通;发之,是发散;夺之,指吐下攻夺使通;泄之,即宣泄降逆;折之,是驱邪利水。其治法之多样,有供临床选择的余地,是保证疗效之关键。

后世金元医家朱丹溪首创六郁之说,即气、湿、热、痰、血、食之六郁病证。他在《丹溪心法》中说:“郁者,结聚而不得发越也。当升者不得升,当降而不得降,当变化而不得变化也。此为传化失常,六郁之病见矣。”同时又说:“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故人身诸病,多生于郁。”王履《医经溯洄集·五郁论》指出:“凡病之起而多由乎郁,郁者滞而不通之义。”不通致郁,一语道破“郁病”之总病机。看看“郁”这个字的形态,其壅塞不通之状可谓形象之至也。什么不通呢?传统各家都认为郁乃肝气之不通,经过王教授等在长期的临床观察中发现,郁并非肝气,归根结底是心病。中医所言之“郁病”,或多或少与心神不畅,使道不通相关。无独有偶,明代张介宾也持这个观点,他在《景岳全书·杂症谟·郁证》中,一针见血地说:“情志之郁,则总由乎心。”可谓古今所见略同也。

“郁病”所出现的临床表现,据《中医内科学》所列,计有精神不快,胸胁不舒,善叹息,忧愁思虑,饮食乏味,神疲乏力,心悸胆怯,坐立不安,烦闷难眠,烦躁易怒,身重懒言,胸闷痞塞,筋惕肉 img ,头晕思睡,健忘忧惚,咽中不适如有物梗塞,身体局部阵发冷与热感,悲伤喜哭,喜怒无常,骂詈号叫,不避亲疏,谵语狂躁,郑声摸床等。

上述这些症状表现,多无形质可见、可触、可查,但的确又是困扰人们的病,非常痛苦的病,此形而上者,是心之神识出了问题。此种病,必须治心,否则乏效。如临床用逍遥散,如加上通心之法,药物结合非药物疗法,疗效必然提高,通畅心神之使道,过去所用疏肝解郁,其实质也在治心,而并非一味治肝,因为郁乃心病。

(三)心神使道论

中医学以生命过程的整体观念著称,认为心为人体之主宰。《中医学基础》强调心主神明,主不明则十二官危。心神正常则康健无落,再学《黄帝内经》的本意,人体要维持正常的生命过程,除了心神明而不晦外,还必须有使道畅通的基本条件,否则也很难保证四肢百骸、九窍情志的正常发挥。如《素问·灵兰秘典论》云:“使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这是中医学原创的“使道”概念。

“使道”,顾名思义,使者,伶也,弄也,《说文》:道者,所行道也。王冰注为:“谓神气行使之道也。”也有心神驱使之道之说。这“道”,应是形而上之道,形而下的血管、神经等有形之物都不能说是“使道”,即是今天还看不见、摸不着的道,但又确实存在的真实之道。按《内经》此说旨意,人体生命过程的正常进行需有两方面的基本条件,第一是主明,第二是使道畅通。使道是用来传达心主明旨的,仅有主明还不够,心之旨意应该原本不走样、畅通无阻地传达至全身每一角落,才能保证生命过程的正常维持。王辉武教授认为心为人体之大主,五脏六腑、经络气血津液,如因使道构建不善,或因后天训练不够,以及各种邪气所滞,导致使道阻塞不通而发生的众多疾病与证候,都应归属“心病”范畴,通畅“使道”是中医治疗“心病”的重要方法。

心神使道的构建是与生命过程,形神发育同步进行的,即“两精相搏”时就开始了,良好的胎教对使道的构建有一定益处。胎儿出生后,心神使道的功能需要训练才能完善。而对陌生的大千世界,五官九窍受到各种刺激,如声音对耳窍、光色对眼睛及亲吻抚摸对腠理毛窍的知觉、触觉等,都是使道完善不可缺少的训练。使道的构建与完善的过程,促使内舍于五脏的神、魂、魄、意、志五脏神,外达于相应所配属的眼、耳、鼻、舌、口及皮肤、毛窍等外部“知类”官窍,进而建立往来通道,并使之畅通无阻,使新生命的感知觉、感触觉反应灵敏而正常,为以后心神“任物”的认知发展奠定基础。

婴幼儿的“使道”训练是渐进的,需要较长的时间,必须有耐心培育。小儿3月龄前,是“使道”构建完善与通畅训练的关键时期,切勿轻视。父母应有意识地重视在声、色、光、语言、抚触、眼神、移动景物等多方面对婴幼儿的各种感官进行良性刺激,让内藏于五脏的神、魂、魄、意、志五脏神,能逐步外寓于眼、耳、鼻、舌、口等感官,让体表的五官神窍与内在的五脏神之间建立有效沟通。众所周知,婴幼儿不会分辨五味,1岁以前没有盐的食物都爱吃,经过父母的引导与尝试,才萌生对美味的欲望,这个过程即是“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心有所忆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的认知发展过程,待“任物”丰富多样,经验教训积累到一定程度后,才会有“因志而存变谓之思,因思而远慕谓之虑,因虑而处物谓之智”的高级认知发展过程。所以,“使道”的构建、训练与畅通是心神“任物”与“处物”的前提和保证,也是心病辨识与治疗的重要依据。后天导致使道不通或闭塞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如婴幼儿时期缺乏亲情的沟通、交流与关爱,而出现感知、认知功能零散,使“任物”过程不能完成,“处物”能力无法获得,内外世界无法沟通,只能生活在孤独的自我中,这是“使道闭塞不通”之严重心病,如现代医学所称的小儿自闭症等。成人时期,可因邪气之阻塞,如饮、湿、痰、瘀、食之阻滞;也可因过度之欲望,如情、色、权、钱;以及犯错、犯法、患病之压力,导致不同程度的“使道不通”而罹患心病,出现对日常的美食、美景、美言、美色、美物等不感兴趣,甚至对自己的生命都觉得无意义。 uCBm1hm0HL7MTtgD608RqsNvPn51iROX3uu4YlXwkz3XjNB+KRJZ7B5fZJSriq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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