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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验案精选

(一)活血化瘀,调肝安魂法治疗失眠病案

患者,男,50岁,2018年4月12日初诊。

半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入睡困难。常23:30就寝,6:00起床,入睡困难,每晩睡前服用艾司唑仑片1.5~2mg,易醒,每晩醒五六次,如处梦中。疲乏,肩颈不适,急躁,口干,双足冷,夜尿1~2次。舌体瘦、苔薄,寸脉浮、尺脉沉。

西医诊断:焦虑状态。

中医诊断:不寐(阴阳失交,营卫失和)。

治法:交合阴阳,调和营卫。

处方:交合安魂汤加减。夏枯草20g,法半夏10g,紫苏叶15g,百合20g,甘松10g,延胡索10g,21剂,每日1剂,水煎分两次口服,16:30、21:00服药,每晚睡前口服艾司唑仑片1.5~2mg。

二诊(2018年5月9日):睡眠稍有改善,颈背仍酸痛不适,烦躁,舌质暗、苔薄白,脉弦细。

处方:川牛膝10g,桔梗10g,北柴胡12g,麸炒枳壳10g,当归10g,川芎10g,赤芍10g,生地黄15g,桃仁9g,红花6g,甘松10g,14剂,每日1剂水煎,分两次口服,16:30、21:00服药,每晚睡前口服艾司唑仑片1.5~2mg。嘱患者如果有效,可以继服14剂,如效不显,随时来诊。

三诊(2018年6月5日):服药7剂后入睡较快,停服艾司唑仑片,第13天醒来次数减少为每晩三四次,第17天无明显诱因失眠,恢复至初诊前情况,甚至彻夜不眠,时有心悸。就诊时口渴,每晩夜尿2次,舌红,脉弦滑。

处方:川牛膝10g,桔梗10g,北柴胡10g,麸炒枳壳10g,当归15g,川芎10g,赤芍10g,生地黄20g,桃仁9g,红花9g,苦参15g,延胡索10g,28剂,每日1剂,水煎分两次口服,16:30、21:00服药。

四诊(2018年7月10日):每晩可熟睡6小时以上,颈肩部不适,足冷。上方显效,加减继服。

处方:川牛膝10g,桔梗9g,北柴胡9g,麸炒枳壳9g,当归10g,川芎10g,赤芍10g,生地黄15g,桃仁6g,红花6g,28剂,每日1剂,水煎分两次口服,16:30、21:00服药。

五诊(2018年8月21日):现每晚可熟睡6小时。舌苔根微腻,脉稍沉。

处方:太子参20g,麦冬10g,五味子10g,夏枯草15g,法半夏10g,百合30g,紫苏叶15g,28剂,每日1剂水煎,分两次口服,16:30、21:00服药。

六诊(2018年9月18日):每晩可熟睡6小时以上,颈肩不适,脉弦。

处方:川牛膝10g,桔梗9g,北柴胡9g,麸炒枳壳10g,当归10g,川芎10g,赤芍10g,生地黄15g,桃仁6g,红花6g,葛根15g,28剂,每日1剂,水煎分两次口服,16:30、21:00服药,同时口服生脉口服液,每次10mL,每日两次。

随访至2018年11月2日,患者服药后睡眠安好,自行停药。

按: 患者初诊以交合安魂汤加甘松、延胡索,正如《医学衷中参西录》载:“用甘松者,为其能助心房运动有力,以多输血于脑,且又为调养神经之要品,能引诸药至脑以调养其神经也。”盖为其气香,故善兴奋心脏,使心不至于麻痹,而其馨香透窍之力亦自能开痹通瘀也。其味酸,能保安神经,使神不至于妄行,而酸化软坚之力,又能化多年之癥结,使尽消融也。至于其能补痿,能治霍乱转筋者,即心脏不麻痹,神经不妄行之功效外著者也。延胡索活血、行气、止痛,现代研究证实有镇痛催眠、镇静安神等作用。二诊时患者睡眠略有好转,诉烦躁、颈肩不适明显,足冷,王琦教授考虑患者体质属于气郁质,加之平时工作压力大,气机郁滞,心烦气躁,阳气不达四末,故颈肩不适、足冷。久病气滞导致瘀血,《灵枢·本神》有“肝藏魂”“血舍魂”,气血违和则影响魂之所舍,而目难瞑,患者夜间醒六七次,正如《医林改错》所云:“夜不安者将卧则起,坐未稳又欲睡,一夜无宁刻,重者满床乱滚,此血府血瘀。”王琦教授认为血府瘀阻、魂不安藏是该患者失眠的核心病机,故投血府逐瘀汤加甘松治疗。患者服药7剂后显效,第13天患者失眠有反复,考虑与停服艾司唑仑片有关,但总体有效。三诊时守原法,去甘松,加苦参、延胡索。四诊时睡眠明显好转,颈肩痛、心悸明显减轻,处方以三诊方去延胡索、苦参,其他药量稍减续服。五诊时兼有气阴不足,与生脉饮合交合安魂汤加减。六诊患者仍有颈肩不适,予血府逐瘀汤加葛根以生津宣痹,《神农本草经》载葛根“味甘,平。主消渴,身大热,呕吐,诸痹,起阴气,解诸毒”。该病案基本上体现了王琦教授治疗不寐的学术特色。

失眠作为一种疾病,王琦教授认为慢性失眠的根本原因是阳不入阴,阴阳失交、营卫失和,因此交通阴阳为治疗慢性失眠之大法。王琦教授善用小 方、药对,通过临床实践自拟交合安魂汤(夏枯草、半夏、紫苏叶、百合)。临床以此四药为主方加味治疗失眠常获佳效,又辨其气郁质加减用药,体现王琦教授辨体为本,辨体-辨病-辨证相结合的诊疗模式,以及主病主方的学术思想。

(二)疏肝理气,安神和胃法治疗失眠病案

患者,女,37岁,2018年6月13日初诊。

3年前无明显诱因岀现失眠,后有所缓解。1月前行子宫内膜息肉切除术后,复又岀现重度失眠。整夜无法入眠,服用安定镇静类西药后,偶尔能睡5~6小时,有时服药后仍失眠。现自服某医院自制药物可入睡。平素易精神紧张、焦虑,自诉有轻度抑郁,胆怯、自卑等,失眠后不良情绪尤重,晨起心烦意乱,坐卧不安,胡思乱想,头部有紧束感。紧张时或劳累后岀现短暂性头痛及心悸。焦虑自评量表(SAS)34分。胃部不规律疼痛,时伴呕吐、烧心、灼热感,易嗳气、呃逆,胃部不适遇寒加重。胃脘上部、食道至咽喉部都有烧灼感,咽部痒感,易诱发咳嗽,咳吐色白质稀稍黏液体,胸部轻微憋闷。曾行辅助检查,未见明显异常,自服泮托拉唑钠肠溶胶囊等,药后胃部不适及咳嗽有所缓解。舌红苔稍黄腻,弦滑。

既往史:慢性咳嗽病史5月余。1月前行子宫肌瘤内膜息肉切除术。

婚育史及家族史:不详。否认家族慢性遗传性疾病史。

中医诊断:不寐(肝胆气郁);郁证(肝胆气郁)。

西医诊断:失眠,焦虑状态。

处方:柴胡12g,黄芩10g,半夏10g,桂枝10g,磁石20g,生龙骨30g,生牡蛎30g,红枣10g,生姜10g,熟大黄6g,八月札20g,五味子10g,干姜10g,神曲15g。共30剂,水煎服,日1剂,早晚分服。

按: 患者为中年女性,年过五七,情志失调,肝胆气郁,失于畅达,气血阴阳失调,肝魂不藏,故失眠。肝主疏泄,调畅情志,情志不舒则肝气郁结,加重不良情绪。肝气畅达则可协调脾胃之气的升降,从而促进脾胃运化,肝气郁结,脾胃升降失调,气机不畅,则胃痛、呕吐、烧心、反酸等。 肝主升,肺主降,为一身气机调节的重要环节,肝气郁结,则肺宣发肃降功能亦受影响,故易咳嗽,咳吐黏液。结合患者舌、脉、症,中医诊断为不寐、郁证,辨证属肝胆气郁。

以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为主方加减,方中柴胡、桂枝、黄芩和里解外,半夏、生姜和胃降逆,大枣益气养营,龙骨、牡蛎重镇安神,大黄泄里热和胃气,磁石加强重镇安神之力,八月札疏肝理气,五味子酸敛,既宁心安神,又与干姜配伍,一散一收止咳嗽,神曲消食和胃。全方有疏肝理气、安神和胃止咳之功,用于不寐肝胆气郁之证。治疗过程中,既治患者痛苦繁杂之兼症,又准确抓住病机之根本,从源头上治疗疾病,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疏肝为主,佐以安神和胃止咳,面面俱到而主次分明。

临床上导致失眠的原因很多,病理机制复杂,对工作、生活影响较大。中医认为阴阳失交是失眠的关键所在。《灵枢·大惑论》言:“卫气不得入于阴,常留于阳。留于阳则阳气满,阳气满则阳跷盛;不得入于阴则阴气虚,故目不瞑矣。”此外,肝不藏魂也是失眠的重要原因,肝藏魂,人寤则魂游于外,寐则魂归于肝,肝气郁结,魂浮游于外则不寐。临床不寐的证型多,治疗的方剂、中成药也多,其中更是虚实不一,辨证错则治错,可能还会加重病情,因此准确辨证就显得尤其重要。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在《伤寒论》中主“伤寒八九日,下之,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现常用于治疗精神疾患,包括肝气不舒的失眠,以及癫痫、神经官能症、梅尼埃综合征、高血压病等病机相符者。患者易出现紧张焦虑情绪,易失眠,中医考虑肝胆气郁,投以疏肝安神之品,另对症投以和胃止咳之辈。

(三)从肝论治,辨体调体法治疗失眠病案

患者,女,52岁,2011年3月2日初诊。

1998年离异后情绪低落,2001年诊断为轻度精神分裂症,于西医院接受治疗,3年后病情好转。2005年行宫颈癌行盆腔清扫手术,术后无复发。2006年因家庭变故再度引发抑郁症,服抗抑郁药至今。其间多发它病,心情不畅。刻诊:失眠4年余,日服安定2片,每晩间断性睡4小时,多梦易醒,白天精神差,疲惫不堪。平素易出汗,活动后为甚,恶风畏寒,纳食不香,大便3~7日一行。舌淡苔薄,脉沉细。

辨证:气郁质失眠。

处方:夏枯草20g,法半夏10g,苏叶10g,百合30g,生龙、牡各30g,桑叶20g,穞豆衣30g,白术30g,杭白芍30g,炙甘草10g,郁金12g。30剂,水煎服,日1剂。

二诊(2011年4月6日):可熟睡4小时以上,精神振作,可操持家务,大便2日一行,出汗已控制。

处方:白术30g,枳壳10g,白芍30g,炙甘草10g,百合20g,苏叶10g,法半夏10g,夏枯草20g,刺五加15g,郁金15g,莪术20g,珍珠母30g。30剂,水煎服,日1剂。

三诊(2011年5月11日):可顺利入睡,乏力已除,大便顺畅。

处方:血府逐瘀汤加味。柴胡12g,枳壳10g,桔梗10g,川牛膝15g,桃仁10g,红花10g,当归10g,川芎10g,地黄15g,赤芍10g,杭白芍30g,生甘草6g。30剂,水煎服,日1剂。

后随访,诉症状消失,精神情绪如常。

按: 患者虽以失眠为主诉,但究其原因是生活境遇突变,诱发精神刺激,导致情志不遂,睡眠障碍,此般情况在临床上颇为多见。王琦教授言专病须以专方、专药治,中医自古以来就重视病与方药的对应关系。张仲景《金匮要略》以专病成篇,“辨病脉证治”体现了专病专方思想,如治百合病用百合剂,治黄疸病用茵陈剂,治蛔厥用乌梅丸等。又如《肘后方》用青蒿治疟疾。现代医家姜春华指出:“古人有专病、专方、专药,不要有唯证论观点。”王琦教授认为专药用量宜大,专药不宜单用,应与治体药、治病药、治证药配伍使用。

在失眠的治疗中,王琦教授在从肝论治、辨体调体的同时,尤其注重专药的运用。上方中所用的夏枯草、半夏、苏叶、百合,是王琦教授临床治疗失眠的常用专药。他认为半夏得至阴之气而生,夏枯草得至阳之气而长,二药配伍,和调肝胃,平衡阴阳而治失眠。苏叶辛温气薄,理气和营,引阳入 阴;百合甘微寒,可治失眠不宁,易惊醒。四药合用共奏交通阴阳、理气宁心之效,是治疗失眠症常用专药组合。此外,该患者初诊时有自汗多症状,王琦教授以穞豆衣配桑叶治疗,临床用之屡屡奏效。

(四)活血祛瘀,疏肝解郁法治疗失眠病案

患者,女,51岁。2010年11月3日初诊。

患者诉自1999年开始出现失眠,神情淡漠,不喜与人交流,后被诊断为抑郁症,经抗抑郁治疗后病情好转,睡眠仍需服安眠药维持。每夜断续睡4~5小时,多梦易醒。平素易胸闷。舌暗苔白,脉细涩。

辨证:气郁质兼血瘀质,失眠。

处方:血府逐瘀汤加味。柴胡12g,枳壳10g,川牛膝10g,桔梗10g,桃仁10g,红花10g,当归10g,地黄10g,川芎10g,赤芍10g,甘松15g,酸枣仁30g,黄连10g,丹参15g。21剂,水煎服,日1剂。

二诊(2010年11月24日):睡眠已有所改善,抑郁情绪仍存。

处方:逍遥散加减。当归10g,白芍10g,柴胡12g,茯苓10g,白术10g,炙甘草6g,薄荷6g,郁金20g,石菖蒲10g,法半夏10g,磁石20g,桂枝10g,大黄6g,生龙骨、生牡蛎各30g,甘松15g,徐长卿15g。再予21剂。

三诊(2010年12月15日):睡眠质量明显改善,每晩可熟睡6小时,抑郁症状好转,心情较前舒畅。

处方:小柴胡汤合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加减。柴胡12g,黄芩15g,法半夏10g,生姜10g,党参15g,桂枝10g,茯苓20g,生大黄6g,磁石20g,生龙骨、生牡蛎各30g,刺五加20g,郁金20g,石菖蒲10g,苦参20g,甘松15g,夏枯草20,苏叶15g,百合30g,丹参15g。21剂。

后随访,西药已停,睡眠正常,情绪渐佳。

按: 血府逐瘀汤方出自清代医家王清任所著《医林改错》,该方以活血化瘀药配伍疏肝解郁之品,凉血清热之生地黄配当归养血润燥,使瘀去不伤阴。全方动静结合,升降有序,阴阳相济,既行血分瘀滞,又解气分郁结, 王琦教授在临床上常用本方治疗抑郁症患者的顽固性失眠。逍遥散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是疏肝解郁、调理肝脾的著名方剂。王琦教授常以此方作为气郁质调体的主要方剂。同时在临证时,他还强调方中柴胡和薄荷的使用,据《医贯》记载:“以一方治木郁,而诸郁皆解,逍遥散是也,方中柴胡、薄荷二味最妙……柴胡、薄荷能发散,温能入少阳,古人立方之妙如出。”柴胡味苦、辛,性微寒,专入肝胆经,功能疏肝解郁、升举阳气,而气郁质的形成多因长期情志不畅、气机郁滞所成,肝性喜条达而恶抑郁,故柴胡为临床调节气郁质的要药。

该患者情志不遂,失眠抑郁。因此,王琦教授强调,治疗失眠,不可单纯以宁心安神之法组方用药,不究其病因,往往事倍功半。在王教授治疗失眠的组方中,药对亦是其常用之法。“药对”含义有二:其一,指与“主病”相对的药物而言(见于南北朝徐之才《药对》)。其二,是指由两味药搭配而形成有特定配伍功效的处方用药。二者或寒热互用,或补泻兼施,或散敛协同,或升降相须,或刚柔相济,或润燥制宜,或动静配合等,临证中可以一两个或多个药对寓于处方中配合应用,以增强疗效。上方中,王琦教授以柴胡配薄荷,菖蒲配郁金,意在疏肝理气,活血解郁。同时,王琦教授还强调,许多郁证患者因长期情志抑郁,肝气不畅,后郁而化火,西医通常以抗抑郁药来掩盖现象,而中医需“宣发”以使肝气条达,可用炒山栀,必要时大量应用以达功效。

(五)理气活血,和胃化痰法治疗失眠病案

患者,女,53岁。2010年11月8日初诊。

患者自诉5年前开始出现入睡困难、易醒。2006年在北京军区总医院检查,诊为抑郁症,至今服用西药抗抑郁,早服抗抑郁药,晚服安眠药。刻下见失眠、胃痛,面部黄褐斑,大便偏干,日一行。血压不稳定,舌红,有齿痕。

中医诊断:不寐,气滞血瘀证。

西医诊断:失眠。

处方:柴胡12g,枳壳10g,川牛膝20g,桔梗10g,桃仁10g,红花6g,当归10g,赤芍10g,川芎10g,干地黄15g,竹茹20g,法半夏15g,沉香末3g(冲服),百合20g,苏叶15g,郁金20g。21剂,水煎服。

二诊(2010年12月13日):血压120/80mmHg(原来140/90mmHg),西药科素亚1粒减至半粒,睡眠由2小时增加至5小时。面斑明显减退,大便正常。

处方:柴胡12g,枳壳10g,桔梗10g,川牛膝20g,当归10g,桃仁10g,红花10g,赤芍10g,川芎10g,槐角20g,干地黄20g,竹茹20g,大蓟30g,地骨皮20g,苦参15g,百合20g,苏叶10g。21剂,水煎服。

按: 本案患者失眠5年伴有高血压和黄褐斑。从患者患有抑郁症、胃痛、面部有黄褐斑、失眠等症状判断患者为气郁血瘀体质,因此治疗失眠从调气活血入手。选用血府逐瘀汤行气活血、化瘀祛斑,配合法半夏、苏叶、百合、郁金治疗失眠,配合竹茹、沉香治疗高血压,病人服用21剂后睡眠时间延长、血压下降、黄褐斑消退、大便易解,诸症悉减。二诊时增加槐角、大蓟清肝凉血,增强降压功效。

该患者为血瘀体质,以辨体用方为指导选用血府逐瘀汤取得良效。卫阳不得入于阴故而不寐,《素问·疟论》曰:“卫气者,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素问·生气通天论》曰:“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故而根据人体卫气昼夜循行规律,嘱患者于下午及晩上入睡前服药,以助阳入于阴而改善睡眠。

(六)清热化痰,调肝安魂法治疗失眠病案

患者,女,34岁。2010年9月20日初诊。

患者近8年来失眠,入睡困难,多梦,睡眠质量差,易醒,甚则彻夜不眠。中药治疗效果差。焦虑,近3~4年服抗抑郁药,于去年停服。全身湿疹,咳嗽,咳黄稠痰,心慌,气短,中药治疗湿疹,症状减轻,近1年失眠加重,需服安眠药。现症见:活动后自觉胸闷,堵塞感,咳嗽,失眠急躁,自觉有重物压身,怕冷恶风,不喜空调。纳可,大便难但不干,量少,2日1次,小腹胀。血常规:白细胞3.35×10 9 /L。舌质红苔黄。

既往史:子宫肌瘤3~4年。

个人史:性情急躁易怒,胆怯。

家族史:母亲失眠,父亲过敏体质,儿子过敏体质。

月经史:月经周期正常,婚前痛经,有血块,色暗,异味,量正常。

中医诊断:不寐,痰火扰心证。

西医诊断:失眠。

处方:竹茹20g,枳实10g,茯苓15g,法半夏10g,制胆星6g,紫石英20g,黄连10g,五味子10g,丹参15g,夏枯草15g,百合20g,苏叶10g,甘松10g。21剂,水煎服。

二诊(2010年10月18日):药后有睡意,基本能入睡,近日睡眠欠安。

处方:上方加生、熟枣仁各15g,桃仁10g,川芎10g,郁金15g,佛手10g,合欢皮15g,萱草(自备)15g。21剂,水煎服。

三诊(2010年11月8日):睡眠障碍,原服安定,亦不入寐,加服中药可以入睡,梦多。目暗,经期血块,有子宫肌瘤。

处方:柴胡12g,枳壳10g,桔梗10g,川牛膝10g,桃仁10g,红花10g,赤芍10g,当归10g,川芎10g,干地黄15g,甘松15g,徐长卿30g,仙鹤草30g。21剂,水煎服。

四诊(2010年11月18日):能熟睡2天,浅睡眠5天。

处方:柴胡12g,枳壳10g,桔梗10g,川牛膝10g,桃仁10g,红花6g,赤芍10g,当归10g,川芎10g,干地黄15g,甘松12g,酸枣仁30g,鸡内金10g,重楼20g,三七粉3g(分冲)。30剂,水煎服。睡前1小时服用。

五诊(2010年12月11日):晚上11点至次日清晨5~7点可以入睡。月经正常。

处方:柴胡12g,枳壳10g,川牛膝15g,桃仁10g,红花6g,赤芍10g,当归10g,川芎10g,酸枣仁20g,鸡内金10g,草河车30g,石见穿30g,白花蛇舌草30g,麦芽60g,莪术30g,苦参10g。30剂,水煎服。

按: 本案患者失眠时间较长,有9年病史。患者第1次就诊时还伴有咳嗽、咯痰黄稠,苔黄,因此选用温胆汤合高枕无忧汤加减治疗。温胆汤是治疗痰热扰神所致失眠的名方,配合高枕无忧汤增强安神的功效,温胆汤还能清热化痰止咳,治疗咳嗽。病人服用21剂后,睡眠虽有改善,但仍欠佳,考虑病人经期有血块、患子宫肌瘤、多梦、胸闷气短,乃血瘀之象,因此又增加生熟枣仁、桃仁、川芎、郁金、佛手、合欢皮、萱草等药,理气活血化瘀,增强安神的功效。三诊后改用血府逐瘀汤合高枕无忧汤治疗,失眠症状逐渐改善的同时,月经也随之正常,体现了中医异病同治的优势。

现代社会竞争激烈,易致思虑劳倦过度,情志不遂,气机郁结,郁而化火,火邪伤阴,阴血不足,血不养神,神不守舍而失眠;火邪伤津,炼津成痰,痰热互结,扰动心神而多梦怪异,正如《血证论》谓:“阳浮于外,魂不入肝,则不寐。”《景岳全书·卷十八·不寐》云:“痰火扰乱,心神不安,思虑过伤,火炽痰郁而致不寐者多矣。”逍遥散舒畅气机兼以补血安神,温胆汤理气化痰,清热安神。二方合用则肝气舒,痰热清,心神宁,故诸证得解。 khTzwztrMUEoePI5lZyW//H1tnJZq3cn52Jt968KZPnr4U4RM3YuF4/ZA6fPoC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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