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柴胡汤是少阳病的代表方,很多人以为主药是柴胡、黄芩,其实小柴胡汤的和法,也离不开参、姜、草、枣的补益。
96.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小柴胡汤主之。
柴胡半斤 黄芩三两 人参三两 半夏半升,洗 甘草炙 生姜各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若胸中烦而不呕者,去半夏、人参,加栝楼实一枚;若渴,去半夏,加人参,合前成四两半,栝楼根四两;若腹中痛者,去黄芩,加芍药三两;若胁下痞硬,去大枣,加牡蛎四两;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黄芩,加茯苓四两;若不渴,外有微热者,去人参,加桂枝三两,温覆微汗愈;若咳者,去人参、大枣、生姜,加五味子半升,干姜二两。
常说的小柴胡汤证四大症源自本条,就是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
表阳证太阳病的发热是发热恶寒并见,里阳证阳明病发热是但发热、不恶寒、反恶热。半表半里证少阳病,其发热特点是寒热往来,发热、恶寒不是同时出现,是你来我往。同时出现的叫作发热恶寒并见,见于表证。可以认为寒热往来,处于发热恶寒并见与但发热不恶寒的中间状态。
从发热特点而言,表证太阳病为发热恶寒并见,里证阳明病为但发热不恶寒、反恶热,半表半里证少阳病为寒热往来,也反证少阳病是介于太阳病、阳明病的中间阶段,其寒热往来的发热特点,也是发热恶寒并见到但发热不恶寒的过渡阶段。
胸胁苦满,结合第97条的“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抟,结于胁下”。邪在半表半里,正邪交争于胸胁部位,邪无出路,邪热郁阻气机,出现胸胁苦满,即以满为苦,感到胸胁部位胀满、甚则胁下痞硬等。
邪热导致心烦或胸中烦、或渴,需要注意,这些或然证不是一定出现的,所以或不呕、或不渴身有微热。邪热加上胃虚导致了嘿嘿不欲饮食、喜呕。邪热在半表半里,症状多样,也可影响到心,热扰心神则心烦、胸中烦,水停心下则心下悸,影响到肺则咳。咳嗽影响到腹部则或腹中痛、小便不利。
半表半里的病机,一方面邪热、气机郁阻,一方面血弱气尽导致胃虚,波及各个脏器,出现各种或然证,相互夹杂导致症状复杂多样。治疗上一方面和解清热、疏利气机,一方面益气养血、顾护脾胃,对于少阳病小柴胡汤证,除了和解半表半里的热邪,还要照顾到血弱气尽的病机,小柴胡汤除了柴胡、黄芩疏利清热,还有人参、大枣、甘草、生姜补益气血。
腹中痛,与第97条的脏腑相连、其痛必下,也一方面在于气血不足不能濡养则痛,一方面在于邪热气机郁滞,如四逆散方证以腹痛为主症。
97.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抟,结于胁下,正邪分争,往来寒热,休作有时,嘿嘿不欲饮食,藏府相连,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呕也,小柴胡汤主之。服柴胡汤已,渴者,属阳明,以法治之。
柴胡在《神农本草经》中为上品: 柴胡,气味苦平,无毒。主心腹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久服轻身明目益精。
之所以小柴胡汤以柴胡命名,主要是体现了柴胡的作用。柴胡味苦平,苦能清热,推陈致新、主结气、寒热邪气。柴胡的重点不在于清热,而在于疏利气机,与黄芩配伍,能主治半表半里郁热的“胸胁苦满”,利于半表半里热邪的和解,在《神农本草经》中,柴胡、大黄都有推陈致新的描述,而柴胡主“心腹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提示在心腹、肠胃、饮食积聚方面有较好的治疗作用。
人参、生姜、大枣、甘草顾护血弱气尽,其中半夏与生姜,即小半夏汤,可温化痰饮,也可以和胃止呕。黄芩、半夏配伍,则辛开苦降调畅气机,其实以半夏泻心汤为代表的三泻心汤,辛开苦降的治法和小柴胡汤相似。
37.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麻黄汤证属于太阳病表实证,以无汗、脉浮紧为主要表现,因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说明表证未解,实际上是脉浮而紧与麻黄汤。假若是浮缓或浮弱,应当用桂枝汤解外、解表。因为太阳病十日以去,病程较长, 更多可能是桂枝汤方证而非麻黄汤方证。
脉浮细而嗜卧者,重点是脉细,桂枝汤是脉浮缓或浮弱,脉细说明津血不足,嗜卧是虚,正气不足。通过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并不能确定外已解。也有可能陷入于少阴,如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也。
太阳病已过十日,假若外已解,邪由表入于半表半里或入于里,胸满胁痛是半表半里标志性症状,确定为半表半里证,与小柴胡汤。如见脉浮而紧,说明表不解,可以继续给予麻黄汤从表论治。若脉浮细而嗜卧者,可与桂枝汤,若虚损明显,人参、附子也可加入。从这一条,也能看出“胸满胁痛”是一个半表半里的标志性症状。
条文调整为: 太阳病,十日以去,脉但浮(紧)者,与麻黄汤。脉浮细而嗜卧者,(设)外已解也,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
98.得病六七日,脉迟浮弱,恶风寒,手足温,医二三下之,不能食,而胁下满痛,面目及身黄,颈项强,小便难者,与柴胡汤,后必下重;本渴饮水而呕者,柴胡汤不中与也,食谷者哕。
脉迟浮弱,说明这是个阴证的患者,脉浮、恶风寒说明表证未解,六经辨证是表阴证的少阴病。手足温说明尚未到达四逆的程度,医二三下之,又伤阳气津液,导致邪气陷入于半表半里,出现了不能食、胁下满痛,属于半表半里,当从半表半里阴证的厥阴病论治。面目及身黄,属于发黄,结合此时属于阴证,考虑阴黄,也是和瘀热在里、邪热不能外越有关。颈项强可能表证未解,小便难者,已有津液不足。与柴胡汤,后必下重,说明此时用小柴胡汤是错误的,因为小柴胡汤是治疗半表半里阳证的少阳病,此时是半表半里阴证的厥阴病,用柴胡桂枝干姜汤更合适,用桂枝、干姜温阳,甚则加入附子。
本渴饮水而呕者,大家都知道这是水逆证,水饮内停、饮水则吐。水饮证产生的基础呢?胃虚有寒才导致水停于胃,所以本渴饮水而呕者反映的是胃虚且有水饮内停于胃。比如让一个脾胃虚弱的人去过量喝水,胃就会承受不住,水停心下、甚则呕吐。此时当健胃温阳化饮,用苓桂术甘汤或五苓散。此时小柴胡汤虽有一定补益作用、有一定的化饮作用(半夏、生姜),但毕竟不是以健胃温化水饮为主,且有清热作用,不利于水饮,故柴胡汤不中与也,食谷者哕,也是脾胃虚弱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