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每年晚会结束之前，客人们总会欣赏到一场盛大的圣诞颂歌表演。但今年，杜塞梅尔挑选了一出圣诞芭蕾舞剧，剧中有打扮成仙女和胡桃夹子的舞蹈演员。

“那些舞蹈演员太美了，教父。”克拉拉低声说。

杜塞梅尔笑了：“他们的确很美。但最精彩的部分还在后面呢。”

在一片充满期待的低语声中，这位老人走上了舞台。“女士们，先生们，”他宣布道，“现在是我最喜欢的圣诞节的一部分，也是今晚我最喜欢的部分。请允许我介绍……你们的礼物！”

随着一阵欢呼声，男仆们推开了通往庄园花园的大玻璃门。孩子们欢呼雀跃，奔跑在冰冷的空气中。杜塞梅尔庄园里的花园真是美不胜收：花团锦簇，绿树成荫，有些甚至在寒冬中绽放。高耸入云的罗马雕塑在一旁守望，孩子们欢快地走来走去，经过结冰的花园池塘，绕过华丽的观景亭。按照典型的杜塞梅尔风格，所有的一切都被稀有的中国灯笼照得金碧辉煌。不过，最壮观的还是从观景亭中心延伸出来、覆盖整个花园的五彩绳网。

“蜘蛛网派对！”其中一个孩子狂喜地叫道。

绳子纵横交错，绕过雕像，穿过灌木丛和树枝。每根绳子上都挂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一位客人的名字。

“亲爱的朋友们，”杜塞梅尔宣布道，“孩子们和内心还是孩子的人。找到写有你们名字的绳子，它会带你们找到属于自己的礼物。正如你们所看到的，这需要付出一点努力。毫无疑问，生活可能是一个谜。但我保证，最后总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祝你们好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老老少少都开始沉浸在欢乐中，寻找着自己的名字。他们在雪地上滑行，开心地笑着。

杜塞梅尔看着眼前的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注意到克拉拉仍然站在自己身边。“那儿也有一件礼物是给你的，克拉拉。”他鼓励她说。

“谢谢，”克拉拉犹豫地回答道，“我等会儿再去好吗？”

杜塞梅尔握紧她的双手，说道：“亲爱的克拉拉，今天是平安夜！这是一个充满神秘和期待的时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等了。”

听到这话，克拉拉咧开嘴笑了。如果杜塞梅尔说今晚很重要，那肯定就是真的了。她向花园走去。一些客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的礼物，正在观景亭中央玩耍。克拉拉的手沿着五彩绳网摸索着。她怎么才能找到那根有她名字的绳呢？这里有这么多根绳子。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一根与众不同的绳子——那是一根金色的绳子，在灯笼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只有它看上去没有被人群碰到过。她跃过一群在雪地里玩耍的孩子，朝那根金色的绳子走去，一直走到它的末端。金色绳子的末端缠绕在一尊天使雕像上，她的标签就在那里。标签上用螺旋体写着“克拉拉”。

她轻轻地拽了拽那根绳子，它很容易就从雕像上脱落，将她引向返回庄园的方向。“这太奇怪了。”她心想。只有她的绳子是引出花园的。她顺着绳子，小心翼翼地把松散的一端缠绕在自己的手掌上。它引着她回去，穿过对开门进入大厅，然后上了楼梯，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向前走。

“我的礼物一定藏在庄园里的某个地方。”她自言自语道。

现在，大厅里基本上空无一人。几个孩子欢快地跑来跑去，互相追逐着，玩着他们的礼物。克拉拉紧跟着她的那根绳子。突然，一个胡桃夹子玩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看！”一个孩子喊道。

原来是弗里兹正挥舞着他的礼物。杜塞梅尔送给他的是一个手工制作的胡桃夹子士兵，穿着引人注目的制服，戴着皇家礼帽。

“胡桃夹子士兵！”克拉拉惊呼道，“好帅啊！”

“我要给爸爸和路易丝看看！”弗里兹大声喊道，然后跑下了楼梯。

克拉拉笑了，她很高兴看到弗里兹玩得这么开心。接着，她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那根绳子。她想知道教父有什么锦囊妙计。她微笑着伸出手去抓住它，继续探寻。她顺着那根绳子绕过阳台，穿过走廊，走进了一条空荡荡的长廊里。

克拉拉回头看了看。她现在独自一人，远离聚会的喧嚣。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拐错弯了。她从来没有来过庄园的这个地段。但是，她没有走错，那根金色的绳子在她面前延伸，一直延伸到整个大厅。大厅的尽头是一扇沉重的、紧闭的木门。绳子从门下穿过。

“我的礼物一定在里面。”克拉拉困惑地说。

她心想：“这里面有什么呢？是一间书房？或许是另一个工作室？”

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找到答案。她转动门把手，把门推开。

“教父给我的礼物是什么呢？”克拉拉问自己。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她一定会开始感到紧张。但这里是杜塞梅尔的庄园。她和她的母亲一样信任他。他确实古怪，但他很聪明，也很善良，就像一位伟大的发明家一样。无论他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那肯定是非同寻常的。

克拉拉冒险走进黑暗里，离大厅里闪烁的煤气灯越来越远。她一只手牢牢地抓住那根金色的绳子，另一只手沿着走廊的墙壁摸索，以免失去平衡。

“真奇怪。”她嗅着空气，心想。松针的香味在她周围飘荡，比装饰大厅的花环更芬芳、更清新。

一阵冷风吹过，将她脸上散乱的发丝吹了起来。“这里一定有一扇开着的窗户。”克拉拉拼命向黑暗中张望，但是什么也看不见。这条走廊里没有一丝光亮。她只能靠扶着墙让自己保持平稳。

突然，她摸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刚才还很光滑的墙壁现在摸起来十分粗糙，就像未经打磨的木头。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再次伸出手。这次，她摸到了长着节瘤而且扭曲的东西。接着，克拉拉的手摸到了苔藓。那是一根树干。

“我这是在哪里？”克拉拉惊讶地心想，“大厅的门在二楼，我怎么会在外面呢？”

松针拂过她的脸。一根树枝钩住了她的头发。她抓紧那根金色的绳子，艰难地前行。最后，她终于走出了黑暗的走廊，来到了柔和的月光下。克拉拉吸了一口气。她已经不在走廊里了，也不在杜塞梅尔的庄园里。她来到了一片白雪皑皑的森林，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松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