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湿胖”,祛湿就是关键,而祛湿比散寒和清热都要难得多,也慢得多!不仅如此,稍不留意,湿气会卷土重来。
之所以湿气总与我们纠缠不清,除了因为湿气本身有黏腻的特点,还因为很多人的祛湿之“路”走错了。大家熟悉的饮用薏米红豆水祛湿,走的是小便这条路,但是对于湿气重的人,尤其是在小便偏少的夏天,这条路往往行不通,至少不是祛湿的一条捷径。这就不得不强调中医祛湿的“利湿”和“燥湿”之分:
“利湿”是用具有利尿作用的药物,将湿气从小便中清利出去。薏米、茵陈、冬瓜皮、红豆等都可以利湿,它们针对的是湿气在下焦的情况,有小便黄浊、气味很重,下肢胖肿的特征。因为湿气在下,利湿要就近,通过利尿祛湿就是捷径。
“燥湿”针对的是湿气在中上焦的情况,除了胃口差、恶心呕吐、舌苔腻、身体发黏、皮肤湿疹外,“湿胖”也属此种情况。《黄帝内经》说:“诸湿肿满,皆属于脾”,“湿胖”其实就是一种浮肿胀满的状态,是脾虚湿气困阻中、上焦的结果。要去除这样的湿气,就要燥湿,而燥湿不能通过利尿,而是要走体表。
一个成年人的体表面积可以达到1.6平方米,这就意味着,每时每刻,这大约一个榻榻米面积大小的皮肤,都在向外排湿。一天之中,小便的次数不超过7次,到了湿热的夏天,人体出汗多,皮肤的“无感蒸发”也随之增加,即便不出汗,身体也在向外蒸发能量,排出代谢废物。因此,皮肤是人体水分、热量、代谢物的最大“通路”,而且随着出汗量增多,小便次数会减少,仅靠“利湿”这条途径,肯定是不足以祛湿的。
对于以上情况,《黄帝内经》中的一句话表述得十分形象,也提出了有效的方法:“湿伤肉,风胜湿。”后世医家对此的注释是:“脾主肉而恶湿,故湿胜则伤肉。风乃木气,故胜土湿。”意思是,湿气伤及脾,脾是主肌肉的,湿气重时,身体肌肉会困重、胖肿,甚至形成“湿胖”。在五行中,木克土,风对应木,所以风能胜湿,类似通过一阵风把全身的湿气“吹”干。
具体到用药,这个“风”指的是“风药”。“风药”之名源于金代医学家张元素的《医学启源》,其弟子李东垣进一步明确了“风药”的概念,并大力倡导“风药”之用。李东垣在创建“脾胃论”的过程中,对湿的处理肯定很娴熟。“风药”指的是“性温而燥,味辛而散,能化水湿痰饮,具醒脾助运之力,祛痰湿于流散之地,疏水饮郁阻之气,使津液畅达而解停滞之水,善于燥湿化痰、畅气胜湿”的一类药,借助吹“风”来祛湿。
所谓“诸风药皆是风能胜湿也”,比如藿香、香薷、香橼、陈皮、生姜等,它们不仅入脾经可以健脾,还入肺经可以宣肺,而“肺开窍于皮毛”,如此一来就可以祛湿,可以更精确地定位在体表这个宽大而高效的祛湿“通道”上。
还有一点是:中医始终强调“天人相应”,就是借助自然规律,借助身体自身的规律来治病养生。所谓“春生夏长”,这个“长”也包括身体能量代谢、毒素代谢的增长,在夏天尤其明显,皮肤这个全身最大的器官对代谢的贡献,在夏天也是最大的,借此燥湿自然才是最高效的。
然而,无论是利湿还是燥湿,都是祛湿这场“球赛”中最后的“临门一脚”,它们都需要健脾这个重要的“中场盘带”。因此,无论是用红豆、薏米、冬瓜皮“利湿”,还是用藿香、香薷、香橼、陈皮燥湿,都要配合白术、茯苓、白扁豆这些既能祛湿,更能健脾的药物。这样中场、前场配合,才能在“祛湿之战”中真正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