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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大慈大悲辩正邪02

众人一扫颓势,个个喜不自胜,人人展颜开怀,就似大宋二十万兵马已杀到上京一般,方笑鸣也大声叫起好来。

待众人安静下来,金万城又说道:“此事事关大宋国运,等下慢慢商议,今日柯老前辈还有要事,需通传武林。”

柯青神慢慢站起,沉声道:“三年前,在应州出了一件大事。”

上官云不禁慌乱起来,他看了看周遭,厅中并无当日在应州之人,更未见追魂叟贺芝仙,他心下这才稍稍安定了些。

众人都交头接耳,纷纷向旁人打听应州到底发生何事。

柯青神咳嗽一声,说道:“想必在座不少人都记得风陵渡那桩血案,元凶何凝霜销声匿迹十多年,三年前却在应州露了面,幸亏让金城派两代弟子恰好遇到,将那妖女当场斩杀。”

厅内一片哗然,当年风陵渡一战,何凝霜毒杀了数十武林好手,中原群雄虽不知原委,却都怀疑何凝霜是天魔教之人。群雄会集一处,径往岭南杀上丹霞山,要天魔教交出凶手,结果引起正邪大战,这一战,死伤又是数百。

那些人中,不乏在座这些英雄豪杰的父亲兄弟、师父师伯,听闻元凶露面,群雄个个咬牙,人人切齿,恨不得将何凝霜碎尸万段。

听柯青神称母亲为妖女,上官云对其憎恨不已,他看了看柯青青,又想起二人一路亲密之态,竟不知如何是好,只盼众人莫要发现自己身份。

柯青神接着道:“元凶虽已伏法,她却留下了一名十二三岁的孩儿,可不知为何缘故,追魂叟贺芝仙竟杀害了几名金城派弟子,又那孩子掳走,三年来不知下落。唉,我与贺兄齐名多年,万不料他竟投身魔道,实乃我正道一大损失。”

惊闻如此消息,众人个个震惊,人人叹息。

追魂夺命二叟纵横江湖数十年,这名号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贺芝仙那迷踪鬼步几可称无敌天下,其内功也颇为深厚,不想他功成名就之时,却投身魔道,实为武林正道的奇耻大辱,众人都恨不得食其肉拆其骨,方能解心头之恨。

当年,若非贺芝仙不让上官平夫妇离开,也许他们也不会惨死,上官云想起父母之仇,不禁咬牙切齿。可惜他武功不济,加之贺芝仙失了行踪,想要报仇恐怕不易。

待厅内安静下来,金万城又说道:“昨日小儿天泽带回消息,如今天魔教也现身江湖,只怕又要掀起腥风血雨,在座的英雄务必向门中通传,以防天魔教那些妖人偷袭。”

此言一出,在厅中更掀起轩然大波,十多年前那一战正道虽损失惨重,却也重创天魔教,以致近年都无魔教中人现身。年轻一代几乎快忘记江湖中还有这个魔教,如今他们来到中原,恐怕江湖再无宁日。

众人正喧闹时,就听外面有人哈哈大笑,道:“枉你们自称英雄好汉,却在此商量如何烧我大辽粮草,杀我军中将领。金万城,你再说得大义凛然,也是枉费心机,宋军粮草被烧一事,休想栽赃到我辽军身上。”

有一人嘻笑道:“明明是偷鸡摸狗的小人行径,却说得大义凛然,尽放狗屁!”

又一人道:“还要栽赃嫁祸,简直无耻至极。”

这两人正是昆仑四兽中的猴怪侯其末和铁臂螳螂唐易,上官云听出二人声音,不禁惊讶万分。

萧剑起身抱拳,大声道:“不知外面是哪几位朋友?肯大驾光临我铁剑山庄,请恕萧某未迎之罪。”

侯其末嘻嘻笑了两声,道:“你既知罪,为何不来迎接我们?难道就说着玩么?”

“呸,口是心非,假情假义!”唐易也说道。

话音刚落,就有两条人影飞进厅来,嘭嘭两声,重重摔在地上。众人一看,却是铁剑山庄的两名仆人,那两人未受外伤,却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这时才走进六个人,上官云倒认得其中五个,除昆仑四兽外,铁牛儿也在其中,另还有一位干瘦老僧。

那老僧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人,双手合什,道了声阿弥陀佛,接着又合上双眼,就如入定一般。

厅内也有许多认得铁牛儿的,他们见铁牛儿带人到铁剑山庄作恶,不禁愤恨难平,更有几人怒目戟指大声痛骂。

萧剑示意众人安静,又大声问道:“铁兄,你带这几人来我铁剑山庄,意欲何为?”

铁牛儿笑道:“萧庄主,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侯其末指着萧剑,摇头道:“喂,你何必装糊涂,我们当然是来打架的。”

唐易笑道:“说不定便是真糊涂,哪里是装的?”

白如娇也掩嘴笑道:“难不成,我们还是来吃酒的么?”

侯其末捂鼻作厌恶状,又用手扇了扇面前,道:“唔,这股味太臭,怎吃得下?”

唐易惊讶道:“莫非他们吃的是屎。”说完就与侯其末哈哈大笑,白如娇也花枝乱颤。

众人一片大骂,有几人甚至想上前动手,萧剑涵养颇深,并不与三人争辩。

柯青神拱手问道:“这位莫不是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天龙大师?”

那干瘦老僧双手合什,缓缓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正是天龙。”

众人惊讶不已,柯青青见上官云疑惑的神情,也悄悄为他解释这一切。

三十年前,天龙和尚以一套降魔棍法,几近天下无敌,佛法修为极为高深。他虽是出家人,生性却嫉恶如仇,专在江湖上惩凶除奸。近三十年,却几乎未曾听闻此人消息,江湖中人都道他早已坐化,以为他奔那西方极乐去了,却不想今日在此遇见。

当年,天龙乃是个大胖和尚,如今这般消瘦,前后判若两人,所以在场虽有见过天龙之人,但都未想到干瘦老僧竟是他。

柯青神叹道:“多年不见大师,却不想清减如此。”

金万城拱手道:“金某听闻,大师当年佛法无边,向来贬恶诛邪,不知今日为何与这邪魔歪道在一起?莫非大师也要舍正入魔?”

天龙和尚合什道:“何为佛?何为魔?本就无法说清。在座各位手上,也没少沾了他人之血,难道也是魔?世人都分正邪二道,其实正中有邪,邪中也有正,哪里说得清,正邪之论实在谬矣极矣。贫僧曾受金刚门掌门胡青牛一恩,今日铁掌门相邀,只为了却当年的因果。”

此言与莫三味之语有异曲同工之妙,上官云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群雄大不以为然,许多人痛骂天龙不识大体,助纣为虐。

金万城并不争辩,他说道:“恕金某见识浅陋,不知这四位朋友高姓大名。”

昆仑四兽从未在在原行走,厅内绝多数人均未听闻过四人的名号,更惶论见过四人了。

金万城说见识浅陋本是客气,铁牛儿却笑道:“金万城,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这四位便是闻名西夏的昆仑四仙。”他请人来助拳,当然不好叫人家四怪,所以改了个四仙,可听起来反而更怪了。

众人互相介绍一番,一一抱拳道声久仰。

柯青神听到鹤叟霍无羽时,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又对霍无羽拱手示意。

天龙和尚老僧入定,他面容慈详,对周遭的怀疑、白眼乃至痛骂都似无所觉。

金万城朗声道:“铁兄,我等在此召开武林大会,你们不请自来,金某却欢迎之至。可你们无缘无故伤了铁剑山庄之人,这笔帐怎么算?”

铁牛儿哈哈一笑,大声道:“金万城,你这不是说笑么?中原武林到我大辽境内杀的人难道还少了?我师兄那笔帐,铁爷爷还没找你算哪。”

金万城还未开口,金天泽就冷冷地道:“俗话说,怨有头债有主,胡青牛乃丧于追魂叟贺芝仙之手,你要报仇,找他便是,为何来英雄大会搅闹?”

铁牛儿冷笑道:“嘿嘿,你铁爷爷有句俗话,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们既敢请贺芝仙来杀我师兄,便莫以为铁某无法知晓,你们休想不认帐!”

金天泽一时语塞,铁牛儿又讥笑道:“金万城,你生了儿子却不知教养,只怕将来没甚出息,损了你赛诸葛的名头。”

侯其末嘻嘻嘻笑了几声,说道:“他生得出来儿子么?我看倒不像他生的。”

唐易笑着应和道:“也不知是谁的种。”

金天泽哪容得二人这样消遣自己父子,他跨上几步,拔剑怒喝道:“放你们的狗屁,再敢胡说八道,我叫你们有来无回。”

侯其末捂住口鼻,问道:“谁放狗屁这么臭?”

唐易道:“狗屁当然是狗崽子放的,你没看他要咬人了么?”

金万城早就听闻过昆仑四兽的名头,知四人功夫不弱,眼看金天泽就想动手,他怕儿子吃亏,大喝道:“天泽,回来!让他们占些便宜也罢。”

金天泽虽愤恨难平,却也退回去了。

侯其末得理不饶人道:“看这样子,只怕还真是别人的种。”

唐易笑道:“他替人白养了儿子,却还沾沾自喜,赛诸葛这名号,不要也罢。”

金万城不理会两人,朗声道:“铁牛儿,三年前让你逃得一命,也算你命不该绝。我等江湖中人,岂靠斗嘴逞凶?那不成了坊间的泼妇地痞么?你既然想替你师兄报仇,今日定要与金某拼斗一场,金某奉陪便是。”

侯其末本来还要讥笑几句,霍无羽却对他轻轻摇头,他吧唧吧唧嘴,又将话吞了回去。

唐易自己一个人也说不出甚花样来,便也不再开口。

萧剑抱拳大声道:“铁兄,大师,四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想必你们也是有备而来,今天是要单打独斗,还是要怎的?”

铁牛儿扫视了一眼周遭,他也怕厅中群雄一拥而上,说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当然单打独斗,三场定胜负如何?”

萧剑道:“好,单打独斗便单打独斗,厅中狭窄施展不开手脚,几位请随我到铁剑山庄练武场,我们好好比划比划。”

铁牛儿客客气气地拱手道:“大师,霍兄,不若今日我们客随主便,与他们好好斗上一场。”

天龙和尚不置可否,霍无羽轻轻点了点头,侯其末与唐易倒未开口。

见几人算是答应了,铁牛儿点头道:“萧庄主带路便是。”他痛恨金万城害了他师兄胡青牛,便一直直呼其名,对萧剑反而客气了许多。

众人跟着萧剑,穿过回廊,又绕过两个小院,来到湖边的一片空地。

这地上以青石铺就,上面并无积雪,想是白日已扫过了。空地边种了不少大树,仆人早拿了许多灯笼来,就在树枝上挂了,虽不及厅中明亮,总算还能看得清楚。

眼见数位驰名江湖的高手即将过招,数百人或坐或站,围在练武场周边。

柯青青素来爱凑热闹,她拉着上官云挤到前面,嘻嘻笑道:“云哥哥,想不到罢,我不单赔了你一桌酒席,还有难得一见的高手过招,你该怎么谢我?”

上官云不意她这样问,嗫嚅道:“我……我……”

不料萧浚也挤了过来,他鄙夷道:“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说着就将上官云推到一边,他挤到柯青青面前,笑道:“青青姑娘,在场的正道中,就数柯老前辈、金掌门和家父武功最高,等下定由他们出场应战,既然三局两胜,恐怕已轮不到家父出场了。”

这一席马屁柯青青自然明白,可她却看不惯萧浚嘻皮笑脸的样子,她又将上官云拉过来,道:“云哥哥,我们到那边去,免得有人像只苍蝇一样,追着人嗡嗡直叫。”

上官云不愿拂了萧浚的面子,致其敌意更浓,劝道:“青青,萧兄一番好意,再说他是主人家,你别这般说,我们不若就在这罢。”

柯青青将其手一摔,没好气道:“你不走我走。”说着就转身往萧莹莹几人那边去了。

“臭小子,要你充好人,等下定让你好看。”萧浚也不领情,恶言恶语道。

上官云哪敢再留在这,赶紧往柯青青那边去了。

萧剑走到场中,大声道:“铁兄,此番比武,定要有个彩头,若你们输了便是如何?”

铁牛儿甚是爽快,说道:“若我们技不如人,今晚你们商量之事,铁某绝不向辽军透露半分,若你们输了,也不许北上助宋军攻辽,你们敢不敢赌这一场?”

此事牵涉太大,加之宋金攻辽,乃是金万城一力促成,萧剑不敢擅自作主,他回头看了看金万城。

金万城断然道:“好!就依你之言,若我们输了,宋辽大战期间,我中原武林绝不踏足燕云之地。”

萧剑拱手道:“铁兄,你我双方各出一人,先斗第一场,请!”

第一场比斗吃不得败仗,铁牛儿对霍无羽道:“铁某不才,难保不败,这一场便有劳霍兄了。”

霍无羽并不推让,他走到场中,拱手道:“霍某在西夏时,便听闻过中原英雄的事迹,只恨未能交过手,今日霍某才一了生平之愿,哪位英雄出来一战?”这几句话真说得威风凛凛,群雄只觉自愧不如。

这边柯青神站起身,说道:“金掌门,萧庄主,柯某先打一场,与众位打个头阵。”不待二人同意,他便走到场中,拱手道:“霍兄,柯某与你虽未谋面,但数年前,柯某倒在凉州听过昆仑四兽的名头,今日一战,还望霍兄手下留情。”他年岁比霍无羽大了近二十岁,居然自降身份,与其称兄道弟,已是极为客气了。

霍无羽拱手笑道:“柯前辈客气,夺命叟的名号,霍某也早已听闻,今日能与柯前辈一战,实乃生平所愿。”

原来夺命叟柯青神以三十六式夺命销魂掌闻名江湖,霍无羽以轻身功夫独步昆仑山外,那一套鹤舞仙姿掌也未遇敌手。两人都是使掌,便生了那好胜之心,只是一人在身在中原,一人却远在昆仑,一时无法得偿所愿。

柯青神道:“那柯某就得罪了。”他脚踏五行方位,使出生平绝学夺命销魂掌,耍出两招起手式后,呼地就攻出几掌。他步伐沉稳,出掌势道雄浑,呼呼声中,两掌上下翻飞,转眼间已拍出十多掌。

霍无羽的鹤舞仙姿掌也名不虚传,只见他就如仙鹤般,时而展翅高飞,时而跳跃欢腾,时而如拍翅相斗,时而又如翩翩起舞。他时左时右,忽前忽后,双掌不住拍、打、劈、拿,时而又推、挡、扇、斩。

两人四掌相交,一个沉稳有力,一个掌法飘逸,众人只见四只手掌上下不停翻飞。

两人试探了一阵,便越打越快,很快互攻了数百招,仍未分胜负。二人遇上劲敌,反而越战越勇,各展生平所学,真个势均力敌。斗了三柱香时间,两人便不再移动,他们双脚稳稳当当站在原地,两眼凝视对方,四只肉掌拆来挡去,越打越快。

观战的武功稍低者只能见到一团掌影,已看不清招式,嘭嘭啪啪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霍无羽和柯青神越斗越心惊,他们使尽生平绝学,仍无法奏功,两人都不禁暗暗佩服对方之武功。

这般又斗了数百招,他们竟如事先商量好一般,突然同时收手。二人站在原地,都仰天大笑,群雄面面相觑,竟不知二人到底谁胜谁负。

柯青神一拱手,笑道:“哈哈哈,霍兄的鹤舞仙姿掌果然天下无双,佩服佩服。”

霍无羽却一摆手,说道:“柯前辈,你我旗鼓相当,你这夺命销魂掌更是名不虚传,若是硬拼起来,霍某自知难胜,哈哈哈……”

原来他二人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才同时收了掌,算是打了个平手。两人功力极为深厚,若最后其中任一人不及时收手,定然会将对方当场击毙,两人不禁更加佩服对方的武功和为人。

二人笑了一阵,都抬脚向场外走去,刚走没几步,两人胸前的衣裳就一片片掉了下来,直露出胸口皮肤,再看二人所站之处,只见青石板上清晰地印着四个近两寸深的脚印。

众人恍然大悟,方知二人刚才全力拼斗,竟将对方胸前衣裳打得粉碎,更是在对方力压之下,不得不以内力将青石踩出深深地脚印,这才能站稳与对方争斗。以二人武功之高强,内力之深厚,这天下也只有寥寥数人方是敌手。

上官云钦羡不已,若他有这等武功,何愁不能报得父母之仇?

霍无羽和柯青神各回阵营,此局双方打个平手,谁也没吃半分亏。

如今已该打第二场,铁牛儿看了看天龙和尚,见其双眼微闭,正小声念着经文,并无出战之意;而侯其末与唐易似毫不关已般,只是看着围观的中原群雄;白如姣看着候唐二人,轻掩红唇吃吃娇笑,三人均不愿出场拼斗。

铁牛儿只得迈步走到场中,他毫不客气地道:“金万城,你害我师兄,今日铁某正好找你算帐,你给铁爷爷出来罢。”

群雄都大声斥责铁牛儿无礼,金万城不以为意,他正要起身,萧剑道:“金兄,天龙大师三十年前便已打遍武林高手,恐怕如今武功更胜往日,等下还需金兄全力应战,铁牛儿就让萧某来对付罢。”

金万城点头道:“铁牛儿的武功比他师兄只强不弱,萧兄还需小心。”

萧剑道声晓得便走到场中,他拱手道:“铁兄,萧某替金兄出战,还请铁兄成全。”

铁牛儿哈哈大笑道:“金万城,你什么时候成了缩头乌龟?萧庄主要与铁某打,铁某当然奉陪,岂会退缩?!”

侯其末嘻嘻笑道:“不若金城派改为缩头乌龟派罢。”

唐易也说道:“叫乌龟派不更好听些么?”

铁牛儿听得两人之言,虽未再大笑出声,脸上却甚是得意。他看着金万城,打算看金城派的笑话,哪知金万城似毫无所觉,并不为此恼怒。

金天泽、金城三杰在一旁气得脸色铁青,他们转头见金万城轻轻摇头,只得按下心头怒火,不与三人计较。

在场的中原群雄历来敬重金城派,听到铁牛儿几人之言,并无一人发笑,反而暗叹金万城涵养之深。

就连上官云也暗赞金万城果真有大家风范,怪不得江湖中人人敬重。

萧剑道:“铁兄,萧某知你从不用兵器,不过萧某自幼学剑,若离了手中长剑,萧某便如武功尽失一般。若铁兄空手与萧某斗起来,铁兄难免吃亏,萧某这玄铁剑又是神兵利器,须知刀剑无眼,萧某怕不留神伤着铁兄,这可如何是好?”

铁牛儿也颇为难,若让萧剑使剑,他肯定要吃大亏;若不让其使剑,这架又打不成。铁牛儿心中没了主意,站在原地踌躇不语。

柯青青心思敏捷,赶紧大声道:“萧庄主,你只用剑鞘与他打,这样既伤不了他,你也不吃亏。”

萧剑转过身来,拱手笑道:“萧某真是糊涂,谢姑娘提醒。”他又对铁牛儿道:“铁兄,萧某便以剑鞘出招,请!”说完便拔剑出鞘,众人借着灯光,只见剑身泛着青色,刃上寒气逼人,的确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好剑。

萧錾走上前去,接过玄铁剑,萧剑只留了剑鞘在手中。

萧浚隔得老远,长探出身,对着柯青青连坚拇指,柯青青只是不理。

柯青神听见柯青青出声,又狠狠瞪了柯青青一眼,柯青青吓得赶紧伏在柳如烟身后。

柳如烟和萧莹莹看得哭笑不得,二女以手掩唇,嗤嗤笑个不停。

场中,萧剑早与铁牛儿斗到了一起,铁牛儿一双铁拳左冲右突,招招击向萧剑要害。

萧剑的招式虽无金城派剑法那般诡异多变,但沉稳中透着锋芒,他虽手持兵刃,却攻少守多,偶而才刺出一剑。可每次出手,都是必杀之招,一招使出,定将铁牛儿逼得手忙脚乱。原来,铁剑山庄的剑法以守字当先,旨在交手中慢慢寻得敌手破绽,然后一击制敌。

百花三女年岁虽不大,但她们自幼习练百花剑法,也算是使剑的行家里手,此时见萧剑出招稳健,守势之中又透着凌厉的锋芒,她们也频频点头赞赏不已。

未斗多久,铁牛儿便几番遇险,他见萧剑攻势虽少,出手却必定攻已要害,他也渐改拳路,慢慢只取守势。铁牛儿将身周护得滴水不漏,虽不能克敌制胜,但也不致一时落败。

这一下,两人虽是你来我往出招迎敌,但招招毫无杀意,就如同门相互拆招一般,轻松非常,真个自在无比,二人斗了数百回合,仍未分出胜负。

铁牛儿等人深入大宋境内,本想杀杀中原群雄的锐气,谁知却遇强敌,连霍无羽也只与柯青神斗了个平手。若他这一战不胜,接下来势必更加艰难,他心中渐渐着急,便打算以虚招破敌。

铁牛儿呼呼连打几拳,将萧剑逼得后撤两步,再故意露出肋下破绽,只待萧剑一剑攻来,他便施杀着制敌。

两人斗了这么久,都未出杀着,尽都守住要害,萧剑心神也懈怠下来,被铁牛儿急攻几拳,他竟有些反应不及,萧剑忙于自保,竟未发现铁牛儿故意所留破绽。

铁牛儿已摆好架势,只待萧剑一剑攻来,便突地一拳打向其胸口,再接着一拳打其腹部,他准备十足,连右拳已举了起来。可就在这当口,萧剑却不紧不慢地左拆右挡,铁牛儿这一诱敌之计也白费了心机。铁牛儿右拳蓄势已足,却无法使出,匆忙之间只得变招。

恰在此时,萧剑见铁牛儿乱了分寸,赶紧一剑刺来,正中铁牛儿肋下。

虽说只有剑鞘,铁牛儿却也痛得厉害,脚下步伐也乱了,当即便输了一招。还好萧剑以剑鞘出招,否则,铁牛儿即便不命丧当场,也非得重伤不可。

萧剑收起剑鞘,拱手说道:“铁兄,承让!”他转身便出场外去了。

铁牛儿稀里糊涂输了一招,心中难免不服,可他也不得不自认倒霉,现在只盼天龙和尚能扳回一局。他走到天龙和尚面前,恭敬道:“大师,此番金刚门是否还有脸面,就看大师的手段了。”

天龙和尚眼也未睁,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僧便替你走一遭罢,不管是胜是负,金刚门以后都不再与贫僧有任何瓜葛,还请铁门主成全。”

原来三十年前,天龙和尚因一念之差枉害一人的性命,他心中难安,便立下宏愿,从此退出江湖,不理江湖之事,每天只吃斋念佛、参详武功,更未踏出寺门半步。此次铁牛儿寻到终南山,请其助拳,天龙和尚早已退出江湖,本不愿再管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可他当年受胡青牛一恩未报,这才破愿出寺,以了当年因果。

铁牛儿喜道:“那是当然,今后铁某哪敢打扰大师清修。”

天龙和尚缓缓走到场中,金万城早已等了多时。

金万城拱了拱手,义正词严地道:“三十年前,大师嫉恶如仇,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向来颇有声名。大师又出身于大宋,不想今日却帮辽人铁牛儿挑衅中原,大师如何对得起大宋的千万百姓?”此番话说得振振有声,金万城言辞犀利,却又只陈实情,为的便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场外众人均议论纷纷,显然对天龙和尚此举极为不满,上官云也大为不解。

天龙和尚却不为所动,他双手合什,缓道:“阿弥陀佛,贫僧但求俯仰天下,无愧于心,今日此来,只为了却当年因果。若天下安宁,贫僧是宋人还是辽人,又有何妨?”

上官云心中颤动,他生于大漠,于宋于辽都无甚分别。如天龙所言,若天下真是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是宋人还是辽人的确无关重要。但天下纷争,世事难为,也只能求得俯仰天下,无愧于心了。

金万城哈哈冷笑,斥责道:“当今天下,兵祸四起,正因辽人贪得无厌,压榨四邻,这才引得各地举兵反抗。大师若想天下安想,正应去问罪耶律延禧,怎来与我中原正道为难?”

天龙和尚缓道:“贫僧听闻,宋金攻辽一事,金掌门出力不少,连海上之盟也是金掌门一力促成。今日观来,金掌门执念颇深,显然已被困扰多年。还望金掌门放下执念,以宋辽万千子民为重,金掌门若能劝兵止戈,还天下太平,功德定然不小,阿弥陀佛。”

金万城冷笑道:“辽人占我燕云,又欺我大宋,只有早日灭辽,夺回燕云之地,阻断鞑虏铁骑南下之路,方能保全大宋万千子民身家性命。金某这些执念,又如何放得?”

天龙和尚叹道:“金掌门可知战事一开,天下纲常定失,那些奸邪宵小之徒,必定兴风作乱。贫僧虽是出家人,到时也不得不惩奸除恶,只怕贫僧武艺低微,不是那些奸邪之人的对手,到时还望金掌门相助。”他从身后取出一物,乃是一根五尺长、儿臂般粗的熟铜棍。

金万城大义凛然道:“大师心忧天下苍生,真乃天下之福,那些奸邪之辈,天下英雄必共击而杀之。”

天龙和尚合什道:“今日贫僧就得罪了,阿弥陀佛。”

金万城抱拳略施一礼,回头对金天泽道:“天泽,拿剑来。”

金天泽将宝剑高高抛起,金万城纵身前跃,人在空中,就将宝剑拔出。他也不再客气,大叫一声大师小心,双脚互踢两下,整个人就倒翻回来。他顺势轻飘飘一剑刺向天龙和尚头顶,意欲试探对手的武功。

天龙和尚头也不抬,使出降魔棍法,抬手便向剑锋砸去。当啷一声大响,金万城倒翻两个筋斗,直退到数丈外才嘭的一声落了地,他双足陷入地下,竟达半尺之深。天龙和尚噔噔噔连退十来步,终于定住了脚,他踩过之处,那些青石尽成碎片,熟铜棍也在嗡嗡作响。

这一招,两人全力相搏,都知晓对方是天下难寻的高手,一招之下并未见高低。

金万城大赞道:“大师好深厚的功力。”

天龙和尚缓道:“贫僧较金掌门年长数十岁,以六十年功力,方才与金掌门打个平手,金掌门才是真正了得。贫僧三十年未行走江湖,想不到竟出了这般了不得的人物,果真长江后浪推前浪,请!”他纵身向前,又与金万城打到一起。

两人再也不敢大意,出招也小心翼翼,都怕对方留有后手,杀自己个措手不及。两人虽未尽全力,但比先前更为凶险,一个不慎,必定被对方打个万劫不复。

金万城的剑法早已出神入化,只见他身前身后一片银光,银光中又现出点点寒星,出剑之快简直匪夷所思。他将宝剑使得如雷似电,将身前身后护得泼水不进,只听宝剑与熟铜棍叮叮当当碰撞之声,却无法看清半分路数。

天龙和尚的降魔棍法三十年前便成名天下,此时使将出来,招招势大力沉,又带着风雷之象。棍上带有浑厚的内劲,如是沾上一点半分,必定筋断骨折。

金万城出招之快已无人能及,变招又极诡异,天龙和尚的棍法虽厉害,哪怕以重打轻,一时之间,却无法欺到金万城身前。

两人越斗越快,场中两团人影上下飞舞,左右跳跃,金万城引出一片银光,天龙和尚带出呼呼风声。二人直斗了一个多时辰,仍不分胜负,连出招速度都未减半分。

群雄又惊又惧,惊的是二人武功竟已如此高强,惧的是以自己的武功修为,哪敢再小觑天下英雄。

上官云也看得入了迷,心中又想着,若是寻得碧落赋,也不知能不能与这两人打个平手。

天龙和尚与金万城战了多时,他们的兵器再受不了二人的内劲,当啷啷几声,金万城手中宝剑便断成数段,只剩下了一个剑柄;天龙和尚的熟铜棍只有半截还在手中,上面也满是剑痕。

金万城扔掉手中剑柄,哈哈大笑道:“金某再领教大师的拳脚功夫。”

天龙和尚扔掉手中半截铜棍,合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使出近年参详的金刚伏魔拳。转眼间,天龙和尚气势大变,慈辈为怀的一代高僧竟化身为斩妖降魔的金刚法王,一招一式都带着狠辣的劲道。

众人一看天龙和尚出拳招式,均觉极是眼熟,方想起与铁牛儿的拳法颇为类似。但仔细一看,二人招式并不相同,且天龙和尚的金刚伏魔拳更为浑厚沉稳,招招使来,均如有千均之力,若是沾身定将取人性命。

原来,天龙和尚当年与胡青牛一战,自对手的拳法中有些感悟,便创出这套金刚伏魔拳。金刚门的拳法注重身与形合,强调遇弱则攻,遇强则守,刚才铁牛儿与萧剑拼斗之时,若不急于求胜,采取守势,也不见得必定落败。而天龙和尚这套金刚伏魔拳却以内劲出拳,专取攻势,讲究金刚一怒,降魔伏妖之意。

金万城运足真气,使出金城派的掌法,呼呼掌风中透着浑厚内劲,也向天龙和尚身上招呼。他这套掌法与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一般地诡异多变,一般地出招疾速。

这番比斗,比刚才持兵器相争更为凶险,两人都以内劲出招,拳掌稍一沾身,定会让对方重伤当场。两人更加小心,均凝神迎敌,渐渐越打越慢。但两人出拳挥掌之时,均带着风雷之声,他们头上也冒出缕缕雾气,已在以内力相拼。

观战的数百人大气都不敢出,场中二人斗得惊心动魄,整个铁剑山庄中,只有场中二人的拳来脚往之声。

上官云越发打定主意要寻到碧落赋,并非只是为了报仇,而是要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神功到底有甚厉害之处。

商玉篁与林傲雪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们的百花剑法虽然厉害,但在场中二人眼里只怕还不够看,她们再不敢小觑中原英雄。

两人以内劲出招,拼斗了小半时辰,打了数百招,虽是寒冬雪夜,天龙和尚和金万城却汗如雨下,满脸泛着红光。经过两番拼斗,两人真气耗费不小,都已有些气喘,但强敌在前,他们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天龙和尚终是沉不住气,他不欲久战,左拳砸向金万城面门。金万城侧身一闪,左掌顺势拍向天龙和尚肋下,天龙和尚拳势下沉,将这一掌挡住,右拳却已打向金万城左肩。天龙和尚一手横挡,一手攻出,胸腹之间空门大开。

见机会难得,金万城也不顾防住自己,右手伸出,呼地便是一掌向天龙和尚左胸推去。

砰砰两声,两人各退数步,金万城左肩脱臼,而天龙和尚左胸中掌,已受了内伤,嘴角也带有一点血丝。幸亏二人打斗多时,体内真气只剩下三五成,金万城出招也手下留情,要不然天龙和尚不死也非得受重伤。

金万城按住左臂,往上一抬,劈啪一声,就将左肩接上,他拱手笑道:“承大师相让,金某算是胜得半招。”若真生死相拼,金万城至多不过断臂,并无性命之危,而天龙和尚胸口中掌,所以金万城只说赢了半招。

天龙和尚双手合什,口称佛号道:“阿弥陀佛,金掌门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贫僧自愧不如。”他顿了顿,又接着道:“金掌门若能放下心中执念,实乃无量功德。以金掌门今日之威势,要让宋金止兵,可谓易如反掌,望金掌门心念天下苍生,作武林群雄之表率,还天下太平。”

金万城朗声笑道:“大师慈悲心肠,金某岂敢不从?只是辽人欺我大宋至甚,金某不得已才联金灭辽,为了天下百姓,金某实在不敢罢手。”

“既如此,贫僧便是不敌,也要再与金掌门斗一场。”天龙和尚一心想止住兵祸,见其不听自己劝告,摆出架势又欲争斗。

“蒙大师赐教,金某求之不得。但方才有言在先,金某既侥幸赢了,便再无赌斗之理。大师一再说金某执念深了,依金某看,大师的执念也不浅。”

天龙和尚被此话一激,再也开不得口,他求战不得,心中甚恼,可又无法发作,只好退回去闭眼合什颂经。

萧剑大声道:“铁兄,三场比完,你们平一场,败了两场,之前所说可要算话。”

此番相邀数人助拳,铁牛儿本打算扫扫中原武林的脸面,更要让金万城愿赌服输,去了北上的念头,谁知三场比下来却败了。他心中苦闷,又不能当众反悔,只得说道:“铁某说到做到,今晚你们商量之事,绝不与辽军提及半句。”

就听一人高声说道:“十多年未见,金掌门的武功果真更胜往昔,哈哈哈哈……” OalD4/XzIO80nFSRqeJwHv/bOUGZD6e0x50tMV5X+KzVqNYtqHOjOG4GkYGplh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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