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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荀子讨厌律师

荀子对中国人来说,可能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2000年,中国邮政用他的头像发行过面额2.80元的邮票,邮票上写着“古代思想家”。

荀子是战国末期赵国人,儒家代表人物之一,名气比不了孔子、孟子,年龄比孟子小将近一个甲子。考虑到孔孟二人一个是“至圣”,一个是“亚圣”,有人称荀子为“后圣”。

荀子的名字在今天的山东淄博颇为响亮,因为那里开发了文旅项目稷下学宫。据齐文化研究专家马国庆讲述,稷下学宫是中国官办的第一所大学,同时还是我国最早具有咨政功能的“政府智库”,是中国最早的“社会科学院”。我们今天要说的荀子就是稷下学宫最后一位大师,以祭酒的官衔主持过学宫的工作。

荀子作为古代思想家的成就之一,是批判了邓析。

邓析是个什么人呢?有人说他是中国历史上记载的最早的名律师 ,比孔子大6岁,是郑国的士大夫,一张嘴可以把稻草说成金条,“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辞”就是对他的恶评。

法庭上,邓律师“以非为是,以是为非,是非无度”,颠倒黑白,谁出钱替谁说话,无往而不胜。《吕氏春秋》说他给老百姓打官司,收取衣裤当律师费,“大狱一衣,小狱襦袴”。大家一看,这个工作挺赚钱,“献衣襦袴而学讼者,不可胜数”,给他送衣服当学费,就读他的邓氏法学院。他的法学院办火了,律师多了,民风一下子变坏了,“郑国大乱,民口欢哗”。郑国执政大臣子产患之,就将其杀了。

吕不韦主持编纂的《吕氏春秋·审应览第六·离谓》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郑国有一个富人被洪水淹死了,家属找不到尸体。有人碰巧把富人的尸体打捞上来,富人的家属得知后,就去赎买尸体,但是打捞尸体的人要价非常高。富人的家属没办法,来找邓析。邓析说,除了你们,没有人会买这具尸体,打捞尸体的人只能卖给你,你有什么可着急的?于是,富人的家属就不再主动赎尸了。打捞尸体的人急了,也来找邓析。邓析又说,你放心,富人的家属只能从你这买尸体,没有其他地方可买,你有什么可着急的?

邓律师的时代,还不是儒家飞黄腾达的时代,有人讨厌他,也有人喜欢他。等到了儒家的君子、士大夫走上历史舞台,举国上下认真学习《论语》的时代,邓律师这样巧舌如簧的人,就再也不受人待见了。

荀子批评邓析“不法先王,不是礼义”,还批评他“好治怪说,玩琦辞”,“欺惑愚众”,意思就是说,邓析喜欢玩弄辞藻,说一些不符合尧舜之道的歪理邪说,欺骗愚弄老百姓,把民智未开的老百姓思想搞混乱。

说到底,荀子不喜欢邓律师,不是因为邓律师的个人形象和个人道德,而是因为他们治国平天下的理念不同。荀子反对邓律师,本质上是反对以法治国。按照荀子的观点,邓律师私编刑法刻于竹简的自鸣得意,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我不知道孔子在世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邓析,如果见过,孔子很可能也不喜欢邓律师。因为孔子与邓律师治国理政的观点针尖对麦芒,孔子连晋国官员铸刑于鼎公布国家法律的行为都不能容忍,怎么能够笑对邓律师私编刑法,还刻在竹简上呢? 1IfJo/nxABmbd+S9JgycXeYyPyzfEreqfkOTPulU5ykJJX71xCOLq3Q/KBBGL0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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