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Εἰ δή τι τέλος ἐστὶ τῶν πρακτῶν ὃ δι᾽ αὑτὸ βουλόμεθα, τἆλλα δὲ διὰ τοῦτο, ¹⁷ καὶ μὴ πάντα δι᾽ ἕτερον αἱρούμεθα ¹⁸ (πρόεισι γὰρ οὕτω γ᾽ εἰς ἄπειρον, ὥστ᾽ εἶναι κενὴν καὶ ματαίαν τὴν ὄρεξιν ¹⁹ ), δῆλον ὡς τοῦτ᾽ ἂν εἴη τἀγαθὸν καὶ τὸ ἄριστον. ²⁰

ἆρ᾽ οὖν καὶ πρὸς τὸν βίον ἡ γνῶσις αὐτοῦ μεγάλην ἔχει ῥοπήν, ²¹ καὶ καθάπερ τοξόται σκοπὸν ἔχοντες, ²² μᾶλλον ἂν τυγχάνοιμεν τοῦ δέοντος; ²³ εἰ δ᾽ οὕτω, πειρατέον τύπῳ γε περιλαβεῖν αὐτὸ τί ποτ᾽ ἐστὶ καὶ τίνος τῶν ἐπιστημῶν ἢ δυνάμεων. ²⁴

δόξειε δ᾽ ἂν τῆς κυριωτάτης καὶ μάλιστα ἀρχιτεκτονικῆς. ²⁵

τοιαύτη δ᾽ ἡ πολιτικὴ φαίνεται· ²⁶ τίνας γὰρ εἶναι χρεὼν τῶν ἐπιστημῶν ἐν ταῖς πόλεσι, καὶ ποίας ἑκάστους μανθάνειν καὶ μέχρι τίνος, αὕτη διατάσσει· ²⁷ ὁρῶμεν δὲ καὶ τὰς ἐντιμοτάτας τῶν δυνάμεων ὑπὸ ταύτην οὔσας, οἷον στρατηγικὴν οἰκονομικὴν ῥητορικήν. ²⁸ χρωμένης δὴ ταύτης ταῖς λοιπαῖς πρακτικαῖς τῶν ἐπιστημῶν, ²⁹ ἔτι δὲ νομοθετούσης τί δεῖ πράττειν καὶ τίνων ἀπέχεσθαι, ³⁰ τὸ ταύτης τέλος περιέχοι ἂν τὰ τῶν ἄλλων, ὥστε τοῦτ᾽ ἂν εἴη τἀνθρώπινον ἀγαθόν. ³¹

εἰ γὰρ καὶ ταὐτόν ἐστιν ἑνὶ καὶ πόλει, μεῖζόν γε καὶ τελείoτερον τὸ τῆς πόλεως φαίνεται καὶ λαβεῖν καὶ σῴζειν· ³² ἀγαπητὸν μὲν γὰρ καὶ ἑνὶ μόνῳ, κάλλιον δὲ καὶ θειότερον ἔθνει καὶ πόλεσιν. ³³ ἡ μὲν οὖν μέθοδος τούτων ἐφίεται, πολιτική τις οὖσα. ³⁴

而如果那些实践都有某一目的，我们因其自身之故而愿意得到它，［我们愿意得到］别的事物都因为它，［如果］我们并非追求所有的事物都为着某一别的事物（因为，这显然将陷入无限，因而那种欲求也就成了空洞的和无结果的 a ），那么显然，这就是那个善和那个最好的［东西］ b 。

那么，关于它的知识岂不对生活有重大的影响，因而，就像射手们有一个标记［帮助］一样，我们有所需要的这个东西，岂不更能获得它？如若这样，我们就应当至少概略地弄清它本身在什么时候是个什么，以及［它是］属于哪一种科学或能力 c 。

看起来，它属于那门最具主导性的，尤其是，属于那门最首要的［科学或能力］。

而政治学 d 似乎就是这样的事物；因为，它规定在城邦中应当有哪些科学，每部分［公民］应当学习哪些科学，以及［学习］到何种程度；而且，我们也看到，那些最受尊敬的能力都是在它之下，如战术、理财术和修辞术。既然它运用其他实践的科学，既然［它］又把［人们］该做什么和避开什么制定为法律，这门［科学］的目的就必定包含着所有其他科学的目的，仿佛这个目的就是人的那个善 e 。

因为，如果［那个善］对于个人和城邦都是同样的，城邦的那个善似乎就是所要获得和保持的更大、更完满的善；因为，仅为一个人［获得和保持那个善］诚然可喜，为民族和城邦［获得和保持它］则更高尚、更神圣。因此，这种研究，作为某种政治学，就指向这些 f 。

Yet if there is some end in practices, which we wish for its own sake, and [we wish] other things for it, and [if] we would not pursue everything for the sake of something else (for in that way it would go on to the infinite, so that the longing would be futile and in vain), then obviously this must be the good and the best thing.

Is not, then, the knowledge of it of great importance for the life, and, just as shooters with a mark [to aim at], wouldn’t we better attain it with the knowledge needed? If this is so, we must investigate in outline what it is at a certain time and to which of the sciences or capacities [it belongs].

It would seem to belong to the most authoritative and, especially, the primest [science or capacity].

Yet politics seems to be such a thing; for, it orders what sort of the sciences [are] to exist in the states, and what sciences every class of citizens [are] to learn and up to what point; and, we see [that] the most honoured capacities are under it, for instance, strategy, economy, and oratory. Since [it] employs the rest of the practical sciences and, since [it] legislates in what people ought to do and ought to refrain from doing, the end of this [science] must include the ends of all others, as if this end were the goodness of man.

For, if that goodness is the same for one person and for state, the goodness of the state seems to be the greater and more perfect to attain and preserve; for, [though it is] dear [to attain and preserve that good] solely for one person, [it is] nobler and more divine to do so for the nation and states. Therefore, this research, being some sort of politics, aims at these.

a 欲求（ἡ ὄρεξις，longing），亚里士多德伦理学的重要术语。这是亚里士多德在这部著作中第一次使用这个词。亚里士多德既以名词、形容词形式，也以主动与被动的动词、不定式与分词形式使用这个词，表明这个词在吕克昂学园是非常常见、被普遍地使用的。

在亚里士多德的用法中，欲求是人对于任何对象物，例如财富、荣誉、快乐、德性、学习等等的感性趋向与追求。在《论灵魂》中，欲求是灵魂的五种基本能力（其他四种是营养、感觉、位移、努斯）之一；依据《形而上学》第Ⅴ卷第12章，欲求与努斯一道，是在人自身之中但作为另一物的运动变化本原。灵魂的欲求区分为愿望（ βούλησίς ）、激情（ζύμος）、欲望（ ἐπιθυμία ）三者，愿望与思想性的灵魂活动相联系，激情和欲望与动物性灵魂活动相联系。ὄρεξις在英语翻译上常常因译者使用语言的习惯不同，有appetite, desire, passion, impulse, long等许多不同译法。在本书中，我们将一致地在英语上将它译为long，它既可以作动词使用，其动名词形式longing也可以做名词性的表达；在汉语上译为“欲求”。

亚里士多德在这里表明，对目的事物序列上最终的那个事物的欲求也必定是欲求序列上最终的；幸福是我们的欲求序列中最终的欲求的对象，因为，如果我们欲求幸福还是因为欲求某个其他事物，那么对幸福的欲求就不是最终的欲求，幸福也就不是最终的目的事物。

b 从“而如果那些实践都有某一目的，……”（1094a19）开始，在表明一种伦理学必须研究人的活动所指向的目的之后，亚里士多德在这一章论证人的所有活动具有一个总的目的，那个最终的“善”，并且它属于政治学研究的对象。在这个部分，他论证人的所有活动指向一个总的目的。他阐述了三点。

首先，从“人的每种活动都指向某种目的”将得出“人的活动存在一个总的目的”的结论。

因为a）如果具体的实践都有某一个目的，我们是因它自身之故而追求它，b）如果如已表明的，我们追求的某些目的从属于一个更高的目的，我们追求那个目的也就同时在追求那个更高的目的，但c）如果我们并不是追求所有的事物都为着某一别的事物，我们就将引出存在一个总的目的这一结论。

其次，假如我们追求所有的事物都为着某一别的事物，我们就将陷入一种恶无限，我们那种欲求就将是空洞的、无结果的，然而这是荒谬的。

因此，结论是：人的活动存在一个总体的目的，它就是“那个善（τἀγαθὸν）”或“那个最好的东西（τὸ ἄριστον）”。

c 从“那么，关于它的知识岂不对生活有重大的影响，……”（1094a29）到此处，亚里士多德讨论关于这个总目的或“那个善”的知识的问题。他阐述了两点。

首先，关于“那个善”的知识将对生活有重大影响。因为，就像给射手一个标记能帮助他射中目标一样，具有对于“那个善”的知识将能帮助我们获得“那个善”。

其次，因此，我们应当大致弄清它是什么，以及属于哪一种科学或能力。

d 政治学（治术，ἡ πολιτικὴ），亚里士多德的重要术语。从构词法来说，它与ἰατρικὴ（医术）、ναυπηγικὴ（造船术）、στρατηγικὴ（战术）、οἰκονομικὴ（理财术）相同，它们共同的词尾-κὴ的意义是“属于某种技艺的”。亚里士多德在这里表明，政治学或治术是城邦内最高的、主导的科学和技艺。

e 从“看起来，它属于那门最具主导性的……［科学或能力］。……”（1094a29）到此处，亚里士多德论证关于“那个善”的知识属于政治学。他阐述了两点。

首先，既然“那个善”是最高的目的，关于它的知识也一定属于那门最首要的科学或能力。

其次，而政治学就是这样一门科学或能力。

因为第一，政治学是最高的一门科学或能力。因为，a）它规定了在城邦中应当有哪些科学，每部分公民应当学习哪些科学，以及学习到何种程度；b）那些最受尊敬的能力——战术、理财术、修辞术——都从属于它；c）它使用其他实践科学，把人们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制定为法律。

阿奎那（Thomas Aquinas, Notes on Aristotl e ’ s Nicomachean Ethics, trans. C.I. Lizinger, OxfordUniversity Press, comm. 26-29）说，亚里士多德在此处提到政治学“规定”与“使用”其他科学的两种情况。i）政治学“规定”科学：思辨科学与实践科学。但政治学仅仅规定思辨科学的活动。所以亚里士多德说政治学规定应当有哪些科学，每部分公民应当学习哪些科学，以及学习到何种程度。而对实践科学，政治学则规定它的题材与活动。所以亚里士多德说战术、理财术、修辞术从属于政治学。而ii）政治学“使用”科学：战术、理财术、修辞术等实践科学。因此，政治学一方面“规定”另一方面也“使用”一些实践科学。

因而第二，政治学的目的也就是那个最高的目的，因为政治学的目的包含了其他那些科学或能力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就仿佛是人的“那个善”。

f 从“因为，如果［那个善］对于个人和城邦都是同样的，……”（1094b8）到此处，亚里士多德论证“政治学的目的仿佛就是人的‘那个善’”。他阐述了两点。

首先，政治学指向的当然是城邦的善。

但其次，如果“那个善”对于个人和城邦是同样的，城邦的善就是更大、更完满的善。

因为，一个人获得和保持“那个善”当然可喜，为城邦获得和保持它则更高尚。

所以，指向为城邦获得和保持“那个善”的政治学仿佛就指向“人的那个善”。 tVk2RKmrY/vFMvQ0sFhC7qfcvNDUHUMBLz9svIekOjgcfGyrnzcWf/AXxTJ+9WQ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