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三节
“存在”及其相关诸词

我们要把握存在,然而却“把捉到无法把捉处”。是否该放弃呢?偏偏每时每刻都遇上存在者,而存在者必是在其存在中来照面,来缠扰我们。海德格尔凭一股犟劲非要追问下去不可。即使关于存在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名,“我们至少也得试着把留住这剩下来的最后一点儿东西”。(第78页)从“为什么存在者存在而无却不存在”这一基本问题到了“关于存在都有些什么情况”这一先导问题,更又退而求其次,先得问一问“关于‘存在’这个词都有些什么情况”。(第78页)

在《形而上学导论》里,海德格尔专辟一章讨论sein这个词及其相关词的语法和词源。实则,对语词的考察,远不止于咬文嚼字。寻问和确定语言的本质,这件事始终是由关于存在本质的统治概念左右的。另一方面,存在及其本质总是通过语言表达出来的。存在、存在者、存在论、形而上学等词语将不断出现在我们这本书中。本节的介绍有助于了解这些词的历史渊源以及海德格尔对它们的理解和使用。同时,海德格尔也期望通过关于sein这个词的讨论表明西方对语言的基本经验和解释是从一种十分确定的存在领会中生长出来的。顺便可以提到,海德格尔认为语法本身一般说来早就变成了一套技术性工具。尽管如此,语法所处理的课题却是至关紧要的。

德文表示“存在”的名词dasSein与动词不定式sein是一样的,唯名词大写并带有冠词。谁源自谁?更广泛地说来:动词和名词谁源于谁?这一问题,去掉其僵化的语言学形式,直连到语言的起源问题。不过,海德格尔未向语言的起源问题追究下去。

名词和动词的分野,像西方语言的所有基本语法一样,始于希腊人对语言的思考。海德格尔顺便提到,从思的诸种可能性着眼,希腊语和德语同为最强有力最富精神性的语言。

希腊人把语词分为onoma和rhema。Onoma是人和物的名称,进而发展为onomata,狭义地指称实体。与此相对的rhema则意指言说,传说。这种分法与希腊人对存在的解释密切相关。Onoma,作为事质的敞开状态,是同pragmata即我们与之打交道的事物相连的,因此又叫作delomapragmatos,即事物词类。Rhema是某种行动的敞开,所以与praxis即行为实践相连,被叫作delomapraxeos,即动作词类。这两种词类的结合构成最基本的言说,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最基本的句子。 行为和事物的区分体现出一种对存在及其方式的关键领会。

最初,希腊人只用一个词即ptosis来表示变格变位。直到语词被分为两类,他们才用enklisis指称动词的变位而用plosis指称名词的变格。变格变位这种说法提示出:语言显然也被当作了一种存在者。这与希腊人把存在看作某种存在着的东西这一立场是一致的。

据海德格尔注释,ptosis和enklisis都意指倾跌。倾跌是从直立歪斜。而希腊人正是把直立、驻立、常驻不动领会为存在的。常驻者自由地契入其界限的必然性。在这里,界限的必然性说的是存在者为针对非存在者保有自己这件事所必需的东西。自限才能立足。从而,存在者的基本特征就是totelos。我们通常把telos译为“目的”或“意图”。据海德格尔讲,这是误译。Totelos应在“完满结束”的意义上译为“终结”。“界限和终结是存在者借以开始其存在的东西”。沿着这条线索才能理解亚里士多德加于存在的最高称号:entelecheia——自持于终结和界限之中。后世哲学家和莱布尼茨以及生物学所说的“隐得来希”已从希腊思想堕落得远远的。

驻足自立于其界限之中的东西具有morphe或形态。对于观察来说,驻足自立的东西就成为在它看上去如何如何中亦即在外观中呈现自身的东西。事物的外观被称作eidos或idea(形式、理念、理式)。

围绕着存在的上述种种意义,在希腊人的经验中融合为一体而由ousia或parousia标识出来。这个词后来被译为Substanz(实体),实在误人子弟。据海德格尔讲,ousia指某种东西在、本来在、临场、在场、在家、立于自身并如是表现自身。所以相应的德文应当是Anwesen(临场、在场、家园)。“对希腊人而言,‘存在’根本上说的是在场状态(Anwesenheit)。”

希腊人首次提出存在者整体的问题。存在者整体被叫作physis。海德格尔注释说,physis原义指“从自身绽放的东西”,就像说玫瑰绽放,“玫瑰在绽放中显象而又在显象中保持其为自身。”按词典意义,动词phyein意指“生长”。这些词都是希腊人领会存在的关键词汇。

相应地,不存在就是从这种常驻于自身的状态走出来,即existasthai(Existenz)。我们今天竟不假思索地用这个词来标识存在,殊不知它对希腊人恰恰意指不存在。下一篇即“此在篇”将表明,海德格尔用Existenz这个词专指人的存在。从这里的提示看,人一方面像所有存在者一样也存在,另一方面却是借超越存在者整体的方式、以跃入无的方式存在的。我们将把这个词译为“生存”。

Physis本身,却也是在某种升腾变动中有其本身的。它既然指在绽放中自持,就既包含生成变易,又包含持恒这一狭义的存在。绽放是从某种原始的掩蔽状态绽放出来。Physis从被掩蔽者中出离从而才使被掩蔽者驻定。如此出离掩蔽,即是希腊人所理解的真理,aletheia。存在去除掩蔽的过程却不是平安平庸的,而是一场开天辟地的斗争。海德格尔引赫拉克利特残篇第53来描述这场斗争:

分裂与斗争为一切(在场者)之母。(它让一切破晓,)一切(也包括)起支配作用的保存者。它让某些显现为神明,另一些为人;它把一些造为(呈现为)奴隶,另一些则为自由人。

Physis在这一斗争中赢得自身为一个世界。存在者通过世界的威临才成为存在着的。可见,physis所指的绽放、浮现或生长不是种种自然现象中的一种。“Physis即是存在本身,即存在者由之才成为且始终保持为可观察的那一存在。”(第17页)希腊人不是借自然过程经验到physis的;正相反,他通过诗思(dichtend-denkend)对存在取得基本经验;基于这种经验,physis向他们开展出来;基于这一开展,他们始能窥测狭义的自然。所以,physis原本包括一切,包容天地人事。最根本的,它指的是冥冥天命之下的众神。相应地,polemos(分野、斗争)就支配着具有神性人性的一切。唯这一斗争才使原本的存在者(dasWesende)相互针对而分野而划出等级地位。“在这一分野中有裂隙、差距、广度和接榫开敞出来。”干脆说,由于polemos这样一种分野而分出世界。

可见,polemos“并不分割更不扯裂统一。它建筑统一,它是收集和采集(Sammelung)”。而logos,或道,据海德格尔考究,原本也意谓采集。所以他又说:“polemos和logos是一回事”。(第66页)

没有什么东西在这场开天辟地的斗争之前就现成存在好了。这场斗争才开始发展出闻所未闻、言所未言、思所未思。“这场斗争然后由创造者、诗人、思想家、政治家承担起来。”(第66页)这些人迎着那支配一切的力量推上劳作,阻断那力量,而在这劳作中开辟出世界来。“随着这些劳作,支配一切的威能即physis才开始驻停于在场的东西,存在者现在才开始作为存在者存在着。这一世界的形成的过程即是本真的历史。”(第66—67页)

但这却不是说任何人能够操纵physis。人只能顺应physis。“借这种(自身绽开的)威能,静止和运动出自原始的统一体而又闭又开又显又隐。这种威能就是那仍不受制驭却支配一切的莅临于思的临场(dasinsDenkennochunbewältigtüberwältigendeAnwesen);而在场者就在其中作为存在者本在(west)。”(第65—66页)

这一段关于physis的讲法,就像是海德格尔的《创世记》。会发生疑问的不止一处。例如,究竟存在者是在原始掩蔽中抑或在physis绽出之际抑或在世界成形之际存在?究竟世界在physis原始绽出之际抑或在人的劳作中形成?我们不在这里追究。因为这些疑问将一直成为疑问。本书一章一章地写下去,存在、存在者、人、真理、世界这些概念还要一个个细致讨论。

存在者的发展和驻立都由原始的斗争造成。而“斗争停止之处,存在者虽不消失,世界却遁去了。”(第67页)存在者于是成了资料(Befund),成了对象,或供人观察的图象或供人计算加工的东西。

在希腊哲学里,physis的含义已开始逐渐收窄。首先是往“物理的事物”这个方向收窄。不过,“心理的东西”那时仍包括在“物理的东西”里,与physis对照从而使physis的意义受到进一步限制的有thesis即律令,有nomos即伦常意义上的规矩,有techne即有所知的计划和生产,有历史。

Physis后来被译为拉丁词natura。Natura的原义为“诞生”,但罗马人是在我们所说的“自然”这一意义上来理解natura的。希腊哲学语言被罗马人译成拉丁文,希腊文原义及其包含的哲学力量就被毁掉了。Physis也不例外。罗马人的翻译经基督教中世纪一直传到近代,而我们今天就是靠这些语词去理解西方哲学的开端的。照这一理解,希腊哲学的开端就成了某种自然哲学,而我们今人相形之下倒远远超出了这一开端呢。作这种解释的人至少忘了一事:哲学是人类成就的不多几项伟业之一,“而唯伟大的开创才有伟大的事业。伟大事业的开创从来是至为伟大的。”(第65页)

我们已经提出,“对希腊文而言,‘存在’根本上说的是在场。”而ousia也是相类的意义,指立足于自身并如是表现自身。然而,即使希腊哲学本身也“再不曾返回这一存在之基及其包含的种种。它停留在在场者本身的前景上而尝试借上述种种规定来考察在场的东西。”(第65页)说得明白些,存在和在场经常被理解为存在的东西,在场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首先向视觉显现。语言也被看作某种存在着的东西。希腊人倾向于从书面语言出发来了解语言。口头语言在书面语言中驻停。语言驻留在书写下来的字词即grammata之中。“语法显现出语言这种存在者”。(第68页)从语言的角度看,西语中字词的某些形式就可以被看作是从另一些基本形式派生出来的。就希腊语的动词而言,其基本形式却不是不定式,而是单数第一人称的现在陈述式,例如“说”的基本动词形式是lego(我说)。Legein(“说”的不定式)则是由lego变位而来的。动词的其他变位形式因具有时、态、数等而具有某种意义指向,所以被称为enklisisparemphatikos(有特定意指的倾向)。不定式则没有这些指向,这被看作一种欠缺,所以不定式被叫作enklisisα-paremphatikos。 拉丁文把这个词译为毫无生气的modusinfinitivus(无界限状态,不定式)。于是,希腊原词所体现的对存在与事物的种种领会便在这一翻译中丢掉了。

据海德格尔考察,在各种语言里,不定式都是最晚出现的。由于没有特定的指向,不定式表达出的意义是最少最空的。然而,动词的名词化却恰恰是在不定式前加上冠词。“这个冠词说的是:被指向的东西仿佛自为地站着、存在着……通过从不定式到动名词的这种语言转变,不定式已有的那种空洞还仿佛被钉牢了,‘存在’(dasSein)被弄成一个牢靠的对象了。……‘存在’现在自己也变成存在着的东西了。虽然明显地只有存在者存在着却并非还有存在也存在着。”(第73页)

这里露出海德格尔苦心考据“存在”一词来历的用意之一。他的这番考虑是要强调,无论怎样思考存在,反正不可把存在当作从一切存在者那里抽象出来的某种东西——存在既非抽象出来的,也非某种东西。否则我们就完全不通语词的历史演变而只看着它们的眼下形式作文章,那就可谓守其末而忘其本了。

像其他变位变格语言一样,德文动词不定式sein也比它的其他形式晚生。不定式sein有三个来源。

词根1:最古老的词根是es,梵文中的asus,意指生命、生物、自出自驻自行自息者。表“存在”和“是”的希腊词esmi和einai以及拉丁词esum和esse均由es来。在印度日耳曼语系中,表“存在”和“是”的动词的第三人称单数“ist”始终在各种形式中有首要地位。

词根2:另一词根是bhu,bheu。希腊词phuo即属此,表示浮现、起作用、威势、自出自驻。这样一种升腾又由在场和显象得到规定。新近又考证出phu与pha,phainesthai相连。据此,physis可能是指升入光明之物,phyein则指显耀、发白、显象、现象。现代德文中的“bin”((我)是)和“bist”((你)是)来自这一词根。

词根1和2均来自古印欧语。词根3则来自德文词sein的变位形式wes、wesan,指居住、延留。现代德语中的gewesen,was,war都来自这一词根。名词Wesen(通译“本质”或“本质存在”)原本不是指某件东西与同类东西的类共性或相通的本质,而是指作为当前、在场及不在场的那种延续(Währen)。

这几种词根的意义原都是极关键的,但是在不定式sein中却销损了。待把不定式加定冠词而得出名词dasSein,我们就仿佛只得到一个空名。

以上这篇讨论多少说明了存在概念的意义为什么这样含混。但也看得出无法从字形、字源、语法方面来增益对存在这个词的理解。“存在”这个词与存在本身的关系不同于其他任何词与其指称的关系。任何其他词似乎都有一个存在者与它对应。“存在”却没有这样的对应者。可偏偏,由于加了冠词,存在本身倒变得像是某种存在着的东西。

在海德格尔的语汇中,存在着的东西、存在者,是用dasSeiende来表示的。Sein的现在分词为seiend,加定冠词后成为dasSeiende,大致与希腊词toon相应。德文词ontisch直接从toon来,指涉及存在者的。关于存在者的存在的研究,自17世纪后被称为Ontologie。海德格尔区为ontologisch和ontisch,我们则分别译为“存在论上的”和“存在者状态上的”。

但是这重区分却不能从希腊词on看出来。从语法上讲,on是einai(存在,是)的现在分词。它是双义的:既可以指存在着的东西(dasSeiende),又可以指存在者存在着,即存在者的存在。我们已知希腊人又把存在者理解为在场者;所以,on既指称在场者又指称在场本身。

海德格尔经常称道希腊词集诸义于一身从而体现出思的丰满及其内在联络。但对on的这一双重性,他却又不以为然。他倒认为这种暧昧不明自始便引起了形而上学的混乱,而且这混乱贯彻始终。要追究on的这一暧昧,就要把形而上学底朝天地过一遍。不过,关于形而上学的起源和发展,我们在第八章专设一节讨论,这里只提出几个一般论点。

一般认为,形而上学始于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本人却从来没用过这个词。他是否给自己的主要哲学著作起过名称及什么名称,我们不得而知。现在流行的“形而上学”这一书名是后世加上去的。在这本书里,亚氏似乎用不同方式从不同角度对这本书的内容作过概括,有没有一种概括及哪种概括是首要的,专家们在争论之中。

亚氏确实屡次说,那本书追问的是titoonheon,大致可以译为“什么是存在者之为存在者”。在希腊文里,亚氏的用语已经颇玄奥了。后世至少从中区别出两个问题来。一是为什么会有存在者存在这一事实。二是什么是存在者。用德文英文分别表示出来,就是:dieFrage,daβdasSeiendeistundwasesist和thequestionofthatbeingsareandwhattheyare。有时这两个问题被简称为daβundwas或thatandwhat。存在问题和本质问题就是从这里兴起的。

如今不少人主张形而上学问题只不过是语言问题。此外有不少人认为,形而上学问题总与特定的语言纠葛在一处,从中文就可能产生不出形而上学。这里无法深究这些问题,只能提到,中国哲学——我不敢肯定那是西方哲学意义上的哲学——确实走上了很不相同的道路。另一方面,现今西方哲学流行的种种问题往往在西方哲学语言的演变中有一段故事。

亚氏在《形而上学》里又曾指出,哲学追究存在者的最终根据,即某种最优越的存在者;这种最优越的存在者通常被认为是具有神性的东西(theion),所以哲学也就是神性的研究。

到公元5世纪,辛普里丘把metaphysica(形而上学)解释为meta(在某事之后、超出)taphysica。如果把taphysica理解为“物”或“存在者”,那么形而上学就该被解释为“超出存在者”。这一解释自那时起一直通行至今。

中文以形为中介,形以下为器形以上为理。看来,“形而上学”这个译名大致传达出了“超出有形事物”这一通行理解。因为哲学所讲的“超出”,特别含着“向上超出”的意思。超出或超越在拉丁文里是transcendere,以这一概念为中心在中世纪形成了形而上学中的超越问题。其实,按照对形而上学的流行理解,它本来就总是超越的。

研究“存在者之为存在者”,就是说:撇开存在者的这样那样的属性和领域不问,只就存在者存在着这回事即着眼于存在本身来看待存在者。那么,形而上学从存在者超越到存在才能使存在者不多不少恰以其存在被看到。如果这样理解,形而上学就不是始自亚里士多德而始自柏拉图。柏拉图是第一个谈超越的,例如在《政治家篇》谈到超越影子世界而进入理念。

但是,我们还记得希腊词toon的两可含义。海德格尔的意见是,由于这种暧昧不明,形而上学所谈的存在也暧昧两可。一方面,形而上学议论存在一般。在这个意义上,形而上学就是存在论。另一方面,形而上学始终离不开特定的存在者来议论存在。这特定的存在者通常也就是最高的终极的具有神性的存在者。从这一特征来看,亚氏《形而上学》一书就既是关于titoonheon的又是关于theion的。这一特征贯穿全部形而上学史,因此海德格尔后来用“存在论神学”(Onto-theo-logie)来表称形而上学,以求暴露形而上学两个方面的内在联系。

形而上学从来不能脱离某种特定的存在者来思考存在。于是,海德格尔断言,存在从来不曾“就其本身”得到思考。既然形而上学从一开始就从存在者出发并始终依存在者制订方向,那么更严格地说来,形而上学始终不是超物理学而恰恰是广义的物理学。形而上学不知不觉中开了自己的玩笑。无论把存在领会为理式、绝对概念、权力意志,形而上学仍是“物理学”。形而上学始终未把存在作为专题,所以无论它如何经常地议论存在,存在却始终被遗忘着。

首要的问题是把存在者与存在区别开来并以专题方式追问存在本身。这一区别被海德格尔称为“存在论差别”。后来他很少使用“存在论”,于是有时干脆称之为“差别”(Differenz或Unterschied)。存在问题不仅不同于存在者问题,而且也不同于存在者之为存在者的问题。存在本身的问题与存在者之为存在者的问题有时取相同的形式,但前一个问题不仅不是后一个问题在更高层次上的重复而且恰恰是后一个问题的根据。离开前一个问题,形而上学的本质就必然含混不清。所以,海德格尔所要追问的,有别于形而上学的主导问题即“为什么存在者在而无却不在”。他要追索“存在的展开状态”,要“松解存在之遗忘所封锁所掩蔽的”,其中也包含追索形而上学自身的本质,因为这一本质随着存在之遗忘一道被掩蔽着。

话说到这里,委实有几分怪诞了。哲学的首要问题即存在问题怎么竟可能一直被哲学遗忘了而必要等海德格尔的松解工作来展开呢?海氏怎么可能不通过某种存在者来追问存在本身呢?无论有没有答案,无论什么答案,无论对错,这些问题正是海德格尔哲学的全部旨趣。 0f6bu9fNv33nfq0VFGcB5BUkUJXVxiRDnms9KKN1DEexy+F8nIaIsC3L4+h3vmXy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