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鲍德里亚曾经在国内学界大大地热火过一次。不过,与福柯、德里达和罗兰·巴特等外国当代思想家在中国的遭遇一样,近些年,鲍德里亚的热度也已经大大地降温了。不是说我们已经把他们这些重头人物都研究透了,而是说,人们的学术兴趣已经发生转移了。如果说中国的学术时尚有一个周期,那么,这个周期大约在10至20年之间。鲍德里亚和福柯、德里达和罗兰·巴特等,都属于超过了时尚保鲜周期、多少有些“落伍”的外国思想家,现在不受点冷落,也不太说得过去了。
但是,真正的思想家或哲学家如同一口永远挖掘不尽的富矿。通常情况下,人们一窝蜂地涌入工地,虽然都会有所收获,但是,在这种热闹和喧嚣之中,人们在太容易从矿井表层有所发现时,就很难有深挖的冲动。
绚烂过后,一切终归于平淡;喧嚣之后,一切终归于平静。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开展对鲍德里亚的研究,更容易排除干扰,更容易沉潜下去。
目前,国内在对于鲍德里亚的研究方面,应该说已经做出了相当不错的工作。这主要表现在两大方面:第一个方面是翻译和介绍——鲍德里亚原著的翻译和介绍,陆陆续续已经出版了不少,数量很是可观;第二个方面是鲍德里亚的研究论文和著作,发表和出版的数量更加可观。
对于上述两方面,我的总体判断是,不仅是数量看起来不错,质量方面也有不错的、值得重视的成果。这一点,不能否认。但是,无论是翻译还是学术著作,好的、像样的仍然不多。对鲍德里亚的研究,无论是从广度上还是从深度上来讲,多数做得还不是很令人满意。就广度而言,对鲍德里亚有些领域的研究仍然比较欠缺,比如对鲍德里亚艺术哲学的研究、对他的科技观的研究、对他的荒诞玄学的研究,还有字谜的研究,极少有人问津。就深度而论,目前学界对他的很多理论多停留于孤立而表层的考察,缺乏深层的开掘——缺乏在系统性视角下的深层开掘。翻译方面,问题就更加严重了。有不少翻译粗制滥造,错得离谱,完全可以用“错误百出”来形容。对于那些依靠翻译著作来做研究的人来说,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里我必须解释一下,我前面指出,鲍德里亚研究“缺乏在系统性视角下的深层开掘”,并不是说要让研究者必须写出大而全的鲍德里亚思想综论;而是说,对鲍德里亚的某一领域的研究,范围可以有限定,但是必须有一个大局观,必须将具体领域的研究纳入鲍德里亚的整个思想体系或理论体系之中,必须是在理论的纵深中对该理论进行深入的辨析和考察。比如说,我们不能就媒体本身而研究鲍德里亚的媒体思想,也不能就消费社会本身而研究鲍德里亚的消费社会理论,更不能就艺术本身而研究鲍德里亚的艺术理论和美学观。
正是出于系统性研究的考量,本书特意安排了这一章的内容,在比较系统地介绍鲍德里亚的社会理论和总体哲学思想的同时,试图勾勒出鲍德里亚的艺术哲学思想与他的整个思想体系之间内在的关系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