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二周,艾香就把被褥搬到学校住了。上初中的女生本来就不多,因此女生宿舍住的人也不多,所以学校就把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宿舍合在了一起。
住宿舍的学生大多数离学校都很远,有的家在山里,有的家在川里,还有些地方更远。像艾香这样离学校这么近的学生一般都是骑自行车回家住,但艾香还是选择了住校。
艾香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这辆车已经很破旧了,姐姐要骑,父亲也要骑,如果自行车在路上出现什么问题,母亲就会埋怨是艾香骑坏的。为了避免这些麻烦,艾香干脆选择了住校,这样一来,她不仅可以有更多的学习时间,还能减少听到父母争吵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她不用每天看着姐姐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相亲,总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女生的宿舍一共有两间房子,靠窗户的那面是一个大通铺,可以容纳十几个人;而里面则是一个上下大通铺,最多能住三十多人。不过,由于住校的学生并不多,宿舍甚至连一半都没有住满。
很多人都不太注重环境卫生,经常将洗脸、刷牙后的废水以及吃剩的泡馍馍水随意倾倒在地面上。没过多久,整个宿舍变得湿漉漉的,并散发出难闻的异味。由于这种情况,学校安排了艾香的英语老师担任宿舍管理员。
英语老师去了几次后实在无法忍受宿舍内的恶劣环境,于是她选择让艾香担任舍长一职。面对这个任务,艾香感到非常无奈,但还是与英语老师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案:让宿舍每个成员轮流担任一周的舍长。通过这样的方式,大家逐渐意识到当舍长并非易事,开始慢慢改变不良习惯,不再随地倒水。
艾香每周回家一次,主要目的是携带食物回校。起初,母亲会在周末给她烙好饼子带到学校食用,但仅仅烙过两次之后,因母亲实在太忙,就再也没有给艾香烙饼。从那以后,艾香只能在每周六下午回到家中先发面,然后在周天早上起床吃完早饭后,亲自揉面、烙饼,最后带着这些食物返回学校。
烙饼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时候因为在锅里翻饼的时候不小心,会把饼翻碎。面对这种情况,艾香只能改变策略,用小火慢慢地将那些破碎的饼炒熟。与其他同学不同的是,他们的母亲都会给他们烙好饼,并切成整齐的方块。而艾香却只能自己动手,结果烙出来的饼总是碎成一块一块的,毫无形状可言。
学校里设有学生食堂,但其实只是一口特别大的锅而已。学生们需要把自己带来的食物装在一个网袋里,放在蒸笼里蒸熟。每天放学后,就能看到一群住校生每人拿着一只搪瓷缸子,排起长队等待领取自己的装有食物的网袋。接着,他们会在小炉子上满一缸子水,然后端着回到宿舍或教室。有些人会在水中加入一点咸盐,而家境较好的则会在水中放入一些油泼辣子,用来泡馍馍,吃得津津有味。
到了一周的最后几天,学生带的吃食就开始发馊长毛了,原来图省事不怎么热的同学也把吃食拿到灶上热。
吃食一多,笼屉就盖不上了。那个锅炉工很有办法,用铲煤的铁铲把吃食狠命地往下拍,最后送去的同学吃食就真的倒煤(霉)了,不过这些同学经过的多了也很有对付的法子,不哼不哈把外面的皮儿揭了,照样吃得有滋有味。
艾香从来没有在灶上热过馍馍,每次吃饭,艾香都是接缸子水,把馍馍泡着吃,为了不让同学笑话,艾香有时在教室吃,有时在宿舍吃。吃的时候,尽量躲避着同学。
一天早上放学后,艾香像往常一样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打上水,去宿舍吃饭时,发现自己的馍袋子不见了,看着别的同学都在吃,十分讶异。就在这时英语老师叫艾香去她的宿舍,艾香就跟着去了。
到了英语老师宿舍一看,自己装馍的袋子赫然放在英语老师的办公桌上!艾香有点吃惊,不知道怎么回事。
英语老师坐在椅子上,也让艾香坐下,用一种很严肃的目光看着她说:“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这馍馍是怎么回事吗?”说着,她拿出一块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艾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是我自己烙的,不会翻腾,所以都弄碎了。”
“你母亲……”英语老师迟疑地问。
“噢,我母亲很忙,没有时间,我自己烙的。”艾香说着,眼睛不由得湿润。
“那你以后可以把馍切成小块儿再烙嘛。”英语老师温和地说。
“嗯,我知道了。”艾香低声回答道。
“还有,你不会翻,就擀小一点,翻的时候就不会碎了。”英语老师继续教导着。
艾香脸一红,有些难为情地说:“擀的太小了,要烙好几次,太费时间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英语老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她又问道:“听说你家离学校并不远,骑车子二十多分钟就到了,你为什么要住校呢?”
听到这个问题,艾香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泪水在眼中打转。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因为……”艾香脑子像过山车一样旋转着,好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老师的问题,说母亲和姐姐不待见她,她又觉得不妥,人常说:家丑不可外扬,她在家里的地位,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因此,她忍不住哭了。
英语老师的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轻轻擦拭着眼睛,安慰道:“好啦,不要太难过了。其实我也是从丽红那里听说了你家里的状况,才了解到这些事情的。你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真的非常坚强呢。以后你可以把馍馍放在这里,我来帮你加热,然后我们一起吃饭。”
艾香看着英语老师,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但同时也感到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您使用煤油炉子加热食物需要耗费不少煤油呢!”刚进房间时,艾香就注意到了英语老师的煤油炉子,听到这番话后,不禁感动得泪流满面。
英语老师连忙安慰道:“好啦,别哭了。每个人都会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先去洗个脸吧,我去厨房打点饭菜回来。”说完,她拿起一个碗,朝着教师食堂走去。
艾香迅速洗完脸后,心里不禁对丽红产生了一丝不满。她担心丽红不仅会告诉老师,可能还会将这件事传播给其他同学。如果同学们都知道了,他们会如何看待自己呢?想到这里,艾香心中涌起一股担忧和不安。
艾香一边洗漱,一边想着心事,这时老师已经打好饭菜回来。老师端着一盘豆腐炒莲花白,还有两个雪白的大馒头。一开始,艾香有些拘谨,不好意思拿起筷子,后来在老师的多次催促下,她才勉强吃了一个馒头。饭后,艾香和老师闲聊了几句,然后就去教室学习了。
中午放学后,艾香原本打算回家吃饭,但当她走出教室时,却发现英语老师正站在门口等待着她。无奈之下,艾香只能跟着英语老师回到宿舍。老师先洗了一把脸,接着出去打饭。过了一会儿,老师端回两碗热气腾腾的烩面,两人一人一碗。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学校里的许多老师都以为艾香是英语老师的表妹或其他亲戚关系,这让同学们对艾香充满了羡慕之情。然而,艾香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而是更加努力地学习。
在月考中,除了英语成绩在全班排名靠前之外,其他科目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而相比之下,很多同学都没能考及格。
艾香一直都记得英语老师对自己的好,她非常感激这位老师。而英语老师也因为艾香的善良和努力而越来越喜欢她。有时候,当老师拿到工资时,还会额外给艾香几块钱作为零花钱。对于艾香来说,这笔钱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因此,艾香成为了班级中的“小富婆”,同学们也纷纷羡慕她有一个如此慷慨大方的老师。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英语老师开始将自己曾经穿过的衣服送给艾香。由于艾香在家中从未穿过全新的衣物,所以她总是穿着姐姐艾萌淘汰下来的旧衣。艾萌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把衣服给艾香,心情不好时则会将其锁在箱子里。有时艾香这了上学不迟到,就只好穿上妈妈的衣服。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英语老师送来的衣服虽然已经穿过,但款式新颖,艾香穿上后瞬间成为校园内最时尚的女生。
一天,艾香穿着老师送的衣服回家,正巧被姐姐艾萌看到。艾萌一眼便爱上了这些漂亮的衣裳,并坚持要求试穿。但艾香坚决不同意,毕竟这是英语老师送给她的礼物。艾萌眼见无法得到这些衣服,便提议与艾香交换衣物,但艾香依然不肯答应。艾萌心里就不爽了,觉得艾香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最后忍不住扇了艾香一记耳光。艾香怒火中烧,立即还手与艾萌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