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战初期的田汉来说,下面这些时间节点值得注意。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后不到十天,田汉开始写话剧《卢沟桥》。8月 9日,《卢沟桥》在南京演出,成为“抗战戏剧”的先声。
1937年 10月 7日,数百人在上海卡尔登大戏院召开大会,“欢迎离沪三年的田汉先生归来及成立上海戏剧界救亡协会”,在抗战的旗帜下,也是在田汉的促成下,中国话剧界和戏曲界实现了联合。
1937年 11月 16日,田汉在与马彦祥合编的《抗战戏剧》“创刊词”中说:“戏剧在一切的文化领域中,在一切的宣传教育的方法上,是动员民众最有效最适合的方法。”
1937年 12月 31日,中华全国戏剧界抗敌协会(简称全国“剧协”)成立大会在汉口光明大戏院举行,会议决定每年 10月10日为全国戏剧节,田汉当选全国“剧协”常务理事,并任话剧部主任。
1938年 4月 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成立,田汉任第六处处长,负责文艺宣传。
第三厅成立后第一件事是开展“抗敌扩大宣传周”。第一天是文字宣传日和开幕大会,第二天是口头宣传日,第三天是歌咏日,第四天是美术日,第五天是戏剧日,第六天是电影日,第七天是武汉三镇大游行日。田汉是宣传周重要的领导者。特别是第五天戏剧日,武汉十二家戏院日夜两场到三场上演抗战话剧和各种戏曲,免收门票,还特别招待伤兵和收容所的难民,很受群众欢迎。
这次大型综合性文艺活动的成功举办,为田汉日后组织领导西南剧展埋下了伏笔。
1938年 5月 4日,田汉在徐州拜访李宗仁,这可能是田汉首次与桂系领袖交往,成为日后田汉与桂系高层交往的铺垫。
1938年 10月 10日,是全国“剧协”新定的第一个戏剧节,田汉组织发动了一次抗战戏剧公演。虽然因为武汉撤退,首届戏剧节未能圆满成功,但它同样成为举办大型戏剧活动的重要尝试。
1939年 4月 20日,田汉率领平剧
宣传队抵达桂林,下榻榕湖五美园,这个地方正是唐景崧旧时居住之地。
当时马君武仍在主持广西戏剧改进会。应马君武的邀请,4月 21日,田汉观看了如意珠主演的桂剧《断桥》。4月 22日,观看了小金凤主演的桂剧《游龙戏凤》。4月 23日,桂林戏剧界在乐群社举行欢迎田汉的茶会。田汉在致答词时说道,当前要“运用一切艺术形式来宣传抗战”,他专门强调,“人们经常把话剧和戏曲的差别看作新与旧的对立,这是不确的。……我看,一切于抗战有利的都是新的,一切于抗战有害的都是旧的”。
1939年 4月 28日,田汉率领的平剧宣传队在桂林第一次公演,公演的剧目是《新雁门关》,公演的地点是新世界大戏院。田汉陪同马君武坐在前排,不时请马君武批评指正。这是田汉的旧剧改革首次在桂林“亮相”。传统旧戏舞台两侧本该是“龙凤和鸣,歌舞升平”的对联,田汉将其换成“为光明而舞蹈,为自由而歌唱”,门帘上还别出心裁地绣着“抗战必胜”“救国必成”的标语,戏台上的桌围,本来绣着两条蟠龙,现在绣上的是田汉的四句题诗:
演员四亿人,战线一万里;
全球作观众,看我大史戏。
这是田汉首次到桂林,共停留了五个多月。除《新雁门关》之外,田汉在桂林改编的平剧《新儿女英雄传》《江汉渔歌》先后在桂林金城大戏院演出。这些剧作无一不以抗战作为主题,既助推了桂林的抗战氛围,又为旧剧改革提供了典型的样本。
1940年 2月初,田汉自湖南出发路经桂林到广西南部前线昆仑关访问,几天后返湘途中再次经过桂林。这时欧阳予倩已经重返桂林,主持广西桂剧改革。田汉与欧阳予倩本就是志同道合的戏剧战友,桂林相会,田汉观看了欧阳予倩创作的桂剧《桃花扇》,并就戏剧运动(简称“剧运”)和桂剧改革进行了交流。
1940年春天,夏衍在桂林与田汉在一起聚会的时候,谈到西南有四个抗敌演剧队、一个抗敌宣传队和一个平剧宣传队,有必要合作出版一个戏剧刊物,宣传抗战戏剧,批评不利于全民抗战的戏剧倾向。
这个想法得到了当时在湖南的抗敌演剧八队、九队,在广西的抗敌演剧四队、五队的支持,演剧九队专门派许之乔到桂林,负责刊物的编务工作。该刊成立了由田汉、夏衍、欧阳予倩、许之乔和杜宣五人组成的编委会,田汉将刊物命名为《戏剧春秋》,并被公推为主编。
1941年 5月,因为组建新中国剧社,杜宣专程到南岳征询田汉的意见,田汉认为在西南确实需要一个较能自主的有效率的民间剧团。
1941年 8月,日军开始向湘北集结兵力,南岳不再是宁静安全的地方。田汉携带母亲和三弟夫妇,于 8月 23日仓皇到了桂林,开始了长达三年的桂林生活。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在全面抗战爆发前后,中国现代戏剧的三大奠基人——洪深、欧阳予倩、田汉——曾不约而同来到桂林,甚至暂居桂林。由此可见,当时的桂林确实有利于戏剧生长的环境和氛围。
事实上,当时不少文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早在 1937年 4月,著名戏剧家万籁天就意识到:“……剧运在广西,无论它是启蒙也好,萌芽也好,它的种籽是良好的,它的姿态是正确的,它的前途是光明的。……戏剧和政治,必须取着协调的节拍,循序迈进。同时更须负起艺术为时代先驱的使命,启示这迈进的最后的目的。这些只有广西的剧运可以干,也只有剧运在广西才能够干。”
同时,另一位戏剧人白克也认为:“我们(广西)实在不能不自豪我们有着一个剧运发展的最优良环境。”
到了 1939年,记者华嘉发现桂林已经成为“聚焦了这么多戏剧工作者的中心地”。
1940年,海燕在《新中国戏剧》发表文章,认为:“作为广西政治、文化、军事、经济建设中心的桂林,一切都在朝向新生,一切都在踏上现代化的途程。新兴的戏剧运动在桂林,可说是各种进步的领域中之最进步的一环,曾经贤明政府的倡导和青年工作者埋头苦干的结果,新演剧运动俨然有一日千里之势,实为他地所望尘莫及的。”
欧阳予倩以“在朝”的姿态主持广西省立艺术馆,田汉以“在野”的形象凝聚各路戏剧团体。各种戏剧的支流都在向桂林汇合,最终汇聚成一个被称为西南剧展的戏剧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