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霞早早地就来到了歌厅的包房,既兴奋又忐忑,不知贵人对今天的K歌将会作何反应。等着盼着,黎圣辉出现了,虹霞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把贵人让到沙发上坐下。俩人的心情,经过昨夜的疾风暴雨后,云开日朗,惠风习习,都想彼此亲近,相互了解,虹霞更是急不可耐。
“黎总,我先为您献丑一曲吧。”
人还没坐下、屁股没沾板凳,也没顾得沏茶倒水、客套寒暄,更不管对方反应如何,就箭一样,蹿到点歌机前,从曲目中找到了昨夜反复琢磨选定的歌曲:《我只在乎你》,按下播放键,忽然,她恍然觉醒,忙按下停止键,返回去,坐在黎圣辉身边。
给茶杯里斟上茶,然后说:“黎总,我是个急性子,您别见怪。我是想先和您K歌,缓和一下气氛,混熟了,再把我心里话说给您听。”
“好哇,看来这K歌是着意安排的,你办事很讲策略。”
“我哪有什么策略,只是心中急切的渴望让我急中生智罢了。”
“一回生,二回熟。我俩彼此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您昨晚休息好了吗?”
“还可以。”
“您这次是来出差吧。”
“嗯。顺便……顺便办点私事。”
“那K歌耽误您办事吗?”
“没有没有。”
急性子的虹霞,终于难以按捺,加之情急之下难以找到继续聊天的话题,只得说:
“那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还是先给您唱首歌吧,不知您是不是喜欢。”
“好吧,我洗耳恭听。”
虹霞走到点歌机前,按下播放键,拿起话筒,唱了起来: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
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饱含深情的旋律,被虹霞积久的隐情、炽烈的渴望,被她甜美的歌喉,渲染得格外撩人心魄,她甜美的嗓音,比嗓音还要感人的韵味,比韵味更加妩媚的秋波,比秋波更炽热的情怀,瘟疫一样传染了黎圣辉,烈酒一般陶醉了黎圣辉。
人生几何
能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
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
别让我离开你
……
激越亢奋的激情,千古一时的呼号,甚过千人乐队的交响,不仅震撼着黎圣辉,也惊醒了虹霞腹中的泪水,它们从未听到过主人这般壮怀激昂的歌唱,从未领略过主人恁地如火如荼的渴求,于是不顾主人的管束,像过年的孩子一般,争先恐后,夺眶而出,它们一定要看看是哪路神仙、怎样男人,让自己的女主如此忘情失态、不能自已?一看,果然是位堂堂汉子,铮铮须眉;而此时的虹霞,已管束不住眶中的泪水,只得任其涌流,直至泣下如雨,再也无法唱下去了,她放下话筒,回到贵人身边,让稀里哗啦的泪水,替她滔滔无语地倾诉。
这风雷交加的泪雨,比歌声更加动人,黎圣辉被这位激情歌咏、泫然泪下的姑娘,被她深埋心底的心声,感动得也要落泪了,好一番控制,才收拾了心情,安慰她说:
“虹霞,怎么哭了?你的歌唱得多好呵。”
得到贵人的称扬,虹霞破涕为喜:
“您真的喜欢我唱的歌?”
“真的。看得出,你有很高的艺术天赋,你是用灵魂唱歌的人,你唱得像邓丽君一样感人,你的歌我听懂了。”
听懂了!这比他的赞誉更让虹霞感动。是的,“听懂了”,一下子让他俩情情交融、心心相印。心,为“听懂了”谱上旋律,在虹霞的血脉里轻歌曼舞,让在苦难孤独中挣扎的虹霞,心生一股献身的冲动,她身不由己地委身过去,搂起黎圣辉说:
“谢谢,谢谢您!”
如此谢意,清纯感人,而怀里这个精灵剔透的虹霞,比精灵剔透更加撩人的浑圆的乳房,依偎紧紧,绝胜唇舌,比旋律更有旋律,比迷人更加迷人,黎圣辉被整得不行不行的,可是,方才相识,即刻相拥,岂不失礼?他左右为难——推也不是,迎更不好。
其实:
咪咪或无意
贵人情迷离
情迷迷意离离
不知怎的舍取
羝羊触藩,进退两难。黎圣辉情急生智:
“我也为钊霞唱一首歌吧。”
虹霞蹿起老高,拍手称快:
“太好了,求之不得呀!”转而又嗔怪道:“不过,您可要记得,我叫虹霞,不是‘朝霞’。”
才脱尴尬,又陷窘境,忙改口说:
“噢,是为虹霞唱一首歌。”
“什么歌?”
什么歌?他想起大学时代,在全校歌咏比赛上演唱的那首《鸽子》,那只仙仙飞舞的鸽子,不仅为他赢得了一纸奖状,更赢得了钊霞的芳心。今天他想把这首歌献给虹霞,于是说:
“唱一首古巴民歌《鸽子》吧。”
虹霞忙站起身,到点歌机前,从曲目中找到了《鸽子》。
“您看,是这首吗?”
黎圣辉凑上去,点点头,拿起话筒,唱了起来:
当我离开可爱的故乡
——哈瓦那
你想不到我是多么痛苦
天上飘着明亮的彩霞
亲爱的姑娘靠在我身旁
……
神了!神了!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动人的歌喉,这位大人物、久盼的贵人,像上帝一样,站在自己面前,引吭高歌,而且唱的是一首浪漫的情歌!虹霞生出破天荒的、无可救药的惊讶和感动。此时此刻,这首歌曲,这首她从未听过的情歌,这“天上飘着明亮的虹(彩)霞,亲爱的姑娘靠在我身旁”,是应运而生,还是贵人情有所钟,倾吐心曲呢?联想昨天见面时,他惊喜的神态,夺人的目光,亲切的礼遇,让她认定这是贵人吐胆倾心,直抒胸臆。心,难以平静了——同样的情怀,一样的真诚,黎圣辉并无指向的歌唱,荡起了虹霞联翩的浮想,恋恋的情意。
偏偏,此时传来:
亲爱的小鸽子啊
请你来到我身旁
……
啊,在召唤我!他在召唤我!!登时,虹霞变成一只“亲爱的小鸽子”,一展双翅,扑棱棱飞到黎圣辉的身旁,小鸟依人地扎在他怀里,两个渴着芳春的魂灵,企着雨露的花心,正乃是:两朵隔墙花,迟早并蒂开;他放下话筒,顺情就势搂起她,她抬起头来,望着含情脉脉的他,两人和着《鸽子》的音乐,翩翩起舞,跳起探戈。
这天赐的探戈,这纯然为性爱而生的舞蹈,恰如其分,正当其时,让这双寻爱的男女,穿越时空,跳进爱河,沉浸其中,歌舞相欢。
这正是:
手搭肩,心翩跹
君知我意,我感君怜
春情脉脉,情切又缠绵
如梦如幻,何似在人间
由歌而舞,因情而爱,这情爱如大海之渊阔、彩虹之妖娆、火焰之炽热、仙草之芬香,这情爱的萌芽破土,是人生美妙而神圣的时刻。
神圣时光,一切都神奇。见多了此番场面的点歌机,睨着一双小眯缝眼儿,觑着两人搭肩勾腰,如胶似漆,于是,心领神会,曲意逢迎地自动跳转到《绿岛小夜曲》的音乐:
这绿岛啊像一条船
在夜幕里摇啊摇
姑娘啊你也在
我的心坎里飘呀飘
……
两个邂逅相亲的灵魂,伴着婉转绰约、缠绵缱绻的旋律,乘坐一叶扁舟,来到了青草如茵、适可作床的绿岛,紧紧相拥,只差一个亲吻,重塑彼此。
这个他与她独处相拥的时刻,让虹霞体味了情欲神秘醉人的滋味。
这正是:
一段天赐因缘
荡起青春遐想
情欲闸门洞开
爱河浩浩汤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