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拉达轿车（上）

内容提要：

经过选择，市委宣传部领导决定，购买一辆苏联拉达轿车。由市物资局同志协助，我负责找到购买这车的门路。

宣传部几位领导决定购买小轿车。经向市物资局办公室贺主任打听，时下国内市场上几种轿车的价位如下，一是国产桑塔纳18万元；二是进口日本轿车大概30万元左右；三是苏联的拉达车7至8万元。

听物资局说市（县）级物资部门不能卖汽车，只能卖汽车的配件如轮胎等等。如果卖车也只能帮成都市物资局卖，然后按比例有点提成。其分配比例大致如下：国产车省物资局加价10%，如果成都市局卖车，省局和成都市局各5%。如果再下到市（县）局买，成都的5%再分2%给市（县）局。

进口车加价50%至100%或更多，其分配比例和国产车一样，但一般都不放到市（县）局来卖。贺主任自己会驾驶车，听他说物资局没有自己的专车，因此他只是偶尔开车。

宣传部三位正副部领导中，安部长要车的心情最迫切。但是他也知道宣传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足够买日本轿车的30万元人民币钱。最多最了不起，凑7~8万元钱，买辆苏联拉达轿车就不错了。另外他对来自本市物资局的消息也不那么放心，要亲自出马去成都了解真实情况。

这次外出宣传部没有在市委办要到车，我和贺主任相约在蒲柏桥头，乘坐市车队的丰田面包车去。早晨8时，我和安部长步行到达，贺主任已经在市车队外面候着了。间隔着一段距离，经我指认后，安悄声说贺主任这么大的劲，大清早就来候着可能也是想为单位做成生意。我说不会，因为他是我辅导站的学员，理当为宣传部做点事。

经过我的介绍安和贺互相认识后，我们三人进站上车。这时候去成都的汽车票价大巴2元、丰田面包3元，我们乘坐3元的丰田面包车。包括去成都的伙食费都由我开支，然后回市委总务室，报销在辅导站站账上。我们到成都市区，出了丰田面包车的汽车站，这里距离西门车站不远。听说西门车站是省汽车运输公司的，这里是成都汽车公司的。

安部长说打的士，但贺主任说打的太贵，几趟跑下来要几十元钱，他经常跑成都，一般很少打的士，赶公交车就行了。在贺的引导下我们乘公交车到了省物资局，接着又到市物资局。了解到的小汽车行情，和贺主任说的差不多；这下子安部长的心定下来了，决定要买苏联拉达轿车！

中午我还是带他们去成都市委门前的名小食店，这里吃饭实际上不贵。不同的是安部长要了啤酒，成都的绿叶瓶装啤酒；他一气喝了3瓶，我与贺各自喝了一瓶。安上厕所的时候，贺主任悄声说：“安部长喝酒还可以！”贺还说今天他是找借口跑出来的，宣传部买车这件事，最好还要向他们王局长讲一讲，这样他才好操作，我答应回去即办理。

就这样我们三人一道，又乘市车队的丰田面包车，于下午回到湔江堰市。向刘部长汇报后的当天晚上，我和刘一道去了胡家巷，市物资局宿舍王局长的家。我们讲了请贺主任为宣传部买车的事，王局长也表示支持叫贺主任办就是了。这时候的市物资局在蒲阳路中段宁江厂下面，占地约几十亩。十几年后改制人员都退休、下岗，或买断工龄，听说欠了许多债，那些地皮都卖了偿还债务，这是后话。

看起来宣传部买车这件事水到渠成，但接下来问题才真正摆上桌面。首先国家紧缩银根，各种红头文件有许多硬性规定，如不准党政机关购买汽车、不准兴建楼堂所、不准铺张浪费等等。刚改革开放的时候，银行动员单位、企业，甚至个人大量贷款，现在许多贷款都成为呆账，涨价之风已经兴起，国家不得不政策紧缩！

购买汽车首先要市控办（全称控制社会集团购买力办公室）出具同意购买的手续。湔江堰市控办在市财政局，具体经办人也是辅导站的学员。她向我建议说：“机关买车肯定不行！原来的运输二社，现在改称市运输二公司，他们正在组建出租车队。如果找他们顺带买辆拉达车，应该不成问题。”

思前想后我只好又骑车到了天乙街的市运输二公司，还好这里管事的有我小学或中学的同学。对市委宣传部买车他们都愿意帮忙，提出的方案是宣传部从银行划8万元钱到他们账上。然后运输二公司买车回来，拨一辆拉达车给宣传部，相关费用再结算平摊就是了。

照理说这是买车的最佳方案，但是安部长知道后却不同意。他从市交通局了解到，运输二公司为买出租车的事扯皮不断，靠他们买车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办成。他要我借运输二公司的名义自己办，因为不知深浅，我居然答应去跑。不过这样一来才了解到，人世间居然还有如此艰辛的工作。

……

最初还算是顺利，凭我们物资局贺主任人熟事熟，也凭湔江堰市控办出具的市运输二公司买车手续，贺主任带着我和苟小美两个，去省物资局办理购车手续。带苟小美一道去是市委迟书记的主意！迟亲自对我说：“宣传部人不多话多。上次中央台拍片、省画报社组稿，你本来办了两件很好的事，但是有的人凭主观想象，说这是问题、那也是问题。这次买车是几万元的大事，多一个人好说话一些，不然又有人到处讲，你违反财经纪律。派苟小美一道去实际上，是市委办公室对你工作的支持。”

这天是星期五，也没有专车，我们三人就乘公交车去成都办事。贺主任先带我们去总府街的省物资局，办理相关的购车手续。那位姓程的女办事员介绍，目苏联拉达车共有三种款式，201为普通型，203为改进型，205为豪华型。四川只有203型，售价7.2万元；而湖北武汉有205型，售价6.6万元。

中间的差价一是地区差，二是武汉到成都的接车费！她建议我们买205型，因为那种车外观好看，武汉的价格也合理。如果要去武汉买车，由省物资局出具相关手续，带上驾驶员去提车就是了。

苟小美想借接车的机会外出旅游，她极力主张去武汉购车。但贺主任不同意去武汉提车，他说去武汉再开车回四川，要翻越秦岭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万一对方变卦，或途中出点什么，那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实际上这三种款式的拉达车，发动机动都是85匹马力，外观上略有改进，但内在质量差别不是很大。听他这么说我还有些不相信，悬在心中有些疑问。

回来后，有天迟书记问购车情况，我汇报说想去武汉买辆好点的车，但迟书记不同意。他说：“你没有出过远门，武汉的情况也不清楚，小心什么车也买不成！就买辆203算了。”我也只好这么办。实际上我在这里犯了错误，应该去武汉买车！那样会少花费1万多元，还能买一辆稍好的车——拉达205型。

至于去武汉提车，我们市委机关有黄师傅，以及杨师傅那样的高手驾驶员，不会有什么问题。这里犯难的是过于相信贺主任，忘记了他也是经商的。他做成这笔生意应该有相应的提成，如果我们去武汉买车，他可能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带着苟小美和贺主任又去成都，因为人熟事熟，程女士将购车手续开给了我们。她特别说清楚，第二天即今天过了的明天，一定要将7.2万元的款项，从湔江堰市工商银行划拨到成都工商银行省物资局的账户上。这些天市场的涨价风起，说不定一阵风刮来，这车又要涨价几千元钱！

离开省物资局，贺主任说这购车手续还要到成都市物资局的办事处去转一道。地点在春熙路那里，上次因为“山鹿”车的事我去过的。省局卖到各地市的车，都要回扣些点子给地市局，钱就在7.2万元里面分成，不会另外加价！贺主任说他另有事情要办，春熙路就由我们自己去。话也在情理之中，我们两人和贺主任就此分手，我带着苟小美朝春熙路走去。

总府街到春熙路还有很长一段路，如果乘公交车我们路不熟，不知道该怎样走；如果打的回去又不能报销，苟和我的工资都只有80多元钱一个月。这时候成都的士也不好叫，一排排戴着顶灯的丰田车，停放在人民商场外面的空地上。上车10元到目的地还要加价，并不像现在到处转街，驾驶员驾驶着车主动揽客。

步行到中途即蜀都大厦对面，我看到苟小美脸红红的，头上已经冒汗，一种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再看手表已经快11时，如果12时之前不能到，那么就要延迟到下午2时，等别人上班才能办事。何况我们今天回去，还得把7.2万元转款到省物资局账上。

我向苟建议春熙路我自己一个人去，她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待我办完事再来此地会合，我们两人一道回湔江堰市。事已至此，苟小美也只好表示同意。我一路小跑去春熙路，还好办完相关手续，这里的人刚好下班。不过我又来到蜀都大厦对面时，苟小美已经不见人了，这又该如何是好？

我为难了！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女同志，受市委领导派遣，和我一道来成都办事，现在人不见了，回去该怎样向领导和她的家人交待呢？我猜想苟小美可能就在这附近游逛，等一会儿她就会现身。等了一会儿我肚子饿了，就在这街边买了瓶可乐、一个大面包将就过了中午。苟小美仍然没有出现，直到下午4点钟。没有办法了，我只好一个人乘公交车，到西门车站再乘车回到湔江堰市。

市委机关大院市委办的人说，没有见到苟小美回来。再到市武装部苟小美家，她老公和儿子已经在家，但女主人仍然不在。苟的老公是市武装部的黎科长，平日里我们开玩笑叫他“将军”，有时称苟小美“将军夫人”。现在“将军”见我带出去办事的，自己爱人没有一道回来，就在他生气发作的时候，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在自家门口。苟笑眯眯地说不该找她，她已经是30岁出头的人，知道怎样乘车回家。

没办法了，银行转款的时间肯定错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只有明天星期六一早去银行，将款项划拨到成都去。我想省物资局的人上午上班，到他们料理账目时候，应该是9点或10点钟以后。我如果早晨8时即将款项转出，他们查询的时候这笔钱应该到账了。因为情绪不好我没有在自己办公室，当时即将支票填写好，自己想明天上班时办。这一迟疑竟造成近万元的损失！

当天下午和晚上，我分别向正副三位部领导都汇报了，去成都购买拉达轿车的事。向他们讲清车的售价是7.2万元，和原先预计的8万元相对节约一些，他们都表示同意！安部长还说他今天去石羊镇参加一个会，因为市委办也没有车乘公交车去，先走拢太平街汽车站，再买票上车，沿途都在停车、上人、下人。车上坐一个多小时，到达后已经晌午，会议快要结束了。没有车已经严重影响到宣传部的工作，要尽快把车提回来！ ep+v/iHp7CjeoAENoXB0WkiwKncvgDcIueJBOlpEcFXFMKyivgnVZbKaWcpmZ4q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