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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暑假前的一个初一中午,小雨和芒种在大柳树下碰上了——这几个月,小雨跑空的次数多些,她倒是很能理解,“古代人”的自由度有限。社会发展终究都为了争取到人类最大的自由嘛。

“小雨,我跟你讲,小花小姐会说话了。她叫我粽子!学猛大娘,叫我粽子啦。哈哈哈。”

芒种在1928年的夏日烈阳中,首先跟小雨分享了这个最令他温暖的事情。因为小花的甜甜叫喊不带身份差异,只有她对这个大哥哥的需要和喜爱。

而1988年的这边,正在下着雨,地上的小草被雨水泡得稀乱,小雨穿着塑料雨衣,脚下套一双比脚板大两码的胶雨鞋,挪一下脚趾,它们就唧唧作响——小雨极讨厌穿它们,遇到这下雨天,她宁原穿塑料凉鞋,自在地淌水踩泥。可妈妈不让,怕她着凉。

小雨不能坐,就站着回道:“哈哈哈,芒种哥哥,你每天都能见到小花了?”

“不行的。今儿金大爷差我回猛大爷这边取东西,我一进屋,大娘就教小花小姐叫我粽子,哪知,小花小姐立马就脆生生地叫:粽子,哈哈哈。快到晌午,我一瞧,恰好初一,就赶紧跑到这了,你果然也来了呢。你那在下雨么?你身上挂的啥?”芒种留意到了小雨奇特的装束。

“嗯,是的,小雨,哈哈,小雨淋小雨,我身上穿的雨衣,就不用打伞啦。”小雨想古代人不知道雨衣,跟他讲讲也挺有意思的。

“哦,对了,我呀,认识了金大爷药铺隔壁的伙计,刘老八,他人好,他东家也好,在教我烧菜呢。方才,我就做了几个给猛大爷、猛大娘他们吃,他们好生奇怪,问我打哪学得的手艺,我就哄他们,讲说自个儿琢磨的,哈哈。”芒种骄傲地告诉小雨自己最近的情况。

“做饭最烦了,我只会做蛋炒饭。嘿嘿。”小雨上下顿脚,抖抖顺着柳树枝条滴落后,在雨衣上积聚的水珠,笑着回。

“蛋炒饭?改日我也试试。”芒种来了兴趣,接着说,“欸,小雨,你们那,还有叫花子吗?”

“叫花子?就是要饭的乞丐?有呀,我见过,脏兮兮的。我爸爸说国家不准的。可他们有的就是懒,不劳动,光知道伸手出来要钱。我本来还可怜他们,听爸爸一说,就不可怜了。”小雨想起偶在街头看见过的流浪汉。

“60年后,也有……”芒种黯然地低下头,有些失望,但又觉得都在情理之中,有人富有,当然就有人贫穷——都是命吧。

“怎么了?”小雨看出芒种心情不好,忙问道。

“他们咋是懒呢,没爹没娘,没人要……”芒种喃喃道。

“孤儿?那不一样,孤儿有孤儿院的,给饭吃,给书读呀,谁说没人要?”小雨解释道。

“真的?!那敢情好!”芒种的眼睛亮了,又看到了希望。

“当然!只是,没爹没妈,真的很可怜……芒种哥哥,那个讨厌的大少爷,他还打你不?”小雨始终担忧这个问题。

“他有了少奶奶,我又在镇上,打不着我。你不用担心我。你呢?你爹娘都好么?”

“都好,就是……我前些天发现,我爸妈也有烦恼,他们被区文英爸爸欺负了,我还挺生气的。”这事在小雨心里还膈应着没散。

“咋了?为啥欺负他们?”听说小雨父母被欺负,芒种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也不算欺负吧,反正,反正,我也说不好,她爸爸是厂长,我爸爸不如他。”小雨觉得这是父母烦恼的核心。

“啥叫厂长?他打你爹娘了?”

“没有,没有。嗨,没事,跟你们古代人说不明白的。”小雨自己都一知半解,自然解释不明白。

俩人聊着天,雨势渐大,芒种虽看不见雨落下的过程,却能清晰地看见水层密密地盖满小雨身上的塑料雨衣,在上面形成细流,再滚落下去,脱离雨衣边缘,消失不见,忙对她说:“你那边,是不是雨下大了?快回吧,别淋湿身子了。”

“嗯嗯,好,我回去了。芒种哥哥,下次见呀。”小雨感觉自己逐渐被雨水包围,从帽檐弹跳的碎水珠进了眼睛,芒种变得越来越模糊,便和他说了再见。

冯芒种离开柳树的荫蔽,红日立刻直射头顶,知了的嘶叫分外凄厉,周遭一切都明晃晃地泛着金光,五颜六色的野花无一例外,被阳光铺盖得耀眼炫目,小通河沿的杂草也像是急于解暑,倒伏进水中,随波摆动。

大少爷这几日出门收货了,金大爷早时差他出门,没勒令他立即回去。晌午的饭菜也已给猛大爷家烧好,伺候他们吃过了,这会儿他乐得自在一阵,便索性把布褂子、外裤、布鞋脱在岸边,跳进了小通河,畅游起来。舒坦够了,再抓起一条大鱼,卡住鱼腮,照石头一砸,把它打晕,再扯过蒲草,捆了个结实。

穿好衣衫,他提着鱼回到了猛大爷家,黑蛋闻到了芒种的气味,更闻到了鲜鱼的腥味,兴奋得无以名状,左右扭身,上下扑贴芒种,尾巴狂舞。

“哎呀,忘了给你抓一条。下回罢,这条只给你吃尾巴。”芒种抱歉地笑对黑蛋。

院子里摆着晒药的竹篾大簸箕,猛大爷坐堂屋门口的屋檐下,闭目养神,手中的大蒲扇机械地对着自己面前的空气,一扬一停……

芒种知道,这会儿猛大娘定是带着小花午歇去了,大少奶也在屋松快地喘两天气。

他没惊动猛大爷,径直进了灶房,把鱼扔进水缸,给它再多活几个时辰。

他刚进堂屋,准备取走金大爷要的一包贵重药材,回镇上交差,夜里再回来。猛大爷睁开眼问了:“下河去了?”

“嗯,下了。”芒种老实回道。

“我小那阵,小通河得有如今两个宽。”猛大爷悠悠地说。

“啊?大爷,为啥现今窄了?”芒种奇怪地问。

“上游泥沙多,往旁处改道呢。学得咋样啊?在你金大爷那?”猛大爷问起了正事。

“唔……学着……会了好些。就是……大爷,我,觉着,自己不是那块料……”芒种支吾道。

“屁话,谁个天生是块啥料?学到手,自然成了料子。”猛大爷不快地训他。

“嗯,知道了。”芒种不敢再对嘴了。

猛大娘这时抱着小花从里屋出了来,坐在堂屋看着他俩。

小花在母亲怀里挣扎扭动,想下地学走路。大娘看了一眼芒种,把小花抱起朝他递,示意他来接手。

芒种赶忙过来,抱住小花,放堂屋地下,弯腰扶着她,慢慢跨步,小花便咯咯笑,小胖腿认真地往前迈。

大夏天的,芒种抬头看大娘还穿着捂脖子、包脚踝的夹棉衣裤,知她身子还虚,怕冷,心里一阵难受,很想说让自己回来照顾他们,可刚被大爷训过,便咽了回去。

芒种带了一会儿小花,猛大爷意识到该让他回镇上了,可儿媳妇还没出来帮手,便气恼地说:“祖光家的,还猫屋里做啥?懒得不成样。”

猛大娘没说话,撇了撇嘴,也是不高兴。

芒种说:“我去叫大少奶奶罢。”

大爷俩人没应,他知道这是默许了,便抱起小花,进到内院,敲了敲大少爷的屋门。 mHtCcenLPKEueWqP66Th4Z2I5fcL1X3FANPGRilkCU/7r/U3AMN4MgfHWISZL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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