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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小到儿时读过的幼稚园，大到成人后面对的人际关系。而职场更是如此，这是一个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战场。
七个人，两场看似民主公平的匿名投票，比起那些高明的暗算、诡谲的报复，投票结果却出人意料的令人毛骨悚然。
毛峰被调任到杭州当项目经理，前几天我们几个还给他办了个庆功宴。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却整天愁眉苦脸的，不知这把火该怎么烧？
接连好几天都是特大暴雨，冷空气一下子袭卷了整个杭城，前几天还穿着短袖，现在却不得不穿上厚实点的外套御寒。
风胡乱地吹着，发黄的树叶连绵不断地往地面上落，给大地覆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紧接着被大雨不断地冲刷着。大雨伴随着大风肆虐着出行上班的人，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衣服上、鞋子上、公交车座上、公文包上、汽车轮子上……
每个人看上去像台湿漉漉的洗衣机。
这是在周一上午八点钟的光景。
上午九点差五分，毛峰开着车子抵达城西银泰A座，这是他现在上班的地方。
他的办公室正好对着门口位置，每天早上一到办公室，他会拉开百叶窗注视着上班的人流。
和往常一样，九点准时到的是Jack和陆珂这对好哥俩，Jack在杭州念完高中后就去了美国留学，陆珂的家世远不及Jack，不过两人一见如故又志同道合，加上年龄相仿，两个人的工位也紧紧挨着。
这双哥俩没事就喜欢约着一起去酒吧喝酒，半夜三点还在看球赛。两人私交不错，而且是很合拍的合作伙伴。
Jack看上去阳光自信，个子高大穿品不俗，一看就是女孩们喜欢的那种类型。虽说家境优越但是工作起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他今天看得挺休闲，一件戴帽的卫衣外面搭配着皮装，下面的牛仔裤微微挽起露着冻得苍白的脚裸，一双高帮马丁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却有力的声响。
“这个天变化得可真快。”
说这话的是紧跟在Jack身后的陆珂。
他穿了见黑色的外套，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肩膀和手臂那块的颜色要深一些，应该是淋了些雨。他微微躬着身子，然后把湿淋淋的雨伞放在筒里。
“还是有车方便，至少能挡风遮雨。”陆珂拍拍了肩膀上的雨水感慨。
Jack刚打开电脑，喝了口热乎乎的咖啡，随口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买？我到时候陪你去。”
陆珂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可没有你这么好命，再说了，我得抽空回老家把驾照考出来。”
紧接着进门的是马路，马路看上去精明干练，世故圆滑。
他挺着个啤酒肚穿着件不太合身西装，戴着副金丝小眼镜，经常眯着眼，远远就能闻见他身上一股浓重的烟草味。
前阵子他老婆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他开心得每天在办公室里哼着歌。后来陆珂无意拿马路开起了玩笑：“自从你当上了奶爸以后，身上的烟草味都夹杂着一股奶味儿。”这个玩笑让办公室的同事笑了好几天。
马路撩了下油腻的头发，把折叠伞扔进了筒里。
在经过陆珂的工位时看了他一眼：“哟，你倒是来得挺早的。”
陆珂故意凑上前使劲闻了闻：“又是一股子奶味儿……”
引得旁边的Jack也哈哈大笑。
九点半的时候，冯长胜这才姗珊来迟。
他穿着考究的名牌大衣，头发上抹着发膏梳得一丝不苟，擦得发亮的皮鞋提着Prada的包，浑身上下散发着阿玛尼的香水，一身行头似乎没有沾到一点雨水，漂亮地把长柄黑色雨伞插入进筒里。
他是目前团队当中业绩最高的，但也是绯闻最多的。
前阵子他要和老婆离婚，没想到他老婆来公司大闹了一场，冯长胜婚内出轨市场部叶倩的消息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后来他请了一阵子假回老家成功办理了离婚手续，又重新回来上班了。只是叶倩再也没有出现过，现在的他看上去比闹离婚时更风流倜傥。
没过一会儿，汤凡进来了。
他黑黑瘦瘦的，笑起来的时候露着两兔牙。他个子挺高，看上去像行走的竹竿。他总是说自己老家四川盛产熊猫，所以他才长成了竹竿。汤凡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从大学一毕业就进入公司，堪称是公司元老级人物。
以前最早的那批同事走的走散的散跳槽的跳槽，只有汤凡熬到了现在。别看他日子过得节俭，牛仔裤穿得都褪了色，毛衣穿得袖子都开了线，每次轮到他请客吃饭的时候张嘴闭嘴在哭穷，但前阵子他全额付款买了套房子，最近已经开始装修。
汤凡还有个毛病，逢人就问能不能给自己介绍个女朋友，笑言不想一直做个老光棍。他把身上的雨衣脱下了抖了抖雨水，挂在雨筒上方的钩子上。
十点半的时候，只听见门砰得被撞开了，只听见一阵字正腔圆骂骂咧咧的声音。
王冠这才进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王冠顶着个黑眼圈，看上去一脸颓废。他是大老板的远房亲戚，业绩一向不怎么样，而且从来不会好好上班，一有空闲就忙着打游戏。他性子挺直，也不会主动跟人套近乎。
汤凡有些幸灾乐祸地问：“什么事惹你发这么大的火？”
王冠瞪了他一眼，“要你多事……”
汤凡拿着他的大瓷杯准备去倒水，他绷着张脸回击道：“算我没问。”
接着王冠骂骂咧咧操着一口北方腔道：“老子今天点背，本来这破天气就不适合出门，结果我今天在丰潭路遇到一碰瓷的大妈。她那自行车离我 2 米远自己摔了非怪到我头上。”
“后来呢？”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他。
“等警察来呗。幸亏我有行车记录仪，那大妈知道碰瓷不行，赶紧利索地爬起来，蹬自行车蹬得可快了。”
毛峰走出了办公室，通知所有人十点五十分开会。
他率先走进了会议室，坐在会议桌正中间的位置，一边看着时间一边用笔迅速提练开会的纲要。
马路紧跟其后进了会议室，他挑了个离毛峰最近位置，毕恭毕敬地坐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毛峰，发现毛峰的水笔写不出字来，赶忙将自己的钢笔递了过去。满脸堆着笑：“领导，先用我的。”
紧接着进来的是王冠，他径直走进来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刚一坐下就翘着二郎腿，低头盯着手机还不停地回着消息。
Jack和陆珂这对好兄弟有说有笑的一块进来，两人挑了个中间点的位置坐了下来。时不时还能隐隐听见两人小声在聊昨晚的那场球赛。
毛峰又看了眼时间，此时已是十点五十二分。马路似乎看出了他的焦虑，小声询问道：“领导，要不要我出去催催？”
毛峰默认地微点了下头，马路便出去了。马路重新回到会议室的时候还专门带了一壶热水，他一边给毛峰倒了杯水，一边说道：“领导，汤凡和冯长胜马上就过来，他们手头上有点事……”
汤凡端着他的大瓷杯，火急火燎地赶了进来。一边坐下一边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被一个客户缠住了。”
十一点整，冯长胜这才进来。只见他右手拿着苹果手机接听电话，左手捧着MacBook电脑，马路上前帮他推开了门，直到他屁股坐下这才结束了这通电话，看上去派头十足。
毛峰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今天有一个好消息要跟大伙分享一下！”
“好！”马路几乎就要开始鼓掌。
毛峰意示他打住，激动道：“我们团队在这次的年度评比当中被评优秀团队，这是大家这一年来努力的结果，值得庆贺！”
正当大家准备鼓掌的时候，冯长胜幽幽道：“咱们干了一年，才得了优秀团队奖。”他两手撑着桌子换了个舒适的坐姿，不屑一顾地表情：“其实这就是个鼓励奖，得这个奖的团队足足有八个。”
毛峰笑了笑，“没错，是八个。但在杭州分公司，咱们团队是唯一一个得奖的。光凭这个也值得庆贺啊。”
“领导说的是啊！毕竟杭州分公司都是小团队，取得点成绩真的不容易。”马路附和道。
从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那有什么奖励没？”说话的正是玩着手机的王冠。
“我接下来正要说这个事情。”毛峰顿了顿：“我们的奖励是一份为期十二天的欧洲双人游。”
下面顿时就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
很快，大家才明白过来，只有一份欧洲双人游，而且这是团队奖，所以必须从团队当中推举去欧州游的人选。
原本大伙还兴高采烈的，现在转而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只听见大伙一会说“谁爱去就谁去呗”，一会又说“就当我们集体出力让他去玩了一趟呗”，到后来“谁想去就自告奋勇呗”之类的话来。
直到突然有人提议：“要不毛经理你去吧，正好带着嫂子去！”紧接着大伙纷纷点起头来，马路赶忙附和道：“对啊，毛经理还是你去吧，带着嫂子去欧洲玩玩。”
毛峰赶忙摆摆手，婉拒了大伙的好意。“这是你们辛苦一年得来的奖，我才上任没多久，这个奖我坚决不掺和！人选还是要从你们六个人当中选出来。”
大伙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毛峰提议，“既然是双人游，就从你们六人当中选出 2 人来。”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对这个提议并不满意。
毕竟，这几人之间私交并不怎么样，要让冯长胜、汤凡、王冠等人一起出国旅行，简直是场灾难。
唯有陆珂的表情中透出些许期待，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走出国门，他将期盼的眼神投向Jack。
然而，Jack对欧洲游并不感兴趣，毕竟他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坐飞机坐到快腰间盘突出。他并没有注意到陆珂的期盼，说道：“还是从有家属的人当中选一个吧，像我这种落单的就不掺和了。”
陆珂有些落寞的收回了目光。
毛峰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掠过，在争求大家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我看行。”马路应和道，接着在场的人也纷纷应和。
毛峰紧接着环视了一圈，“有家属的请举手。”
只见汤凡、冯长胜纷纷举起了手，马路左顾右盼，最终也举起了手。
汤凡看了眼自己的两位竞争对手，率先对冯长胜发难：“你不是已经离婚了吗？难不成你打算带着小三去，这可不成！”
冯长胜倒也不急不忙，反唇相讥：“你不是当了三十多年老光棍吗？前阵子还拖人给你介绍女朋友，怎么这会就有家属了？”
“还是未婚妻！”汤凡势在必得。
这个时候坐在角落里一直很安静地王冠突然举手：“两地分居的算不算？”
毛峰点了点头。
王冠突然举手惹恼了汤凡，冷嘲热讽道：“团队的业绩都是因为你在拖后腿，业绩垫底的人也好意思举手？”
王冠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正准备反击时，冯长胜开口说话了，“老汤，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连护照都没有，英文水平还不如一个小学生，一到欧洲你恐怕只能当哑巴。”
所有人听完以后都笑出声来。
汤凡气得胀红了脸：“笑什么笑？”他突然将视线对准了正笑着前俯后仰的马路，“举手的人当中，论资历我算是最老的。”
马路赶忙收起了笑容，端正了姿态。
陆珂一向不喜欢马路溜须拍马一脸的谄媚样，暗自针对：“马路，你老婆不是刚生完孩子吗？我劝你还是留在家里带孩子！”
马路又急又气，碍于毛峰在场又不好发作。
冯长胜继续接着汤凡的话茬，不甘示弱道：“老汤，论资历你的确算元老，但论业绩我可是最高。”
汤凡呛声道：“你业绩再高恐怕比毛经理还差点吧！”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没捞着便宜。毛峰见再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赶忙拉架：“够了，别吵了。”
他拍拍桌子，会议室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不是双人游嘛，不一定非得带家属。”他顿了顿再次提议，“冯长胜、汤凡，你们俩一个业绩最好，一个是公司元老，你们俩去怎么样？”
汤凡张着大嘴正准备说“好”时，想不到冯长胜一脸嫌弃：“我可没有带男人去旅游的嗜好，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汤凡立马话风一转，“谁还愿意跟你一起去似的，咱们团队里，两个大老爷们愿意睡一张床的恐怕也只有Jack和陆珂了。我跟谁去都行，反正不能是他。”
目光突然转向了Jack和陆珂，只见Jack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大家可别误会，我和陆珂纯粹只是好哥们。”他还拍了拍陆珂的肩膀以正清白。
毛峰思虑了许久但也拿不定主意。
马路偷偷在毛峰耳边建议着：“领导，要不咱们匿名投票吧！一人一票，谁得票最多谁就去。如果是并列的票数，那就两个人一起去。”
毛峰点了点头，这个提议大家也都认可。
每人一张便贴纸，让他们写下推选人的名字，而毛峰则主动弃权。
当投票箱打开的时候，让所有人意外的结果出现了：
参与投票人数六人，共收回六票，每个人的名字都占一票。
也就是说，大伙几乎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只有Jack看见自己名字时有些诧异，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朝着陆珂望去，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会写我的名字，所以我也是。”
就这样，欧洲双人游的人选一直僵持不下。
又过了几天，毛峰突然接到总公司的通知，说是公司接下来准备开拓非州市场，让他挑个合适的人选。
上午九点整，当毛峰准时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每个人都朝他投来一脸期待的目光，因为今天是确定欧游双人游人选的最后日子。
只见毛峰阴沉着一张脸，打开电脑调出总公司的那份通知，他清了清嗓子：“今天有一个坏消息……”
王冠冷声哼了句：“不会是欧洲游取消了吧？”
毛峰摇了摇头，所有人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但毛峰依旧绷着一张脸，他把总公司的决定给大伙从头至尾的念了一遍。
大伙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有的人说“这不是在耍我们吗”，有的抱怨道：“一会去欧洲，一会去非洲，开什么国际玩笑”。还有的调侃道：“这几天来上班就跟在游乐场过山车似的。”
Jack突然问道：“这个去非洲得去多久啊？”
“这个得看公司的发展策略，少至一年半载，多则……”毛峰犹豫了会儿，没有再说下去了。
下面顿时又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只听见大伙一会说“谁想去欧洲玩个半个月，就得去非洲熬上大半年，不能好事都让一个人占了”，一会又说“这也太久了点吧，回来老婆孩子都不认识了”，还说“那地方缺水少粮的，谁敢去啊”。
突然，冯长胜开口了，大伙也不约而口地安静下来。
冯长胜看着汤凡道：“这去非洲开拓业务，老汤你是元老，应该义不容辞才对。”
汤凡急急反击道：“冯长胜，非洲这片市场潜力大，你平日里业绩这么好，去非洲一定也不会差到哪去，对吧？”
冯长胜摆了摆手，“老汤，公司待你可不薄，让你买了房子，要不然你还在四川老家喂大熊猫。”
汤凡气得败坏地说：“我房子买在了杭州，又不是非洲！”
冯长胜继续调侃道：“你欧洲也没房啊，前几天不也喊着去欧洲嘛？”
汤凡几乎就要摔了他的大瓷杯，但也不好当众发作。他冲着毛峰请求道：“毛经理，我好不容易有了未婚妻准备结婚，这个时候让我去非洲就注定打光棍了。您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毛峰若有所思，“有家庭了还分隔两地这么久，的确……”
毛峰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马路赶紧站了起来，鼻涕眼泪直往外冒：“毛经理，我老婆才刚生完孩子……”
冯长胜本来还玩着手机，见势把手机往桌子一放。冷声道：“你们都有老婆有孩子，那谁还没个父母啊！一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汤凡赶忙插话道：“冯长胜，我记得前阵子你回老家办离婚，你父母好像也一直呆在老家。说白了，你呆在杭州跟呆在非洲真没啥区别。”
冯长胜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着？还搞地域歧视啊？按你的逻辑，不是本地人就得派去非洲？”
冯长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乎没有谁跳出来的，大伙几乎都表示了默认！因为在场的多半都是本地人。
角落里有个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大，但所有人听得很清楚。只听见陆珂一脸憎恶地问Jack，“你是不是也觉得只要不是本地人就能派去非洲？”
Jack这才想起陆珂是省外人，而且他还是单身，按这样的逻辑下去，陆珂没准会被大伙推选去非洲。一想到这些Jack立马投了反对票，“当然不是！”他赶忙补充道，“再说了，不是本地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还有我呗！”王冠操着一口北方腔说道。他继续抖着二郎腿一脸得意忘形的样子：“不过我量你们也不敢把我扔去非洲那种鬼地方，你们自己不想去也就算了，非得推选大老板的小侄子去，这个恐怕说不过去吧！”
“原来是大老板的侄子啊，我说呢！”Jack恍然大悟。一旁的陆珂喃声道：“难怪平日里这么嚣张。”
汤凡也冷言冷语接下话茬：“难怪业绩这么差还混得下去！”
王冠并不吃他们那套，一边靠在椅子上玩着手机，嘴里冷嘲热讽道：“有些人总是以元老自居，我舅开始创业的时候，第一笔钱还是管我爸妈借的，你们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呢？”
会议室里又开始喋喋不休的争论。马路再次向毛峰提议：“领导，这次的意见分歧更大，要不咱们还是匿名投票吧！一人一票，谁得票最多谁就去。”
这个提议又一次被大伙采纳。
于是他又拿来了投票箱，像前两天一样发给每个人一张便贴纸，让他们写下推选人的名字。
毛峰突然对大伙说道：“这项投票也包含我在内，因为我也是团队中的一份子。”说完，替自己撕下了一张便贴纸。
马路凑到毛峰耳边悄悄道：“领导，你是我们团队的头，你要去了非洲，我们这个团队可就散了。”
毛峰看也没有看他，为了确保匿名投票的真实公正，他还给大伙发了一模一样的碳素笔。
十分钟过去了，七张票已经统统塞进了投票箱里。
整个会议室感觉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每个人都摒住了呼吸，今天投票箱的结果可谓充满了悬念。
毛峰打开投票箱，与上次的结果一模一样：
参与投票人数七人，共收回七票，每个人的名字都占一票。
他又重新核对了一遍，的确是每个人的名字各占一票。
毛峰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因为他明明写的是马路的名字！
毛峰这两天纷纷给北京以前共事过的同事，问他们去非洲的名额够不够用？
这几天他问到嘴巴发干，才打听有十六个人申请去非洲，但只有十五个名额。
后几经辗转，毛峰终于让北京的同事将他们去非洲的名额给领了。
事后他给总部去了一封引咎辞职的邮件，公司没有同意他的辞职申请，但是优秀团队获得的欧洲双人游的奖励会被撤销。
毛峰事后琢磨着这起诡异的投票结果，究竟是谁写了自己的名字？而其他人又写了谁？毕竟，没人愿意去非洲。
投票结果出来以后，会议室就像扔了枚炸弹。
汤凡扯着嗓子质问冯长胜：“你一定知道我写的是你的名字，所以你写的也是我，对不对？”
想不到冯长胜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故说八道！早知道我真该写你名字，这样你就去定了非洲。”
陆珂怀疑Jack写自己的名字，他冷冷地看着Jack，等他向自己作出解释。
Jack气呼呼地说：“你疯了，我怎么可能写你的名字？！”
只见马路暗自偷笑着……
毛峰回想着那天在会议室里的投票过程，他还回想起这两次的投票过程他们的反应，很快推论出是谁写了自己的名字，而且他还知道其他人究竟写的是谁的名字。
事后无意中他发现了投票用的便签纸上竟然有一串小小的编号，他回想着自己按序发放便签纸和他们所坐的位置，更是证实了自己的推论。
从投票纸上的字迹和投票时每个人的座次，毛峰很快推导出想让自己去非洲的人是冯长胜，毕竟自己的业绩要高出他一头。自己一走，空出来的位置极有可能被冯长胜取代。
不过我听了毛峰这么说，还是有些不过瘾，我好奇Jack和陆珂这哥俩的名字是怎么出现的？
毛峰不缓不急地告诉我答案，“马路投了陆珂。”
我有些恍然大悟，“看来，小马心里还是很介意陆珂的调侃。”
毛峰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是没有想到，陆珂竟然投了Jack。”
我惊掉下巴，“不是吧，他俩不是好哥们吗？原来男人之间也存在塑料兄弟情。”我又急不可待，“那Jack投了谁？”
毛峰突然卖起了关子，“你猜。”
接下来其实很好猜，只剩下汤凡和王冠了，就算盲选也有 50%的正确率。
不过，我倒是不急着猜，而是分析了起来，“Jack应该都不喜欢这两人，一个倚老卖的元老，一个吊儿郎当的老板侄子。不过Jack是个富二代，从小耳濡目染父母白手起家。他愿意出来工作，而且勤奋还努力。我想，他最看不起的应该是仗着家世的王冠，毕竟父辈创业不易。而王冠应该最瞧不上这种倚老卖老的元老，所以王冠应该投的是汤凡，我猜的对吗？”
毛峰笑着摸着我的脑袋，啧啧称赞，“小脑袋瓜还是挺灵光的嘛。”
我还是有些不解，“那你为什么要投小马啊，你们这个位置的人，不是最喜欢会看眼色会拍马屁的人吗？”我用一副洞悉一切的目光审视着他，“别告诉我你不吃这一套。”
毛峰倒也没有否认，缓缓道：“我希望他可以得到历练，毕竟人不能靠一辈子拍马屁活啊，他得找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我又跟他抬杠：“可那条路去非洲啊，又不是去罗马。”
毛峰捏着我的脸，纠正道：“条条大路通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