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新九郎被关在这不见天日、坚固的牢房角落,如今已有七天多了。
托这牢狱之灾的“福”,他得以静下心来,回顾离家后那些曾让他执着不已的过往。如今回想起来,以他曾经病弱的身体,竟能勇敢地踏上这场冒险,着实令人惊叹。那时的他,连刀都拔不利索,却也曾直面大月玄蕃,哪怕只是一瞬。他坚信自己已获得新生,如今的他是挣脱过往的春日新九郎。这份强烈的自信,正是在此时萌生的。
然而,新九郎的思绪一转,想到自己当下的处境,却又满心迷茫。
“都被关在这里七天了,雨龙太郎到底想不想杀我?他究竟在盘算什么?就算雨龙太郎没有杀我的意思,玄蕃肯定也会借着之前的过节,设法除掉我。但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个似乎是雨龙妾室的女人,为何要救我。我根本不记得在舞鹤帮过这样一个女人,也不记得对她有过什么恩情。她为什么要编造那样离谱的谎言来救我……”
这般思绪如丝线般无尽蔓延。新九郎渐渐陷入空想,疲惫不堪,抬头时,只见牢房角落的短灯,如黄泉之路的微光,渐渐黯淡。
“啊,天快亮了吧……”
不知何处传来潺潺流水声,在这夏夜,听起来格外清冷。四周静谧得如同置身古寺,寂寥之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咔嗒”一声锁响。接着,门一寸一寸缓缓打开。
“谁?”新九郎警觉地起身戒备。
“嘘!”是女人的声音。
只见厚重的门打开一尺左右的缝隙,一个身影缩着身子钻了进来,正是阿延。
“你……”新九郎惊讶地盯着眼前身姿轻盈、身着睡衣的女子。
“武士大人,看来您睡不着呢。”阿延轻轻关上门,自然地走到新九郎身边,缓缓坐下。
“我还在想是谁,原来是前些日子相助的姑娘。”
“哎呀,您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阿延凝视着新九郎。
“怎么会忘记呢。可我怎么想,都不记得您说的那些事……”
“呵呵呵。”阿延露出如黑豆般染着铁浆的牙齿,朱唇轻启,含笑说道,“那些都是瞎编的啦。只是一心想救您,情急之下才想出这个借口……”
“啊?可您为什么要如此费心救我呢?这让我实在不解。”
“哎呀,别这么不解风情啦。女人拼了命救一个男人,她怀着怎样的心思,您多少也该明白吧。”说着,阿延仿佛要将灵魂都倾注进新九郎的额头,微微颤抖着,裹着绯红绉绸,缓缓贴近他,“讨厌,您怎么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呐,您明白了吧?”
“这……是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哦。不然谁会大半夜跑到这儿来。我已经对这山里的生活厌烦透顶,这都怪您。说出来您可能会惊讶,被我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看上,这就是您的宿命。带我离开这里吧。”
“啊?”新九郎吃了一惊。
“嘘!别大声嚷嚷。现在情况特殊,估计这两三天,雨龙会去城里治伤,到时家里没人。我会瞅准时机偷偷来,您也做好准备哦。”
新九郎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只能无谓地等死,而是身处地狱边缘,却又有了转机。如今已没有别的选择。
“啊,这是真的吗?”他不由自主地凑近阿延。
“您还真是多疑……”阿延带着一种仿佛已完全俘获新九郎芳心的得意,愈发投入,说道,“年长的妻子,总是会疼爱丈夫的哦。”
说着,她展现出成熟女人那令人着迷的肌肤,散发着撩人的气息,尽情释放着诱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年轻男子的渴望,仿佛要将新九郎的所有情绪都吞噬。新九郎全身的血液如被磁石吸引,沸腾起来。这种诱惑,与玲珑剔透、青涩纯真的千浪截然不同。这是何等直白、熟透了的女人的魅惑,简直像一场令人沉醉的麻醉。他不由自主地头晕目眩,几乎就要投入阿延那丰满圆润、充满脂肪的怀抱,甚至冲动得想扑上去,咬住她白皙的乳房。
“这要是被人发现,可就糟了。”
“这么晚了,谁会来呀。”
“可是……”新九郎不知如何拒绝。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定力,只能默默挣脱阿延那纠缠不休的手。
“您就这么害羞呀?”
阿延摆出撩人的姿态,仰起头,将脸凑近短灯。
“呼——”
短灯的火焰被吹灭了。
“啊?”新九郎浑身一震。
黑暗中,阿延那温暖且充满魅力的手臂悄悄伸来,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带着愉悦梦境般的炽热气息,轻轻拂过他的侧脸。就在这时,远处走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正朝着这边靠近。
“啊,有人——”
“那下次再说。这两三天内……”黑暗中传来阿延的低语。
她在新九郎脸颊上留下一个炽热的吻,如同烙印一般,随后迅速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