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瞬间的快攻中,新九郎连出一刀相助的机会都没有。
他对六部干净利落的身手赞叹不已,随即举刀追击从脚下逃脱的最后一名乡士,可两次都没能砍中,让那人趁机逃远了。
“哎呀,武士小哥,一两个小毛贼就别追啦。”六部在新九郎身后喊道。
“多亏您出乎意料的帮忙,实在感激不尽。”新九郎停住脚步,恭敬地行礼致谢。
“幸好您没受伤,这比什么都强。”
“多谢关心。实在惭愧,我对剑道一窍不通,要是没有您拔刀相助,我可就危险了。”
“哪里,哪里。我看您冲锋在前,虽说剑法不合章法,但那股子冲劲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天赋。只要您一心钻研,日后定能练就一身好武艺。”
“您这话让我受宠若惊。不过,冒昧问一句,看您刚才的身手,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说来话长,我这身打扮到这儿来,也是有缘由的。总之,先把那两个姑娘救回去,再慢慢跟您说。”
于是,六部和新九郎解开绑在树上的两个姑娘,松开她们的束缚,让她们回家去了。
“来,这边请坐。这儿没人能看见……”
之后,六部把新九郎领到杂木林里。那里放着他的行囊。六部在旁边坐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龟冈有马兵部少辅的家臣,名叫户川志摩。”
新九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志摩接着说道:“您想必也有耳闻,在本地斑鸠岳建有山庄的那个叫雨龙太郎的家伙,四处搜罗了不少浪人,干尽坏事。可当地官员根本管不了他,我家主人兵部少辅为此煞费苦心,想出了一个计策,所以我才乔装打扮,来探查那家伙的情况。”
新九郎对户川志摩的大胆之举惊叹不已,同时也想着,一定要帮这位救自己于危难的恩人达成目的。
“这任务可不容易。不过,不知您意下如何?我是丹波浪人春日新九郎,因自觉武艺不精,刚踏上修行之旅。不知能否与您一同去探查那山庄?一来报答您刚才的救命之恩,二来对我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修行。”
“求之不得啊!同藩的人都胆小怕事,没人愿意跟我一起,要是您能同行,那可就如虎添翼了。”
户川志摩也十分高兴,两人当场商议好一切事宜,便装作旅伴,朝斑鸠岳的山脚走去。
“喂,仙太!还没看到人吗?”
八九个身着山裤、腰间插着缠着藤蔓大刀的粗野汉子,围在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杉树旁,已经反复叫嚷了两三次。
“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回应声从数丈高的树梢顶端传了下来。
“真奇怪啊。喂,五介,你确定看到那个六部和武士朝山脚来了?”
在树下聚集的人群中,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穿着柿色道服、腰间横挎着皮鞘山刀的络腮胡浪人,冲着一名手下大声喝问。
“没错,我可没撒谎,我确实看到他们朝斑鸠岳这边来了。”
“照理说,他们早该到了啊。”
众人一时安静了下来。
“来了!”放哨的仙太在头顶喊道。
“什么?来了?”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这时,仙太像雷兽般从树上滑下,跑到穿道服的浪人跟前,急切地说道:“洞门小头领,前面来了两个人。得赶紧布置!”
“这样啊。大家都找好地方藏起来!”
被称作洞门小头领的浪人指挥完众人,自己也隐没在熊笹丛中,像森林一样安静。此后有段时间,斑鸠岳的这条山路连鸟儿振翅的声音都没有。
不久,边交谈边走来的两人,不用说,正是扮作六部的户川志摩和春日新九郎。
“新九郎大人,照这情形,今晚恐怕得在山里过夜了。”
“偶尔在山里露宿也别有一番趣味。”
“不过,得找个能挡挡夜露的地方。”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一直在暗中埋伏的洞门权右卫门猛地跳了出来,喊道:“喂,有事找你们,先站住!”
“什么人?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是斑鸠岳上雨龙一族的人,洞门权右卫门。你们胆子不小啊,在埴生村就敢对我们的人动手。”
“哼,你们这些妄图拐骗良家女子的混蛋,杀了你们又怎样?”户川志摩毫无惧色地回应道。
权右卫门青筋暴起,骂道:“你爱说什么废话都行,听好了,敢对我们一族动手的人,雨龙一族的规矩就是折磨致死。把你们捆起来,送到头领那儿去,你们就等死吧!”
“住口!审判罪行是领主的权力。你们这些小毛贼还敢定规矩,简直可笑!”
“斑鸠岳一带就跟雨龙的领地没两样,你们进了这山里还说这些废话。上!”
洞门权右卫门一抬手示意,潜伏着的数十名手下便一拥而上,将两人前后团团围住。
“新九郎大人,小心!”志摩大喊一声,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刀,直直地挥向敌人,猛地冲进人群。
“别担心我!”
新九郎也“唰”地拔出腰间的秋水刀,像之前那样胡乱挥舞起来。与一对一的武艺较量不同,面对众多敌人时,这种乱打竟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奇效。他瞬间就把冲上来的两三个敌人迅速打倒在地。
这时,躲在树梢上的一名盗贼瞅准时机,从树上扔下一张捕人的绳网,一下罩住了新九郎的头,然后用力一拉,新九郎“啊”地叫了一声,仰天摔倒。见状,一群暴徒立刻扑上去,将新九郎的双手反剪到背后,像捆球一样把他紧紧捆住。
“啊,糟了!”
另一边,正凭借着高强武艺在敌群中纵横驰骋的户川志摩,看到新九郎中了绳网之计,立刻收起刀,大声说道:“来,把我也绑了!把我们都带到雨龙太郎面前去!”说着,他把双手背到身后,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