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胖一瘦。胖的头发染成金黄,瘦的染了栗子色。前者脸是方的,双眼圆睁、声音洪亮,后者脸尖瘦,细长的眼睛,细声细气。她们脸部的线条都像木刻那样确定,而表情则像浮动的明暗光影。她们如同木偶剧里的人物,简单地动作,抖落了声音、光影——它们迅速脱离脸的线条,被四周凌乱的日常光线淹没。她们的声音就像一种程序,自动播放,无限反复,仿佛隔了层薄玻璃……她们表示,没什么是不可理解的,这是年龄的作用。她们五十几岁?或是小一些?她们无忧无虑,爱世人,不愿让任何人为难,她们给不了什么,但可以给一点小礼物,管它们是什么呢,是不是?就像她们来自光明世界,有信仰,只是跟她们说的无关,就像她们的一切与你们无关,而她们是世上新人类……似乎也只有吃饭能让她们回归常态。她们换种说话方式,内容像北冰洋里的冰山,在天光下浮现……她讲到那个方脸女人早年在部队大院里的生活,讲到南极考察船上某个喜欢说教的老男人,以及正在美国研究动物学的女儿,有大房子,有条忠诚的牧羊犬……她喜欢逛山,风景真好的,还要有灵验的庙,有求必应的佛。最后来的那个不胖不瘦的女人,只待了十来分钟。她的工作跟那些随时可能自杀或杀人者有关,他们,其实也是想抓住点什么,她觉得。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在别人看来,不是什么的什么……而她要做的,也就是能帮他们找到点什么,不然你能把他们放在哪里呢?哪里都是满的,监狱,医院,你得让他们有些耐心,去等别的地方匀出点空儿……她的脸粉白透红,像京剧里的旦角,说话的声音也像,她的名片上有很多字,其中有两个字让你印象深刻,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