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就一直往前开吧,他靠着椅背说道,不要转弯,也不要找方向,不要找出口,就这么开下去,最后开到哪里,就停在哪里,然后下去喝酒,吃夜宵,也不用回去了,就这样待在外面,非常好。这是个令人有些兴奋的想法,尽管还只是个想法。它能让你转瞬就想象出路的尽头,灯光暗淡的街道,临街店铺多数都已关门闭户,只有一家小店还开着,提供简单粗糙的食物,还有冰凉的啤酒,一点都不好喝。你们是不会挑剔这些的。但车子始终没有离开高架路,空调已把车内温度降到二十度左右,足以让人清醒了。他有些疲惫,很长时间都不再说什么。这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今天没有要讲故事的意思。一点都没有?没有。之前的黑暗里,看着那个倾斜的舞台上,他们近乎刻意地翻转身体、变化姿态,从上面投射下来铺满舞台和身体的是变幻的光影图案,有一会儿,好像是很多蜜蜂,像灰暗的斑点,在白亮光影里排列着神秘队形,在空中散布着嗡嗡的响声。有时某些类型的现代舞会令人停止思考和想象,你的意念被那些舞者的身体吸引,然后被彻底驱逐,替代他们的身体突破了空间的局限,离开那里,再也不用回去。所以,还会有种舞蹈是寂静不动的,就像坐在飞奔的车里,失去了时间感,飘着,远离那些被遮蔽的地面,然后再慢慢滑落,就像每个都包裹着凉薄金属壳的灰尘。不管什么舞蹈,都不是用来讲故事的,而是用来驱逐故事的,把身体变成东西,无休止地涂抹着,直到舞台空空如也。最初的那一段,他们在黑暗的舞台角落里,从一束灯光开始的时候,其实就说了谎的,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