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

……天黑前，他想起去看个熟人。事先也没打声招呼，他就出了门。直达那里的公交车，他以前没坐过，十多站。车上没开灯，他就只好抱着书，看车载电视里的广告。晃晃悠悠的，就到了。他睡着了。突然响起的报站声吓了他一跳。下车走出几百米，才发觉转错了路口。不过估计从前面再转过去也没多远，就继续走了下去。其实还是挺远的。没到最后那个路口，他就觉得又饿又累了。路旁有个新疆饭馆，亮亮堂堂的，烤肉串的香味儿扑面而来。很多人在吃饭，好像多数是新疆人，纷纷抬头注视着他，以至于让他有种错觉，自己好像不小心转到了新疆某地。羊肉汤，肉串，拌面。茶总是很糟糕，装在那种白铁壶里，浓浓的，散发着陈旧味。八点多，他结了账。还去不去呢？要不，还是算了吧。以后再说。他从另一个街口转了出去。又是一条陌生的弯曲暗街。他走着，想着跟那个人的几次见面。一次是机场，一次是在婚礼上，还有一次是在葬礼上。这样想来，他跟这个人其实不能算熟。记住这个人，不是因为那种丑陋与衰老，而是因为那种习惯性的沉默和无所事事的自在，那神情，会让人觉得，这人之前的生活，大抵是个悲剧，但已经结束了，所以，他现在是活在喜剧里的，只是没有剧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