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

……他觉得自己的状态还是好的。七年前他也这么说过。他承认，这是一条过于漫长的弯路，让他付出了代价。他的书多数都没了。不是卖了，就是送人了，他留下的很少。还好，附近有个图书馆，不算大，可是书已够多了。人能看多少书呢？很少。办借书证要两百块，他办不起，还得再等等。最近他感觉有些精力不济。或许跟每天骑车都要超过三个小时，每晚劈很多柴有关。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他劈好柴，做好饭，再把炕烧热，就累得不行了，只想钻被窝里睡觉。不久前，他重读了契诃夫的《萨哈林旅行记》。喜欢之余，忽然又想，就算真能写出这样漂亮的作品，又能怎样？有人会看吗？不会有的。而更让他沮丧的，是他暂时还写不了这样的书，这些年里他看了太多的报纸，它们把他之前对文字的感情与欲望都破坏了。那个女人消失了一段时间，又重新出现，可他不像以前那样迷恋她了。这个冬天太冷。有一次他没骑车，挤上了公交车，人多得都动不得，人们呼出的热气，像雾一样弥漫着，然后又变成霜，凝结在睫毛上……某个瞬间，他恍然觉得，大家都在被慢慢冻死，所有人，包括他。从那以后，他宁肯骑车在寒风中吹上个把小时，也不再想去坐公交了，累死，跟冻死，毕竟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