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布满大朵罂粟花的窗帘,阳光射到眼睑之前,能听到很多鸟在外面叫个不停。而在眼睛刚张开即被喧哗的阳光刺得闭上片刻时,甚至会觉得所有的光都是从那些鸟的喉咙里涌现的,它们不断纠结膨胀着,扭成了金银闪亮的绳索,然后忽然爆燃,散成无数细小火星,而每个都在继续碎裂成更细小的光点,聚集成更为强烈的光,仿佛白炽状态的烟雾弥漫了整个空间。在一天开启时,眼睛总是需要重新适应世界……适应那明显隆起的淡蓝色,适应那几只走在建筑阴影里的母鸡咯咯声,以及它们那摆动的头,自然也会适应那棵矮小枯硬的樱桃树,那十几只麻雀就落在上面,姿态都不一样……它们的声音重叠交错,没过多久,不远处,一只公鸡忽然打鸣,把它们都惊飞了,中午都没再回来,只剩下这棵黑枝杈的矮树,像个笔画过多、样子古怪的陌生繁体字。
记不住名字。每次遇到他们,都不得不聊上很长时间,绕很大的弯子,为了知道他们的名字。起初人们只是觉得他健谈,慢慢地,又觉得他只是喜欢漫无边际地说话。他说话时,他们总觉得好像还有个人,无形的,在他们之间,看着他,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