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老臣忠心耿耿,一心为我大魏天下,绝无半点私心,更不敢斗胆构陷太子殿下,请陛下明鉴!”
冯瑾心中慌乱。
虽是被唐其猝然一番强势反击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毕竟是两朝老臣,身领刑部尚书之职,自不是愚蠢废物之辈。
只一瞬间,他就抓住了关键的救命稻草。
一切还得看龙椅上的皇帝唐义贞!
然而他一番磕头急跪,老泪纵横的表忠心,却未引得龙椅上的武安帝有半分反应。
朝堂之上,一时气氛凝滞。
寿王唐雄见皇帝没有反应,眼底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意。
目光暗中看向冯瑾,右手手掌猛然握手成拳,跟着伸出手刀,不可察觉的轻轻挥动了一下。
叩首伏地的冯瑾没等到皇帝的回应,暗中瞥向唐雄方向。
恰好,让他看见了这一幕。
他心底瞬间一震,但很快,心下也就有了抉择,一咬牙,就准备硬着头皮再开口。
可就在此时,唐其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
“冯大人的意思是,本宫不忠心,私心一片,全是为了自己谋夺皇位,甚至斗胆敢深夜会见外臣,暗中谋划,意图不轨?”
冯瑾瞬间脸色大变,心底暗道一声“不好”,竟是又让太子抢了先。
而在另外一边,唐雄见唐其再度抢先,脸色瞬间也是变得难看无比,双拳已然紧握。
唐其暗中将两人反应尽收眼底,心底一阵好笑。
就这?
还想跟自己都!
当自己那么多年的宫斗剧,历史剧,还有浩如烟海的史书白看的?
好好学着,今天小爷就教教你们,真正的朝堂手腕长什么样!
给你们,来一点小小的华夏五千年皇权斗争史的震撼。
念头电转之间,唐其再度开口,却是面向龙椅上的武安帝,话锋猛然一转。
“陛下,儿臣以为,冯大人忠心耿耿,如此这般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当堂冒死进谏,直指本宫,其中必有缘由。”
“请陛下准,让冯大人说说他的缘由。”
话音落下,刹那之间,整个朝堂之上一片嘈杂议论。
冯瑾傻眼了。
唐雄也傻眼了!
一众寿王党,更是个个瞠目结舌,面露惊疑不解之色,看着太子,掏耳朵揉眼睛,好似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活得不耐烦了,想死得快点儿?
没看出来别人这是早有准备,要一脚踢死你?
你不躲不闪,不攻不守夜就算了,反而还敞开胸膛,主动迎上去?
这等太子,跟着他果然早晚死路一条,还是寿王英明!
不过须臾,一众寿王党心底各种思绪流转,不少人,愈发觉着自己的选择是如此明智。
就连朝中一些原本中立,作壁上观的朝臣,此时也忍不住暗中摇头,心底打起了鼓来。
太子这般表现,看来似乎不用再继续观察下去了。
龙椅之上,唐义贞眉头紧锁,心底一时之间有些拿不住自己这好大儿的心思。
他如何看不出来,冯瑾如此着急的第一个跳出来,目的为何,背后又是什么样的指使以及一连串精密的构陷。
因为当年他,也曾面对过一样的情况。
而即使是他,在当时的场面之下,也只能竭尽全力的为自己辩解,最后却依旧收效甚微,最终被逼无奈,才只要走到了那一步上。
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半分来自当时父皇的支持,所以一切辩驳才显得苍白无力。
可是眼下,自己先前的沉默和冷处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默不作声,有自己在上面遮风挡雨,应该是很轻松就能让这事儿过去。
反而越是主动往前面凑,才会越是凶险。
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太子都不知晓?
难道昨夜皇后好不容易唤醒的太子,就只有昨夜那一两个时辰,过了一夜,他又……
唐义贞心思沉重,目光扫视太子,神色纠结而又犹豫。
但见唐其姿态坚决,稍晌,也只得暗叹一声,终究顺他意开了口。
“既然太子求情,冯瑾,把你的缘由拿出来说说吧。”
冯瑾闻言瞬间心中大喜。
不管太子突然发的什么疯,也不管他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总之他主动寻死,皇帝也同意了,如此大好时机,自己要是再抓不住,就当真对不起自己这刑部尚书的官位了!
于是毫不犹豫的,冯瑾立刻拜服叩首。
“老臣遵旨,谢陛下!”
“陛下,刚才老臣奏报,昨夜皇城司抓捕了深夜潜入皇宫的逆贼,此时逆贼就在殿外候着!”
“老臣奏报,只要将此人宣入殿内,一问便知。”
唐义贞目光一闪,看向冯瑾的眼底有一丝寒意闪过。
老匹夫,为了构陷朕的儿子,你还真是煞费苦心,连人都提前带来了是吧?
是不是今天在这朝堂之上,朕要是不如尔等之意,治了自己儿子的罪,你们这些狗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罢休的?
心中怒意升腾,唐义贞看向唐其方向,忽的又是心神一动。
“太子以为呢?”
“回陛下,儿臣以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冯大人有人证正好,宣上殿来,无论真假,都好以证乾坤!”
唐其毫不犹豫拱手行礼道。
开玩笑,就凭一个小小的信使,在朝堂之上一点点口供,就像构陷太子,当堂坐实太子谋逆之罪,翻遍史书,哪有这种事?
你当太子是当着玩儿的,什么人随便一两句,都能被拉下马的?
除非皇帝想换太子,挖空心思就想自己的儿子死!
唐义贞想吗?
很明显,他不想好吧!
所以唐其心里根本不慌,甚至比唐雄、冯瑾之流,更加期待那个信使上来。
人不上来,这戏怎么接着演下去呢?
他现在可是,兴趣正浓,“一点小小的五千年皇权争斗史的震撼”才刚刚开始呢。
唐义贞眉毛一挑,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危局之下,他没有从太子身上看到半点慌乱,反而,隐隐约约的,好像有那么一丝期待,一丝兴奋,一丝跃跃欲试。
这小子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