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祈年殿,太子寝宫。
尽管唐其用最快的速度发足狂奔,赶回宫殿,但漫天的白雪还是淋了他一身,回到宫中时,整个人都快凉透了。
守在东宫随侍的太监,大晚上的瞧见雪地里奔来一头须发皆白的雪毛兽,吓得惊叫出声。
要不是他及时出声呵斥,险些叫人当做怪物当场打死。
入了寝宫,直就守着火炉,抱着暖袋子不撒手。
一炷香多的时间,身子才终于感觉到了些许暖意。
又叫人煮了姜茶来,等着时,贴身的亲信太监突然前来禀报,说是外面来了人求见。
唐其眼睛一眯。
记忆里,前身与杜涛、宋君集二人约好,一切妥当以后,便派人前来传信。
看来外面来人,该是两人派过来的信使。
“传。”
心里思索着,他开口道。
亲信太监出去以后不多时,从侧殿引回来一人,行到近前行礼。
“小人拜见太子殿下!”
唐其摆了摆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来人。
这人被他看得心虚,没一会儿脚肚子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见此,唐其才终于开口,“谁让你来的?”
“启,启禀殿下,是驸马爷命小的来传信的。”来人颤巍巍道。
杜涛?
唐其心神一动。
稍作思索也就了然,杜涛乃是驸马都尉,又统领禁军,对皇城禁宫内外十分熟悉。
各处紧要守卫,兴许都有他的眼线。
除了他,估摸着别人也很难在这半夜三更时候,从皇城外派人进来传信。
心念电转,唐其又问道:“驸马爷让你说什么?”
“驸马爷命小人禀告太子殿下,果子熟了。”
这是杜涛、宋君集二人先前与唐其商议好的。
要是一切顺利,他们着急齐了人马,便派人传信“果子熟了”。
若是事情败露,那便不会有信使前来。
眼下杜涛和宋君集定然是已经集合了人马,只待时辰到来,二人便会率军潜入禁宫。
届时制住武安帝,再派人矫诏宣唐雄觐见。
等唐雄一入大殿,便立刻格杀当场。
想法当然是个好想法,武安帝二十年前便已经证明了其可行性。
唯一的纰漏便是,这事儿绝对不能走漏风声,一旦走漏半点,那么率军潜入禁宫,就不是他们制住武安帝,而是落入禁军刀俎之下了。
脑子里一般整理前身的记忆,唐其一边迅速思索对策。
谋反的事武安帝早就知晓,所以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他也已经去自爆过了。
当下这个局面,他不可能出皇宫去和杜涛、宋君集二人会面。
而要是他不亲自出面,光靠一个信使传话,很难说服二人放弃。
何况这信使进来,也不一定就是密不透风。
唐雄能知道禁军调动,难道就不能知道,半夜三更有外人进了太子东宫?
只要稍作埋伏,就可以把人拿下。
到时候随便找个朝臣早朝的时候把人推出来,当着文武百官把窗户纸捅破。
那时怕是武安帝有心保他这个太子,也很难能保得住。
冥思片刻,唐其心里有了主意。
“你且回去与驸马说,孤知道了,三日之内,出城去把果子摘回来,孤好进献陛下。”
信使闻言连忙点头道:“是,小人记住了。”
“复述一遍。”唐其冷声道。
“太子殿下传信,孤知道了,三日之内,出城去把果子摘回来,孤好进献陛下。”
信使将唐其的话原封不动的又讲了一遍。
唐其心下稍安,随即摆手道:“好了,你去传信吧。”
“是,小人告退!”
目送这信使离开,唐其忍不住长叹一声,接下来就看命了。
要是杜涛、宋君集够聪明,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那就万事大吉。
要是听不懂,说不得到时候也只能送两位上路。
与此同时,西宫寿王寝宫。
“你说什么,半个时辰前,有人私入禁宫,去了东宫了?”
唐雄坐在火炉前,脸色阴沉。
“是的殿下,皇城司千户都统亲自前来禀报,绝不会有错。”
听着手下的话,唐雄眼睛一眯,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太子啊太子,本王还以为你突然开了窍,机灵了起来,没想到终究还是个蠢货废物!”
“既然你送上门,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大笑一阵,唐雄随即道:“传本王口谕,命皇城司即刻捉拿潜入皇宫之逆贼。”
“即刻派人前往刑部尚书冯瑾府上,命他立刻赶往皇城司取人。”
“一旦皇城司将人拿住,立刻转入刑部大牢,今日早朝之前,本王要那人开口!”
“是,属下遵命!”
皇城禁宫。
鹅毛大雪还在簌簌的落个不停。
前一日还红装绿瓦的巍峨皇宫,只不过半夜的功夫,便是覆盖了厚厚一层雪白。
宫墙之间,一道人影趁着夜色疾步而行。
他直奔宫外去。
穿过面前的宫墙,还没来得及走出两三步。
忽的,左右连闪身出来数道人影,这人顿时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反应,连往后退两步。
左右人影即刻追击上前,便听“噌噌噌”的几声,寒芒闪烁,刀光剑影,袭杀而来。
见势不妙,他转身就欲往回逃。
可是就在转身之时,却见来路忽的又一道人影出现,直接将他的退路堵死。
“往哪里走?本都看你哪里也不用去了,跟本都皇城司走一趟吧!”这人冷声说着,伸手便拿向他。
见状他脸色一沉,一咬牙立时从腰间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
却不对着面前的敌手,反而是对着自己的胸膛,一刀便捅了下去。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冷哼一声,拦路之人身形如电,刹那便到了面前,一只手掌伸出,只见到黑影一闪。
紧接着便是直接抓住了这人拿刀的手腕,手上稍稍用力。
便听“咔嚓”一声,这人手腕立时便被扭断。
后面的人刚好上前,左右直接把人制住,动弹不得。
风雪黑夜里。
四人把人架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东宫之中。
唐其已经尽量在身上多批了几层毛毯,还是觉得冷,姜茶喝了一碗又一碗,半点暖意没感觉到不说,倒是尿意憋得难受。
“不急不急,再憋会儿,出去太冷了呀!”
他嘴里嘟囔着,又把身上的毛毯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