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做主
“干爹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魏进孝跪在地上,脑袋就像是捣蒜一样不断往地上砸着。
高堂之上被其称为干爹的人缓缓端起了茶杯,握住纤细的手极为苍白,根根血管像是果露在外,甚至还能看到血液流经时的轻微颤动。
茶杯抬起来到面前,惨白的脸上抹着突兀的胭脂,这红白的配色像极了午夜前来索命的黑白无常。
它那一身鎏金的蟒袍说明了他的身份,漕运司总管太监。
这极为华丽的官袍穿在它的身上,就和他本人一样,不伦不类。
“那你有没有告诉他,是我们漕运司让你去调粮安抚灾民的?”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魏进孝干爹嘴中传出,就像是一只被捏着脖子的小鸡所发出的声音。
魏进孝连忙抬起头来:“干爹,我不仅报了您老人家的名讳,我还特意告诉方恒是您老人家要的粮。”
“可他倒好,不仅不给我调粮,反倒是将我扣押,抢走我身上仅有的银子后,又逼我写下了两张欠条。”
“他还说了,我,我都不敢说他说的那些话。”
魏德贤放下茶杯,伸手托起魏进孝的脸。
“乖儿子,他说了什么?你快告诉爹。”魏德贤语气极为暧昧,听得魏进孝身子一颤。
咽了一口唾沫,魏进孝的余光扫到了屏风后面,哪儿还躺着两个奄奄一息一丝都不挂的少年。
“干爹,他,他,他说您就是个老变态,他就算是把粮食喂狗,也不会给您。”
“呵。”魏德贤冷冷一笑,紧跟着就要把手伸进魏进孝的衣领。
吓得后者连忙大喊:“干爹,还有,还有个事。”
“我还在方恒哪儿看到了两个小白脸,那两个小白脸长得可谓是倾国倾城,干爹若是给我人马,我一定杀了方恒,顺便帮干爹把那两个小白脸抓来。”
魏德贤眉头一挑,将手抽了回来。
“乖儿子,拿上爹的令牌,明天就把方恒的人头,还有你说的两个男子带来。干爹会好好疼你的!”
被魏德贤抚摸着脸庞,魏进孝恶心的差点没吐了。
可这孙子也是真的能屈能伸,都这样了,还能做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就在这时,州府衙役快步从门外冲了进来。
“魏大人,徐大人让我告诉您上面来了贵客,让您好好准备一下,随徐大人一同出城接人。”
“知道了,回去禀报你们大人,我随后就到。”
等到州府衙役离开,魏德贤再度抚摸起了魏进孝的脸。
“可惜干爹有正事要办,不能好好疼你了,你就快拿上干爹的令牌前去青州吧。”
魏进孝连忙站起身来,如劫后余生一般。
“干爹,我这就去,明日太阳落山前一定将人给您带回来。”
像是逃命一般,魏进孝策马狂奔,一路连头都不敢回的出了城。
此时城门外黄旗高升,金锣齐鸣,凡是有名有姓的乡绅都站在了城门口。
魏进孝进城时还不曾有的红毯,此时已然沿着官道延伸到了肉眼看不到的距离外。
随着一声炮响,铁蹄声起,驻守青州的守备军在战马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城外走来。
“干爹给我派了这么多人?”
魏进孝一脸茫然,那行军方队至少有着两千人,这么多兵马,十个大坪县也能打下来。
“你就是魏公公的干儿子?”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魏进孝连忙转过身去,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五个骑着马的陌生人。
打量一番后,魏进孝确定了它们的身份。
这些人虽然穿着常服,但那苍白的脸与娇柔的表情说明了它们是太监。
魏进孝连忙下马拱手行礼道:“几位也是干爹派来的?”
“什么也是啊?就我们几个,难不成还有其它人?”为首的太监嫌弃的看着魏进孝。
他可没有魏德贤那种恶趣味,对于肥头大耳活脱脱一头猪摸样的魏进孝,也就只有嫌弃了。
魏进孝连忙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列队方阵:“啊?那边那些人不是吗?”
“想啥呢你?那是迎接上官的仪仗,把他们派给你,你做啥梦呢?赶紧带路,我还忙着去做护肤呢!”
魏进孝打了个寒颤,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废话,连忙架马带头赶往大坪县。
他前脚离开,一辆马车便出现在了官道红毯之上。
与此同时,礼炮齐鸣,方阵齐步塌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犹如战鼓般震耳欲聋。
“你咋不告诉我是陛下来了?老赵啊,你可害苦我了。”魏德贤埋怨着跟其他几个大人并排走出城门。
旁边的赵知府表情更是难看。
“陛下这一次是微服出巡,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
“你放什么屁?刚得到消息你就能准备这么多东西?”
两人正朝着,那已经快要到城门口的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
“车怎么停了?”赵知府几人眺望过去。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过去吧,别让陛下等着咱们!”魏德贤率先迈出脚步。
前一秒还挺胸抬头,下一秒立刻就佝偻起身子。
后面几个大人和他一模一样,几人就像是几条老狗一般,腆着笑走到了马车旁。
“陛下,您这一次微服出巡……”赵知府正欲说话,旁边的魏德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卑职两江漕运司总管魏德贤参见陛下。”尖锐的声音惊醒了赵知府,众人惊恐的跪倒在地。
“陛下,请恕下官无力之罪!”
话音落下,豆子大的汗水从赵知府额头冒出。
车内一刻没有回音,赵知府就一刻不敢把头抬起来。
就在赵知府心神快要奔溃的时候,车子里终于传来声音。
“让都察院统领过来,带上所有关于大坪县的资料。”
大坪县?
车外跪着的几人同时面如死灰。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和大坪县有着关系。
而且是那种牵一发动全身的关系。
赵知府连忙用胳膊肘拐了拐魏德贤,小声问道:“咋办啊?你跟那方恒走的最近,你说说办法。”
魏进孝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此时变成了惨白。
“没事,我,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他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大人,我这眼皮咋一直跳呢?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方恒揉着眼珠子,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