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通往皇城的大道上,一队骑兵纵马驰骋。
“闪开!”
“快闪开!”
朱慈烺都没来得及让人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就匆匆带人骑上战马一路朝皇宫赶去。他是真的害怕崇祯做出什么蠢事!万一崇祯把孙传庭杀了,那他之前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什么人?”
快到皇城前,守在城门的士卒手持长矛将朱慈烺一行拦截下来。
此时朱慈烺身着铠甲,脸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干净,浑身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一见有人拦住他,朱慈烺当即大喝一声,“孤是太子,快闪开。”
守城将士自然是认得太子的。
在看清楚太子的面容之后,赶忙闪到两侧为太子和他身后的骑兵让出路来。
“头儿,咱们就这样给太子爷让路了?皇城不是有规矩吗?不论是谁一律下马......”
“你他吗傻了是吧?规则是谁定的?不是皇上吗?太子爷是皇上的什么?”
“是皇上的儿子啊!”
“所以呢?太子爷骑马有什么问题吗?你要不让岂不是把太子爷得罪死了?让了大不了被皇上处罚一下,只要不丢官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万一不处罚呢?万一太子爷因为这件小事记住咱们俩呢?”
“倒也是啊!”
“你小子多动点脑子!规矩向来都是管咱们这些人和平头老百姓的,不是用来限制那些天潢贵胄的......他们是制定规矩的人,都是他们说了才算,明白吗?”
城门口的两名守卫嘀咕起来。
与此同时,乾清宫的暖阁中,崇祯帝正躺在屏风后面审问孙传庭。
“孙传庭,你好大的胆子!太子要出城你为何不阻拦?你这厮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你对朕怀恨在心,想要趁机让烺儿死在乱军之中,以此来报复朕是吧?”
暖阁之中,崇祯帝语气冷漠地质问孙传庭。
没人知道躲在屏风后面的皇帝到底是什么态度,可就冲这几句问话,就足以让臣子们感到心惊肉跳。被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押过来的孙传庭此时正跪在地上,面对皇帝的责问,孙传庭思虑之后缓缓开口,“陛下,臣没有任何私心,也不曾对陛下有过任何怨言。”
“臣自认对国家对您都是忠诚无比!臣之忠心,天地可鉴!”
崇祯笑了。
当然是冷笑。
“天地可鉴?你孙传庭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你忘记你当初在陕西养寇自重?忘了你在陕西干的那些事情?为了军饷不惜对乡绅大开杀戒,杀完以后还要喊着口口声声为了朕和大明,明明是你干的事情,结果罪名都到了朕的头上......你就是这样忠心于朕的?”
孙传庭一言不发。
不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当初他早就解释过了。
崇祯不给钱不给兵,只给了他一个空头衔。这种情况下,想要剿灭贼寇,那就只能朝有钱的乡绅们下手。不然还能怎么办?
崇祯当时可是默许了他的做法的,可等到陕西的剿匪结束时,崇祯却突然不认了!尤其是在朝中大臣弹劾他以后,崇祯完全把责任撇到了自己身上。
对此孙传庭能怎么办?
摊上这样一个不粘锅的领导只能自认倒霉!
孙传庭不说话是因为无话可说,可这一幕落在崇祯眼中却是以为孙传庭默认自己干了那些事情!于是,崇祯二话不说直接命令锦衣卫出手,“骆养性,把孙传庭给孤打入昭狱!”
“臣遵旨。”
骆养性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走到孙传庭面前就打算将其带走。
也正是在此时,一名皇城禁卫匆匆赶到暖阁门口。
“报!”
“陛下,太子殿下带兵入宫了!”
“什么?”
这回不止是崇祯,整个暖阁的人都惊呆了。
周延儒一脸惊骇站在原地。
孙传庭满是难以置信与感动。
骆养性则是面色复杂,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执行崇祯帝的命令。
王承恩是反应最快的,他直接冲到崇祯面前用身体为他护驾。
“烺儿!”
“怎么会?难道太子要弑君吗?”
崇祯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不仅面色发白,整个人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还是王承恩最先反应过来,“皇爷,事情应当没这么糟!太子爷是奴婢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品行一向端正,断不会做出皇爷担心之事......要不然奴婢先出去问问!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对。你去问问!”
崇祯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大伴,你快去!烺儿那孩子朕是知道的,他绝不会对朕这个父皇做什么的......”
“皇爷您等着奴婢!”
王承恩也不搭理其他人,扭头就朝着暖阁外面小跑而去。
他才跑了没几步,果然见到了正带兵前来的朱慈烺。
当然,说是带兵也不算恰当,朱慈烺身后不过六七个人,只不过这些人全都手持兵器身着铠甲,浑身还沾满鲜血,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
这番模样确实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王承恩迎上前去,伸手拦住朱慈烺,“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朱慈烺有些懵。
“孤去求见父皇。”
“您找皇爷是为了孙传庭的事情吧?”
“正是。”
“容奴婢问一句大不敬的话,您这是要逼宫?”
朱慈烺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
“既然不是逼宫,那您身后的兵是怎么回事儿?”
“孤刚从战场上下来,这不是他们怕孤有危险,所以才跟上来的......”说着朱慈烺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发现他们手上的兵器以后,才知道原来是被误会了!于是他大手一挥,“你们先回军营等孤去吧!都回去洗洗......”
史老大和史老二这两人对视一眼。
“殿下,末将这.....不碍事的!”
“末将也是。末将在外面等您怎么样?”
两人害怕朱慈烺有危险。
朱慈烺如何不懂他们的意思!
“不要怕。孤又不是去逼宫,孤只是去跟父皇聊聊!你们不必担心......快回去吧!史老二你狗日的这两天窜稀,可别拉到宫里了......”
朱慈烺开了口,身后的士卒们才终于离开。
王承恩看到这一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之后,王承恩才悄然提醒说出一句,“殿下,今天这事儿让皇爷误会了!您待会儿进去可千万不要跟皇爷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