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海禁既是我大明朝太祖所定之国策,那今日吾等应该遵从祖宗之法!”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令朱慈烺深感诧异的是,他本以为手下的六部大臣们会反对海禁政策。可事实与他猜测的相反,大臣们看起来对于海禁政策非常支持。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慈烺知道,这些大臣们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臣反对。”
就在正殿内一片支持声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众官员的默契。
站出来之人头戴儒巾,身穿青色圆领袍,模样倒是周正,可年龄着实不大,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他一开口顿时引来众人的注视,当一群六部高官注意到他时,大部分人表现出来的除了不屑还有惊讶。
不屑是因为从穿着来看此人不过是一名举人。要知道,此时东宫能进来参加小朝会的最低也是二品大员,一个小小的举人在他们面前连蝼蚁都不算。
惊讶则同样是因为他的身份!
太子殿下会让一个普通举人参加如此重要的会议吗?自然是不会的。
“说说,你为什么反对?”
朱慈烺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此人正是朱慈烺派人从宁波找来的张煌言。此时的他刚考中举人不久,不过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仅从资历来看的话,张煌言确实还比稚嫩。
不过,也正是因为年轻,才让朱慈烺看到了他身上的干劲儿!
“殿下,各位大人,小人家住宁波府,算是靠海之人,故有一些所见所闻......昔日隆庆年间朝廷开放海禁,沿海一带的商贾们得以顺利参与海上贸易,近乎三十年的时间里,沿海一带商贸之风大盛,往日的东洋人之患也彻底断绝......”
“吕宋岛以及东南诸国的商人不断往返于我大明之间,我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物远销海外,受到诸多国家的喜欢,我大明朝也因此从中获利颇多.....”
“若是小人没记错的话,当时每年仅是市舶司收上来的税银都有数十万两之巨......今时今日早已不同,祖宗之法固然重要,可也需要因时而变,如今国库空虚,民间商贸却无比繁荣,小人以为正是重开海禁之时......”
张煌言洋洋洒洒说了一堆。
然而六部大臣们对于他的话却是不屑一顾。
“荒谬!”
“祖宗之法断不可变!尔难道要陷殿下于不忠乎?”
“国库不足便掠之于商?此人所言简直谬论!”
对于六部大臣们的攻击,张煌言没有反驳,只是站在原地保持之前的姿态。
“臣以为此法可行。”
史可法继续站出来表态。
朱慈烺把目光看向内阁首辅蒋德璟,出声问道,“首辅如何看待此事?”
蒋德璟也是老狐狸,一看史可法跟张煌言便猜到这两人私下里肯定跟太子爷交流过。再一看今日这阵势,八成儿是太子爷故意试探六部成员的,为的恐怕就是将此事顺利推行下去,顺便再把不听话的人踢出太子的班底。
“臣以为此计可行。”
朱慈烺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甚好!”
“孤也认同张煌言与史可法所说。”
朱慈烺正色道,“孤决定即日起设立海关衙门,由张煌言担任第一任海关总长。此部门独立于六部之外,总长授正二品,有任何事情可直接与孤汇报!”
“朝廷在四地设置港口,分别是广州、福建厦门、浙江宁波以及江苏松江!”
“至于具体的章程,张煌言,你跟史可法一同拟个折子递上来......日后海关所收之税,一半入孤的内帑,一半则进入户部的账目......”
“嗯?”
朱慈烺这话把蒋德璟等内阁臣子们吓了一跳。
海关税银入太子的内帑?
皇帝可是还没死呢!哪怕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可理论上这些钱也是必须要进皇帝腰包的啊!太子如今当着众人的面敢这么说,实在是有些大胆。
朱慈烺仿佛没注意到众人的表情一般,只是吩咐内阁尽快协助将此事办成。
尽管作为太子的他看起来身份尊贵,可朱慈烺也存在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无人可用。崇祯帝不是没给他指派老师,可那些人要不太老,要不不堪大用。
放在太平年间当然是可用的,可明末这样的乱局显然就不太够了!
即便他拥有一些后世目光,可也没办法一下子把内阁及六部的人全换了!朝廷需要官员们去办事,短时间内更换大批官员只会影响到朝政的运作。
而如今的大明朝,在这一方面需要的反倒是稳定。
小朝会刚开始不久,朱慈烺本打算去京营转转。可还没等他走出宫门,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来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在朱慈烺给他爵位之后,骆养性已经成了朱慈烺的忠实拥趸。
毕竟,太子爷可是说话算话的,这一点比起崇祯可强太多了!若是在崇祯的手上,骆养性恐怕再混几十年都没可能拿到爵位!
“殿下,边关那边有消息。”
骆养性将手中纸条递给朱慈烺。
自松锦大战结束之后,明朝在关外的经营全线溃败,大片地方被清军占据,留在明廷手中的仅仅只有山海关这些地方。
尽管关外已成清廷的地盘,可留在这里的明廷细作却不在少数。
尤其是此前没能及时撤离的锦衣卫,也在上面的授意下继续潜伏,并且开始密切关注起清军的动向。这一次的消息便是关外的锦衣卫冒死送进来的。
朱慈烺打开纸条,片刻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鞑子的动作这么快吗?”
“来人!传旨,让孙传庭到东宫来,快!”
片刻之后,守在东宫的朱慈烺终于等到匆匆赶来的孙传庭。
“殿下。”
“伯雅,锦衣卫从关外传来消息,鞑子的大批兵马已经在朝西面移动。看样子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南下了,说不定比我们预想中的时间还要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