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叽,传来小鸟的叫声。微光从客殿的门缝中透进来,天亮了。赖朝无声地呼喊着,踢开被子起身。
“治承四年八月十七日。”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在嘴里念叨着。
他将这一天铭刻在心中,如同在心底立起一座丰碑。
“佐殿下醒了吗?”不知是谁快步走来,在门外问道。
赖朝“哦”了一声,那人便又匆匆跑开了。
馆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冒着昨夜的暴雨赶来的年轻人的面容和身影,在眼前浮现。对于北条家的家族成员、家臣以及一门中的每个人来说,今天正是决定成败、面临兴衰的关键早晨。
“雨停了。”赖朝走到栏杆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天色依旧有些昏暗,但天空已经放晴,一角露出美丽的晴空。
“馆主在哪里?”赖朝沿着走廊向里走,突然看到一位老妇人,便向她问道。
老妇人回答说:“已经早早地去山上的大日堂了。”
难怪主屋和客殿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大门那边也静悄悄的。赖朝一边点头表示明白时政的安排,一边在小侍从的引领下,登上了庭院后面的一座小山。
从前天开始的这场雨,让树叶铺满了地面,随处可见折断的树枝。即便是这座小山,四处也有水流涌出,无数细小的瀑布声汇入馆内的护城河。
在淡紫色的黎明微光中,大日堂的屋顶高高耸立。穿透云层的朝阳,那红彤彤的光芒,在屋檐、大柱上,以及围绕在那里的身着铠甲的人影上,闪耀着反射的光芒。
“呀,大家!”赖朝一到那里,便大声呼喊起来。
“来得真早啊。我昨晚睡得特别沉,直到今天早上被叫醒,什么都不知道。”他笑着说道。
实际上并非如此,但他故意这么说。而且,他一改往日的严谨,今天显得格外豁达,就像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聚会,他自己也表现得很随性。
相反,站在一旁的人们,一看到他的身影,立刻整齐地转过身来。站在廊沿上的人走下地面,原本站着的人靠到一旁,纷纷跪地,说道:“期盼已久的日子终于来了。我们毫不犹豫地追随您,就像之前呈上的誓约书那样,每个人都将家族的荣誉放在一边,不惜性命。如今我们已集结完毕,还请主公速速准备出发。”众人整齐地行礼。
赖朝穿过武士们让开的通道,走上大日堂的台阶,在大日堂的一角穿上铠甲。
堂内只有北条时政和牧之方。站在廊沿的二儿子义时,应母亲的召唤,和母亲一起,在一旁协助赖朝穿戴铠甲。
时政站在一旁,从刚才起就默默地数着外面的人数。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到场的人数比他预期的要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