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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血馒(一)

官家秘设玄妙司,其间主人,无长剑立身,至卑至贱之躯,却运筹帷幄满腹谋略,翻手间可令王权颠覆,奸佞名臣一念间。

1

赵玉卿和贾云琼面面相觑,贾云琼艰难开口:“听说……我要成亲了?”

将赵玉卿一路从临安护送至建州的护卫,顺带还抬来了八大箱“新婚贺礼”。

顾衍之人未到,礼数算是相当周到了,出手更是阔绰,想是十分感激贾云琼当日对落难在外的赵玉卿的救命之恩。

赵玉卿一本正经、面不改色地坐在那,从她抿了好几次唇没能开口说出一句半句话来,尚能看出,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这谎撒得蹩脚。

但她实在不知该以何面目面对顾衍之。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李代桃僵以屠夫女的身份嫁予顾衍之?顾衍之又为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此事闭口不谈?

那枉死的一家三口,顾衍之眼也不眨将他们灭口,可见不是良善之辈,何以容忍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接近他?

再者,当日她重伤流落在外,到底和顾衍之有没有关系……

赵玉卿从未像现在这样思绪混乱过,她想寻个借口避一避顾衍之,但思来想去,自己着实也没几个朋友,贾云琼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故交之一。

正不知如何向贾云琼解释呢,贾小姐倒是忽然眉开眼笑起来:“你家官人倒是用心,我成没成亲,想是他稍费费神便能知道的,懒得戳穿你罢了。

“送的礼倒是得我心,瞧,这箱子里还有好几家茶庄铺子的地契呢,有这么阔绰的人吗?”

贾小姐的变化可真大,和昔日的她判若两人。

当初赵玉卿离开建州时,着实有些担心贾云琼能否独自撑起偌大一个贾府,如今看,贾府已是地方一大巨贾,贾云琼早已练就了一身干练的当家人的风骨。

当真是磨难催人蜕变,赵玉卿是打心眼里为她高兴的。

见赵玉卿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贾云琼佯怒般用力捏了把赵玉卿的脸颊:“小呆子,我原还担心,你跟了这样一个人,日子怕是不好过,但看样子……他待你总归是不赖的。

“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想来了,贾家永远为你敞开大门,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赵玉卿松了口气,感激贾小姐没有继续对个中缘由穷追不舍。这一住,就住了小半个月。

偶有苍鹰往返贾府,顾衍之慢条斯理、温声细语地与赵玉卿说些无关紧要的闲暇事,再云淡风轻极其自然地问候她几句。

反倒每次把赵玉卿愁得不行,提起笔也不知该如何与他回信。贾云琼便笑话她,说自己当初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初上手时那手忙脚乱的样子,都不似赵玉卿如今这般苦大仇深。

顾衍之来信时,赵玉卿苦大仇深,如今那苍鹰忽然不来了,赵玉卿反倒时常坐立不安。

“玉儿……”

贾云琼进来时,赵玉卿正给自己倒水,贾云琼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步履匆匆,手中是一封染血密封卷成一小卷的手信。

赵玉卿愣了愣,贾云琼将这书信交予她:“送信来的是个乞丐,看着……又不像寻常乞丐,只对我说,此信你看了便知。”

赵玉卿微微皱眉,单手碾开封口,便将小卷摊开了,里头只有寥寥数语——大人垂危,夫人速归。

落款:观今。

想是形势确实危急,观今才会擅作主张动用了玄妙司安插各地的桩子,把消息送上门来予她。

赵玉卿的面色蓦然一变,“大人垂危”四字冷不丁地让她脑仁一刺,眼皮子突突直跳。手中倒好水的茶盏也蓦地在她掌心中碎成了数片,就连指腹被碎片割伤,赵玉卿也浑然未觉。

“玉儿?”赵玉卿的反应,贾云琼尽收眼底,一面急急为她包扎手上的细小伤口,一面劝慰她,“你也别太担心……”

赵玉卿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担心?”

看赵玉卿这一脸茫然的样子,贾云琼先是愣了愣,然后叹了口气,哭笑不得道:

“罢了罢了,你这小呆子,我瞧你也在我这待不住了,快回去吧。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让人送信与我。”

赵玉卿没有听出贾小姐话中的揶揄和无奈之意,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就差一放手就飞出去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2

初夏闷热,顾衍之只着单衣躺在那,额间面颊皆有细微的薄汗,面色却惨淡,毫无血色,一探手,冰冰凉凉的,竟一时让人不知是该为他拭汗还是该为他添衣。

往日里看着温润在外城府在心的一个人,如今躺在那,却显得消瘦异常,不过手无寸铁的凡夫俗子,如何也让人无法将其与那个擅权、遭朝野百官弹劾的奸佞之徒联想起来。

他的伤势虽已经处理过了,但襟前隐隐约约还可见鲜血渗出。

四周的环境简陋,但收拾得还算干净,看得出来,是临时借用的农庄,平日有人在此打理,除了初夏的蚊虫偶然从窗缝飞入,蛛网尘灰是不见一丝的。

长风罕见地佩着剑守在门口,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寸步不离,将此地守得堪比铜墙铁壁,观今从不远处回来,是刚把大夫送回去。

正在此时,一阵快马骤停,从上翻下一道清瘦的身影,来人拉下斗篷,露出那张风尘仆仆越显尖俏的小脸来。

长风一见了她,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看向观今,皱起了眉,口吻中满是不赞同之意:“谁让你擅作主张?大人若是知道了……”

“大人若是知道了,我自会领罚,你懂什么,要想大人好,当然得夫人这味灵丹妙药到。”观今硬着头皮顶了回去,在见到赵玉卿的那一刻,面上却是难掩欣喜。

赵玉卿匆匆下马,但看长风面色凝重肃穆,观今也罕见地邋遢狼狈,好似数日不曾合眼洗漱似的,赵玉卿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竟有些不安:“怎么会这样?”

“大人他……”

观今刚想开口,长风便已打断他,言简意赅,压低了声音向赵玉卿交代了几句:“有秘状告此地有谋私之举,事关吏治清明,官家命太子暗访,大人陪同。

“落脚此地后便遭刺杀,大人以身护主,伤势危急,是否伤了心脉尚不可知,此番若挪动,怕是撑不回京城,只能待大人醒了再行决断。”

寥寥数语,一面是交代了顾衍之的伤情,另一面,也意在提醒赵玉卿此事牵扯东宫,谨言慎行。

赵玉卿听出了此中深意,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才用平静的口吻问了句:“人抓到了?”

长风摇了摇头:“正在搜,他跑不远。夫人去看看大人吧。”

赵玉卿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正要推门往里走,身后忽然一阵混乱,便是长风和观今都有了动作,忽然低身欲行礼。

倒是听得那陌生的男声道了句:“出门在外,不必拘礼了。这就是顾夫人了吧?”

赵玉卿愣了愣,回过身来,眼前藤紫色长袍,眉目狭长,面貌颇有些凌厉的男子,便是微服此地的太子赵冕。

看得出来,长风绷着脸,对太子此时忽然造访是既意外又警惕的,观今心虚得连眼皮子都不敢抬,不敢多看长风一眼,眼下这会儿正愁怎么交代呢。

“殿下。”倒是赵玉卿眉头都没多皱一下,只面不改色规规矩矩地低了头,算是行过礼了。

饶是赵玉卿没有抬头直面储君之颜,也能感受到那打探她的目光阴鸷,让人很不舒服。

其实这会儿赵玉卿和太子赵冕碰上,也是她极其不乐意的事。

顾衍之说过,这门婚事,是太子赵冕为嘲讽顾衍之不能人道特意赐下的,眼下赵玉卿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认识眼前的“赵氏女”还是不认识。

对面的赵冕也不说话,赵玉卿也不敢抬头,旁人更是不敢吭声,气氛一时有些压抑,赵玉卿已经开始混乱地思忖应对之法了。

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呢,忽然,有人在赵冕身侧低语了几句:“殿下,有人正往乡里的方向来,看着是此地知州、通判、连当地县衙的人,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我们就能碰上了。”

按说赵冕是暗访此地,又刚遭了刺杀,他们来这里的风声是否走漏就值得深思了,这些个知州、通判、县官此番来得这样急,风声又是从何而来的,不得不让人多想。

不多时,果然有一群人深夜造访此地,赵冕亮明身份,众人果然一片惶恐,却坚称道:

“不知殿下到来,未曾远迎,下官失职,此番我等是为乡中发生的一桩命案而来,不想竟惊扰了殿下,下官该死……”

“对对对,我等是为乡中一桩命案而来,钱知州、孙通判恰在县中视察卑职之政,恰逢有人报秘案,怕人犯闻风而逃,证据不存,不得不连夜前来就地审问。

“故而卑职才斗胆请二位大人一同前往断案,好指点不才卑职……”说这话的是当地江阴县令孔涣。

半晌,赵冕才终于开了口,此话却是对着赵玉卿说的:“顾夫人从前的事迹,孤略有耳闻,洞察入微,心思缜密,此案既在此地不远,不如随孤一道去看看?毕竟,耳闻不如一见……”

这话带着几分揶揄,并不是真的在夸赞赵玉卿之能,倒像是在暗指那日东宫孙内侍、太子大伴犯下的案子,恰与赵玉卿有关。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面,太子因此记住赵玉卿这么一个人,倒也说得过去。

赵玉卿微微皱眉,一时也摸不清赵冕的意思,却不敢不答:“是。”走之前,赵玉卿还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那连门都还没来得及入的屋舍。

长风面色亦是凝重,却碍于里头的顾衍之此番仍生死未卜,并不敢轻易擅离此地,只好低声催促了观今一句:

“快去,大人交代过,莫让夫人与殿下独处,你务必寸步不离守着夫人,若有危急,发信号告知。”

“知,知道了。”观今回过神来,丝毫不敢松懈,赶忙追了上去。 0xCz6uiZZICKnSpvodMrQr0Db7lsBLnwsRP7s5WXGl1E7yMz0iOZU0Rm9QKqfM7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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