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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寻奸(二)

4

行刑前两日,张折柳被移交死牢。

他很害怕,爹没来看他,二弟没来看他,玉姐姐也没来看他,那些人让他跪着,上面坐着好多人,一个个都横眉瞪眼,这里的人也很讨厌他,动辄对他拳打脚踢。

张折柳懵懂中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但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好像回不了家了。

“进去!”

到了新的囚牢,这里关的都是死囚,到处都挂满了刑具,道道关卡如铜墙铁壁,空气中的气味潮湿腐朽,透着股血腥味,很是吓人。

张折柳被人推了一把,推进新的牢间里。看守骂骂咧咧地走了,张折柳蓬头垢面下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恐惧,独自缩到了一个角落里,抱着双膝直发抖。

这里的气味难闻到牢房看守都不愿意多待,上了层层锁后便到外面喝酒了。

还以为能消停一会儿呢,没多久,里头便忽然传来了激烈的叫骂声和挣扎声,还有金属铐链碰击发出的声音。

几个看守不得不放下手里的酒壶和花生米,急急忙忙掏钥匙冲进去。只见此刻张折柳正被人隔着木头隔墙死死用铐链勒住了脖子。

对方是从隔壁牢间伸手穿过木头间的缝隙勒住张折柳的,边死命扼着他,边咬牙切齿大骂道:

“畜生!丢我们爷们的脸!老子平生最看不惯对女人做下三滥事的瘪三!你个瘪犊子,老子弄死你!”

被勒住脖子的张折柳挣脱不得,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再晚一步估计就要交待在这了。几个看守连忙齐齐冲了进来。

一个朝那死囚挥鞭子,大骂“都是犯死罪的,还分出个高低贵贱来了”,连打带扯的才把那撕扯拉开来。

另几个手忙脚乱冲进张折柳的牢间,这么高壮一个大汉,白长这么结实,眼下是面色青紫,翻着白眼躺在那一动不动了。

“怎么办?这可是要犯,得千刀万剐的,可不能便宜他就让他死在这了!”

年纪大些的看守还算镇定,手底下的几个都慌了神了,还是他赶忙打发了个人催促:“快快快,还愣着干嘛啊,快出去弄个大夫进来!”

年轻些的看守回过神来,赶忙撒腿就往外跑,到底是年轻,无头苍蝇似的,一出来就冲撞了贵人的车驾,吓得他直打哆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车帘子掀开,里头传来顾衍之的声音:“可是出了什么事?”

随行车驾的观今和长风见状,着人上前盘问了几句。得知来龙去脉,长风才向车里的人回禀道:“大人,听说是伤了个要犯,正找大夫。”

没等顾衍之回答,观今倒是一抬下巴,不以为然道:“这么晚了,去哪找大夫?得了,算你运气好,小爷我也略通岐黄之术,大发慈悲帮帮你好了。”

观今这么说,那看守狱卒自然是感激涕零,但毕竟车里的人没表态,还是小心翼翼道:“不知里头那位大人……”

顾衍之这才淡淡一笑,从车里下来,口吻温和道:“今日顾某本是公务在身,不便耽搁。

“但你所说的那个人犯,顾某知道,官家很是震怒,滋事重大,断不能让其还未行刑便死在这。

“否则到时……龙颜一怒,怕是你们一众当差的,也难逃其罪。也罢,远水救不了近火,顾某便帮这个忙了。”

那看守自然感激,顾衍之便着长风在外候着,只回身将还在车上的赵玉卿请了下来,同观今一道随着那看守进去了。

观今看了几眼人犯,便打发那些狱卒道:“你们到外面把守着,我替人诊治,可不喜欢外人在场!”

“这……”

观今有些不耐烦:“难不成你们这么多人守着各个出入要道,还怕这个人犯插翅飞了不成?信不过小爷便算了,大人,我要回去……”

这些个看守本就怕事闹大,转念一想,哪个行医的没点怪癖?且他们又有求于人,左右待行刑前人犯还好端端在牢里待着,这事便算揭过去了。

便赔着笑,按观今说的退了出去,守在外面。

观今上前给人扎了几针,那张折柳果然便悠悠转醒,他们安排的人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一睁眼,张折柳便见到了顾衍之身侧的赵玉卿,一见着她,这个黑脸大汉便嘴一瘪,满是委屈:“玉姐姐,我害怕……”

时间紧迫,赵玉卿只能哄着他:“折柳哥哥,你一定要想清楚,据实以告,玉姐姐才能想办法帮你。”

赵玉卿的面色凝重,张折柳也察觉到了,止了哭,点了点头,生怕赵玉卿厌弃他,小心翼翼回话:“我一定乖乖听话!”

赵玉卿点了点头:“你真的伤害郡主了?”

这话一出,张折柳想也没想,只讷讷地点头……

赵玉卿几乎是瞬间脸色一凝,气氛骤然有些紧张,张折柳这才慢一拍细说道:“我撞了她,害她跌倒了,折柳害怕,所以马上就跑了!”

赵玉卿一顿,这才心情大起大落地松了口气,又问道:“你为何会让人在案发现场撞见,还撞见你正在穿衣?”

张折柳一听,顿时摇头如拨浪鼓:“不是穿衣,不是穿衣。

“折柳看她不好好穿衣服,怕她冷,脱衣给她盖,然后好多人就冲进来打我,把我绑起来!玉姐姐,折柳好害怕……”

这个答案,着实出乎赵玉卿的意料,她愣了愣,继而问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张折柳歪头想了想:“有人说那里有好吃的,有叫花鸡!”

“有人?”赵玉卿顿时皱眉,“那个人你认识吗?”

张折柳憨傻地摇头:“不认识,折柳醉呼呼,好晕的。”

赵玉卿忽然有些头疼了,又换了个问题:“有打更人看到你在破庙附近的巷子与女子争执,还扯拽人家的衣服,可有这事?”

张折柳还是一脸憨傻,说话颠三倒四的:“折柳醉呼呼,好晕,不记得了……”

赵玉卿见他如此,叹了口气,也不再多问了。

观今见状,立马上前一步,抓过张折柳的胳膊,掀起他的袖子一看,上头果然有带伤的牙印,伤口还未长好。

见观今抓他的胳膊,张折柳忽然有些情绪激烈地反抗起来,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她咬我!玉姐姐她咬我,好凶好凶!”

“玉卿,”赵玉卿的面色越发凝重了,顾衍之温声细语地提醒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赵玉卿沉默地点了点头,张折柳在后面哭闹,赵玉卿也只好狠下心来跟着顾衍之出了这死牢。

回去的路上,见赵玉卿一路不说话,顾衍之才开口问了句:“玉卿,此事你怎么看?”

赵玉卿无力地摇了摇头,着实没有更好的思绪:“距离折柳大哥被问斩,只有两日了……”

在车外的观今哪壶不开提哪壶:“夫人,是不到两日,后天午时就要被问斩了……哎哟,长风你敲我头干嘛?”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长风冷飕飕扫了个眼刀子。

车里二人皆是一静……

好半天,赵玉卿才又开口:“你先前说,郡主那叫阿茶的丫头,是祝民生的公子祝复礼带过去的。他那么早出现在那,不觉得蹊跷吗?”

顾衍之知道赵玉卿在想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按祝复礼的口供,一早出门,是为了接回已在寺中住了数月祈福的母亲,路途遥远,因此才早早启程。

“况且他在案发当晚未曾踏出祝府一步,那叫阿茶的丫头,也是路上偶然遇到的,这些,随行和伺候的很多人都能作证。”

见赵玉卿的肩膀又垮了下去,顾衍之默了默,才又补充了一句:“倒是有一个线索,不知是否有用。那祝复礼的堂弟,祝民生的侄子祝恪守,曾在案发当晚出入过祝府。”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5

这一晚赵玉卿休息得不太好,次日一早便在顾衍之的陪同下去往祝恪守府上附近的茶楼坐着,蹲守了足足一个上午,临到中午时,才见祝恪守走出府门。

早就守在祝府外的观今立马跳了起来,从祝恪守身边经过时,找茬将打来的一整壶蜜酿砸在了他身上,抓着祝恪守不放,大声嚷嚷:“我好不容易打上的一壶佳酿,你不许走,你赔我!”

祝恪守想赔钱了事,观今死活不肯,非要对方打一壶新的蜜酿赔他。

争执间二人推推搡搡,观今趁乱拉扯祝恪守的衣袖,动手动脚的,最后扭打在了一起,互不肯撒手,将祝恪守彻底惹毛了,冲着观今咬了下去,这才让观今吃疼撒了手。

祝恪守那些随从恨不得将观今围着一通揍,好在让“过路”的长风给撞见了,这事才算了了,领着鼻青脸肿的观今前往茶楼向顾衍之和赵玉卿复命。

一回来,观今便顶着鼻青脸肿委屈道:“大人,夫人,那王八羔子祝恪守定是属狗的,我确认过了,他的手臂上没有咬伤,喏,反倒是把我给狠狠咬了一口。”

说着,观今便伸出胳膊博取同情。

祝恪守身上没有咬伤……那便证明,祝氏兄弟并无嫌疑。

怎么会呢……

赵玉卿不解风情,没有注意到观今那一脸“求安慰,求表扬”的信号,反倒在看到观今胳膊上的咬伤时,陷入了沉思……

没被赵玉卿安慰,观今尴尬地缩回了手,放下了袖子,嘴里嘀咕着抱怨道:

“现下可怎么办?各方证据都对那傻子不利,傻子说自己是想脱衣给郡主盖上,目击证人说他是行凶后穿衣,脱衣穿衣的谁说得清……”

脱衣穿衣的谁说得清……

赵玉卿的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观今一跳,众人皆不明所以,只赵玉卿忽然拍桌站起,目光灼灼,一脸坚定:

“所有证人说的都是真话,但这些真话,拼凑出了一个天大的谎言!张折柳是被冤枉的。”

顾衍之微顿,似乎意识到赵玉卿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不得不给赵玉卿泼下这一盆冷水,提醒道:“玉卿,除非有确凿的证据,拿到真凶,才可能交换张折柳的性命。”

否则此案是被官家盖棺定论的,天子一言九鼎,没有任何人敢轻易推翻天子的结论。

即便张折柳是冤枉的,拿不出真凶,张折柳也必须死。官家需要的是他这一条命,以平息功臣之怒,好速速了结此案。

“话又说回来了,”观今回过神来,摸了摸下巴,“我记得祝恪守往日成天和吴三思,还有昌乐伯爵府的嫡次子叶赐来鬼混来着。

“这几日,那两位却没什么消息,吴三思案发后一切如常,倒是叶赐来,听说生病求医离京了。”

那吴三思,是正二品中书令吴光从的庶孙,至于那叶赐来,虽出身伯爵府,但族中早已没落,空有一爵位罢了。

顾衍之点了点头,这才吩咐道:“长风与观今,你二人前去查探吴三思。我另带一队人马,同玉卿前往截住叶赐来。” 2Dm8aYfk62pvZpq6KENS21LgDDG6puv+1RjDmJhopm3voXM7oFpv+AKk//727O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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