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堆篝火驱散了大山的黑暗,也给红军战士带来温暧。
霍大姐和姚秀芝察看围着篝火边烤湿衣边取暖的指战员。
有几个红军战士穿着湿淋淋的军衣,背靠着树干睡着姚秀芝担心地:“大姐,你看……”
霍大姐:“同志们实在是太累了!”
姚秀芝:“可他们的衣服是湿的,山风又透心的凉,就这么人睡会得病的。”
霍大姐:“是得想个办法。”她沉吟片刻,推醒人睡的战士,大声地,“同志们!大家想不想听音乐啊?”
“想听!”
霍大姐:“欢迎原红军剧团的姚团长给大家拉一段要不要?”
“要!”
接着,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姚秀芝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取下背在身后的小提琴。这时,老马走过来:“霍大姐……”
霍大姐生气地:“难道她连拉琴鼓动士气的权力都没有老马噘起了嘴。
战士们齐把目光投向抱着小提琴的姚秀芝。
姚秀芝紧紧把小提琴抱在胸前,委屈的泪水滚动欲出。霍大姐把头一昂:“秀芝,天塌下来有大姐顶着。为了给战士们鼓劲,拉!”
老马:“大姐,我……”
姚秀芝:“不要为难老马了,他是奉命行事。”
霍大姐喟叹一声:“我……”
姚秀芝:“你不是很会讲故事嘛,给大家讲一个吧。”老马忙说:“对!请霍大姐给大家讲个革命故事好不好?”
“好!”大家有气无力地答说。
霍大姐沉吟良顷:“好,我给大家讲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吧。”
疲惫的红军战士渐渐围拢过来,望着霍大姐。
霍大姐富有表情地讲道:“从前,有一家大地主,养了一位漂亮的小姐,她自小聪明过人,琴棋书画样样都行。在她十六岁那年,父亲为了保住家产,强迫她嫁给吴佩孚手下的一个旅长。她死活也不答应,于是落发为尼。这个旅长兽性大发,夜闯尼姑庵,强行霸占了她。受辱的姑娘没有想到死,当夜用剪刀扎死了这个旅长……”
老马一挥拳头:“好样的!”
一位女红军战士:“后来,这个姑娘呢?”
“是啊!她怎么了?”红军战士七嘴八舌地问。
霍大姐:“为了争得女人活下去的权力,她女扮男装逃到了北京。”
老马:“她在北京有亲戚吧?”
霍大姐微微地摇了摇头:“举目无亲。”
“那她怎么生活啊?”众问。
霍大姐:“她在北京街头流浪期间,遇到了一位寻求救国之路的热血青年。”
老马:“有意思,有意思!他们之间……”
霍大姐:“以兄弟相称,结为挚友,并结伴赴法勤工俭学。”
“还挺浪漫的啊!”一位红军干部笑说。
老马:“他们怎么生活呢?”
霍大姐:“女的学习艺术,男的学习工程建筑,但他们的共同主课却是马克思主义。”
那位女红军战士:“这位跑到法国去的梁山伯,就没认出这祝英台是女的吗?”
霍大姐:“开始没有。”
老马:“看来,这位梁山伯的马克思主义没有学好。”
霍大姐:“为什么?”
老马:“他连男女都分不清嘛!”
众笑。
那位女红军战士:“后来呢?”
霍大姐:“她恢复了女儿装,并和那位学工程的梁山伯在巴黎公社墙下举行了婚礼。”
老马:“好!有气魄。”
霍大姐:“更有气魄的是,这位姑娘在巴黎公社墙下,用小提琴奏响了无产者的最强音。参加婚礼的留学生,和着琴声一齐髙唱起了《国际歌》!”
全体情不自禁地鼓掌。
老马自语地:“今晚这个姑娘在这儿多好哇,听听她拉的琴声,这风,这雨,这陡峭的山路,还有这全身的疲劳,都通通地飞到九天云外去了!”
霍大姐沉吟片刻:“人,就怕言行不一啊!如果这位姑娘真在的话,老马就不一定这样说喽!”
你……怎么怀疑起我老马来了!”老马驱前一步,拱抱双手,格外认真地:“霍大姐,这位姑娘要在,我老马要不亲自请她拉琴,就不是一名红军战士。”
霍大姐:“真的?”
老马:“真的!”
霍大姐:“还反悔吗?”
老马:“绝不!”
“好!”霍大姐转身指着低头抱琴不语的姚秀芝,“就是她!”
老马震愕。
全体红军战士惊诧的目光投向姚秀芝。
霍大姐:“老马,挣么不说话了?”
老马呆滞地站着,一言不发。
霍大姐:“你真的变成言行不一的人啦?”
老马伸出双手,整理军容风纪,大步走到姚秀芝面前,低沉地:“姚团长,我……”
“老马,什么都不要说了!”姚秀芝把头一昂,遂把小提琴夹在颏下,右手举起琴弓,奏响了《回声》的主题。
在《回声》的乐声中,叠印:
姚秀芝右手自如地舞弄琴弓,左手指在琴板上自由地跳跃,身随着乐声微颤,头部协调摆动,完全陶醉在音乐中。琴声驱走了寒冷,赶跑了劳累,同志们低沉地吟唱。篝火化做一轮朝阳,普照雨后的大山、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