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 受伤之龙源于过往的创伤,如身心受创、承受巨大压力,或曾寄人篱下,或经历过天灾人祸、被欺凌或被戏弄。
诱因: 任何能让你回想起过往创伤的事物,包括气味、画面、声音、日期等。拿日期来说,像事故、离婚、分手或被解雇等过往创伤发生的日子都可能唤起痛苦的回忆。
卡特·史蒂文斯(Cat Stevens)是我读高中时最喜欢的词曲创作人之一。他的许多歌曲让我印象深刻,映照着我生命中的快乐时光,比如《父与子》( Father and Son )、《月影》( Moonshadow )、《和平列车》( Peace Train )、《狂野世界》( Wild World )、《固执的女人》( Hard Headed Woman )、《破晓》( Morning Has Broken )。而当时,我的妻子塔娜还是个孩子,她药物成瘾的叔叔以及他的狐朋狗友也很喜欢史蒂文斯。所以,史蒂文斯的音乐会让塔娜联想到生命中那段充满焦虑、动荡不堪的日子。50年后,每当我播放史蒂文斯的歌曲时,我都会感到快乐,但她会感到生气、烦躁。因为这不仅触发了她的受伤之龙,更将受伤之龙转变为愤怒之龙。
反应: 受伤之龙经常让人重温创伤,出现闪回、噩梦、麻木、回避等症状,让人对未来悲观,总是警惕坏事发生。就算眼前的麻烦事与过往创伤只有些许相似之处,受伤之龙也会让人感到恐慌。人们会费尽心力地避免自己产生与过往创伤相关的想法或情绪。以下是受伤之龙带来的典型症状:
·反复陷入对过往创伤事件(如骚扰、事故、火灾等)的痛苦回想。
·反复梦见过往让人不快的情景。
·持续回避会让人想起过往创伤事件的活动或者场景。
·无法想起过去创伤事件的重要方面。
·参与重要活动的兴趣明显下降。
·想与他人分开或疏远。
·感到麻木或束缚。
·极易受惊。
·出现过往创伤事件遗留下来的标志性身体反应。
电影: 受伤之龙喜欢看治愈系电影,比如《心灵捕手》( Good Will Hunting )、《美丽心灵》( A Beautiful Mind )、《狮子王》( The Lion King )、《灵魂歌王》( Ray )、《渐入佳境》( As Good as It Gets )。
丹尼尔的受伤之龙: 我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漂亮的白山羊,名叫蜜糖。所有孩子都喜欢蜜糖,但它爱啃我父亲种的树。有一天,父亲终于受不了蜜糖再糟蹋他精心栽培的树,把它送走了,这让我们都很伤心。几天后的晚餐上,我们得知一位叔叔宰了蜜糖,他还开玩笑说我们正在吃的烤羊肉串就是蜜糖。多年后,我在一次治疗自己的过程中想起了这件事,哭了很久。这显然就是创伤。
工具A:识别生活中的受伤之龙。 你有过受伤经历吗?
工具B:往好的方面看。 回忆过去的痛苦和创伤,可以帮助你在未来真正走出来;但是压抑这种回忆,反而更可能重蹈覆辙。我的朋友贾斯汀·雷恩(Justin Wren)是一名终极格斗锦标赛拳手,小时候受过欺凌,还要与抑郁做斗争。后来,他成立了一个叫作“为被遗忘者而战”(Fight for the Forgotten)的基金会,希望让世界上所有被欺凌、被遗忘的人重新振作起来。基金会创办之后取得了不少成果。比如,通过基金会的帮助,刚果丛林中1 500名曾被奴役的俾格米人获得了自由,用上了清洁的水源,拥有了可耕种的农场。
创伤后成长(post-traumatic growth,PTG)是指经历创伤后,有些人会变得更强大。大约有10%经历过创伤的人,能够收获创伤后成长。比如,拥有更加深入的精神生活,对生活有了新认识、新展望,获得更加积极的人际关系以及愈发强大的个人力量。
工具C:运用策略。
策略1:将神经系统从崩溃边缘拉回正轨。创伤往往会激活交感神经系统(sympathetic nervous system,SNS),引发战斗-逃跑反应,并带来焦虑和害怕的情绪。如果拥有一个健康的神经系统,那么副交感神经系统(parasympathetic nervous system,PNS)就可以平衡交感神经系统,帮助人们冷静下来。两个系统还可以互相协作,帮助人体调控压力水平。
严重或长期持续的创伤,可能使交感神经系统的开关被“打开”,让人们感到焦虑、恐慌、过度兴奋、过度警觉、焦躁不安,甚至失眠、腹泻。这类创伤也可能会“关闭”交感神经系统,让人们感到沮丧、平淡、疲惫、困惑甚至迷失方向。
你需要了解自己的神经系统处在何种状态。如果神经系统处于“打开”状态,那么可以用冥想、祈祷、催眠、意象引导、横膈膜呼吸等方式或服用γ-氨基丁酸、镁或L-茶氨酸等镇静补充剂,让神经系统平静下来。如果你的神经系统处于“关闭”状态,那么可以通过跳舞、打乒乓球等体育锻炼的方式将它重新激活。
策略2:试试聚焦创伤的认知行为疗法(trauma-focused 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TF-CBT)。20世纪90年代,三位心理学专家提出TF-CBT 15 ,该疗法旨在帮助创伤幸存者克服焦虑、抑郁、内疚、愤怒、无力的情绪和自虐的倾向,对有创伤经历的儿童、青少年、成人有一定效果。
策略3:在纸上记录生活故事的好坏两面。不仅要写下经历过的创伤,也要记录快乐的时刻。这种用平衡视角记录生活日常的方法,会帮助你摆脱过去受到的伤害。而这也是心理学中一种独特的疗法,叫作叙事暴露疗法(narrative exposure therapy),可以帮助现在的你,重新感受过往创伤事件带来的情绪。多项研究证明,这种疗法对于治疗心理创伤切实有效。 16
策略4:不再逃避面对过往创伤带来的痛苦。因创伤而感到痛苦是很正常的表现,试图压抑往往会适得其反。大量研究表明,压抑负面情绪会加大患心理疾病的风险,包括患创伤后应激障碍 17 、抑郁症 18 、焦虑症等 19 。当你备受煎熬的时候,可以向朋友或心理咨询师求助,也可以把自己的感受写下来。
策略5:打破过去的枷锁。当患者与受伤之龙搏斗时,打破过去的枷锁是我经常教他们使用的一种方法。这种方法非常有效,可以让人从回忆里走出来。每当受伤之龙在你的脑海里唤起痛苦的记忆时,你可以在纸上写以下问题的答案:
·你最近一次感到挣扎、痛苦、混乱是什么时候?将细节写下来。
·你当时有什么感受?描述最主要的情绪。
·你第一次有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想象乘上一列穿越时空的火车,回到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的时候,然后详细描述当时引发这种情绪的事件。
·你能继续穿越、抵达这种情绪的起源地吗?写下情绪起源的细节。
·如果清楚知道这种情绪的起源,你能否摆脱这种情绪?比如,用成年人或为人父母的心态,重新处理情绪或根据新的信息重构情绪。你要有意识地斩断连接过去的情感桥梁。过去发生的事情属于过去,现在发生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我在前言中写到的方法,吉米通过这种方法找到了害怕公开演讲的情绪源头。
把过往的创伤写下来,用现在成人的视角审视那些创伤,像父母一样安抚心底受伤的小孩。
策略6:应用眼动脱敏与再加工疗法(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and reprocessing,EMDR)。这种心理疗法有助于减少或消除过往创伤带来的痛苦,是平息创伤最有效的疗法之一。创伤性事件可能会阻碍大脑情绪中心的运转,让它无法像往常一样处理信息。一旦回忆起创伤,人们就会重新体验一遍触发创伤情绪的原始事件,包括那些令人不安的景象、声音、气味、想法和情绪。在治疗期间,治疗师会让患者回忆创伤,然后引导患者的眼球在一段时间内左右移动(或者交替敲打膝盖或手臂)。交替刺激大脑半球,可以让大脑平静下来。 20 我和凯伦·兰辛(Karen Lansing)开展过一项研究,研究对象是因卷入枪击事件而无法返岗工作的警察。他们之所以无法返岗工作,是因为他们情绪脑的开关被“打开”了。在经过平均8次EMDR疗程后,他们的情绪脑明显平静下来,所有警察都得以重返工作岗位。 21 图1-1展示了大脑SPECT影像显示的EMDR治疗前后对比。
图1-1 大脑SPECT影像显示的EMDR治疗前后对比
注:白色代表大脑活动最活跃的区域。
策略7:睡觉时盖一床厚重的毯子。受过创伤的人通常会有失眠症状。研究表明,盖一床厚重的毯子,可以让人感受到自己正处于安稳、可靠的怀抱中,有助于减轻焦虑和失眠症状。 22
工具D:每天都对自己说自我肯定的话。 比如:
“此时此刻,我是安全的。”
“此时此刻,我拥有我所需要的一切。”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我放下了那些创伤、折磨和悲伤。”
“寻求帮助不是弱小,而是有力量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