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北京来信·复调“新京派”

“地方”何以成为有效的认知工具
——来自“新京派”的启示

李静

近年来,“新东北”“新南方”“新北京”“新浙派”等不断生产着的概念集群引发了众多关注,引领与形塑着当代文学的发展方向。“地方”“地方性”“地方叙事”“地方路径”也一并升级为高频词,已有不少学者从文学史、学术史、文化政治等多种角度解释“地方”何以成为当今时代不断增殖的学术概念。但是我们也不应忘记,“地方”同时也是一种日常用语与生存体验,我们一边尝试从“地方”视角理解现实、驱动创作,一边又置身于越来越同质化的时空之中。西方学界或用“无地方”来描述信息过载、时间加速、空间同质化的地方感演变结果,或用“后地方”来描述被数据、算法与代码持续改写的地方形态。近年来,不断媒介化、网红化的地方景观,已形成了新的“可见性”法则,提示着媒介地理学的强烈在场。

“地方”的话语增殖与“去地方”“后地方”的生存境况压缩为研究者的思考语境,催逼着我们去回答:流行的学术话语会不会让我们错失现实的复杂性,或者回避自己最真实的感受?我们必须面对最真实的问题:与创制文学普遍性的20世纪40—70年代相比,与中国当代文学“地理大发现”且努力成为世界文学的“同时代人”的1985年相比,与地域文学研究渐成热潮的20世纪90年代相比,“此时此刻”言说“地方”,到底有着何种渴求与恐惧,与此前历史的连续与断裂又是如何具体发生的?

“解放过去”,换句常用的说法,就是重新发明传统,有选择、有策略地去激活、重组历史资源,以期寻求自我的位置与认同感,并参与进未来的文化建设。

由此也就能够理解,每每谈及“地方”的定义方式,必定会涉及“新与旧”的张力。每种“地方”的定义方式,都隐含着对现实秩序的特定理解和对未来可能性的特定期待。正如段义孚在《空间与地方:经验的视角》中所言,“为了增强自我意识,需要将过去解放出来,并使之成为可以接近的事物” [1] 。“解放过去”,换句常用的说法,就是重新发明传统,有选择、有策略地去激活、重组历史资源,以期寻求自我的位置与认同感,并参与进未来的文化建设。因此,观察“地方”的不断流动、变形、重组,正是理解时代的重要入口。

本期“北京来信”栏目推出的“新京派”研究专题,便为思考以上诸多问题提供了具体案例。北京兼具“地方”的特殊性与“首都”的普遍性,“京派”文学也兼备地方文学的特殊性与审美、学理、思想上的超越性,因而当“北京”遭遇“地方叙事”时,能激起极为丰富的思考向度。本期所聚焦的“新京派”概念,孙郁老师早在20世纪90年代便有所阐发,用以描述80年代后继承京派文脉的知识群落。在本期专题中,孙郁老师的《新京派散文的变调》又进一步拓展了相关观察与思考,将张承志、王小波、周晓枫与宁肯的散文作品归入“新京派”的视域,既极为精细地描摹四位作家的美学风格与思想特性,又从中看到了他们作品的一致性,即较之传统文脉的“变调”。“变调”具体指向勇于反叛与突破,思想高蹈,语言灵动,充满变动不居的先锋意味。这无疑拓宽了我们对“新京派”的既有印象,也能读出旧脉叠新声的崭新境界。

季剑青老师的《“西窗”以外的风景:从京派到新京派》系统梳理了自20世纪30年代至今近百年的“京派”流变史,尤为彰显了京派文人接纳和转化西学(特别是现代主义诗学)的努力。文章试图拓宽孙郁老师提出的“新京派”概念,提倡要关注“京派中外文系出身的文人所开创的现代主义潮流,以及其中所包含的‘扩大错综的意识’和汇通中西的视野”。他还借助历史经验省思当下,提出外国文学教育与研究应为当代中国提供新的文化想象与愿景。

樊迎春老师的《在京派、京味儿与新北京作家群之“后”——关于“新京派”发展和研究的几个问题》同样延续了孙郁老师关于“新京派”的思考,并在京派、京味儿与新北京作家群的一系列概念参照系中,展望“新京派”研究的可能路径:为新京派作家的创作探索提供学理支撑与美学概括、适当关注“地方”并捍卫审美的地理基础、与“北京学”研究相互促进、形成守正创新的流派/思潮共同体。

本组三篇文章从美学变调、文学史流变与研究史进路等角度拓延了对于“新京派”的理解深度。后两篇文章都试图扩容孙郁老师的“新京派”概念,将之从“苦雨斋传统”扩大至更广阔的审美-思想谱系。这特别典型地体现了对于“传统”,对于地方文化资源的不同调用方式。这不只是文学事实的考辨廓清,更是针对当下语境的文化选择。在变调、聚焦或扩容的过程中,在划定边界、生成意义的过程中,“地方”不必本质化为某种定义/符号,而是不断焕发出新的生机。回到最初的问题,如今“地方”正在被“数字化”“景观化”,这构成“此时此刻”的新挑战。阅读本期的三篇文章,让我意识到在“地方”话语膨胀与地方感淡漠的多重胶着中,将“地方”视作一种开放的“叙事单位”与认知工具,不断开掘传统,并从中形塑新的价值理想,这或许正是文学与我们同在的理由。

在变调、聚焦或扩容的过程中,在划定边界、生成意义的过程中,“地方”不必本质化为某种定义/符号,而是不断焕发出新的生机。

[1]段义孚:《空间与地方:经验的视角》,王志标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17 年版,第 154 页。

(作者单位:中国艺术研究院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研究所) guSyNIMh7g17ZRDUCXs/39gtxbxnP9rS0sgzId/AD2J378TTPrg+Qaz7igZ/1Mt/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