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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与立场·重提“人的文学”

AI整顿文学的时代

何平

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并没有进入到所谓的“AI文学时代”,这是一个事实。注意到近年的文学时风,特别热衷以“AI时代”作为进入文学议题的引子,似乎不谈“AI时代”,无以言文学。但是,我们真正关心过“AI时代”和“AI文学时代”在哪里了吗?仅仅用几个“AI系”的软件写几段文字就“咸与AI时代”了吗?这让我想起小说家蔡东在《青年文学》微信公众号3月8日“写给2025”专题提到的一个词“赛博油腻”。

目前“人机共创”更多关心“谁在写”的问题,依然相信产品和生产者之间存在着必然的精神联系。新文学的诞生是因为新人的诞生,就像郁达夫思考现代散文要从人说起,以为“五四运动的最大的成功,第一要算‘个人’的发现”。今天的“人机共创”决定AI写作审美高下的,不只是“机”,还是和“机”共创的“人”。因此,从“人机共创”的文本,既可以看到技术的进步,也可能照见人的退步。那些歌颂“机的文学”伟大的人们,首先要躬身自省的不是整体的“人的文学”卑微,而是具体的写作个体——是不是自己确实写得太low,AI写作才轻易胜出?不能把个体文学能力的低下,讹到整个“人的文学”头上。因为,“人机共创”,首先要淘汰掉的就是低端文学产品。

因此,说我们身处“AI文学时代”,至多是“AI整顿文学的时代”——AI强势入场,挤掉文学失去自信力、想象力和创造力的部分。

还应该看到的是,事实上,今天惊呼“AI文学时代”来临的大背景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资本和市场主宰的文学逻辑和审美降格。是因为,预先降低了文学门槛和审美预期,才给“AI写作”找到了匹配的参照系。当我们谈论“AI写作”,究竟和谁比?也许更重要的是,今天以“AI写作”鄙薄人类文明史的文学传统,其实有其资本、技术以及其他“看不见的手”的背景和逻辑,类似柄谷行人在《现代文学的终结》所勾勒的从十八世纪中期以来世界资本主义路线图和对应的审美产品。今天,热烈地拥抱和肯定“AI写作”,拥抱和肯定也许是一种审美背景和逻辑。

技术还没有征服辽阔的审美疆域。才意识到危机,就已经俯首称臣。我不是预言家,无法预言AI的进步和文学的未来,还是重提“人的文学”,重提人的肉身和精神的神秘和微妙,重提文学的自信力、想象力和创造力。也许还可以重温鲁迅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小品文的危机》:

小品文就这样地走到了危机。但我所谓危机,也如医学上的所谓“极期”(crisis)一般,是生死的分歧,能一直得到死亡,也能由此至于恢复。麻醉性的作品,是将与麻醉者和被麻醉者同归于尽的。生存的小品文,必须是匕首,是投枪,能和读者一同杀出一条生存的血路的东西;但自然,它也能给人愉快和休息,然而这并不是“小摆设”,更不是抚慰和麻痹,它给人的愉快和休息是休养,是劳作和战斗之前的准备。

现在,不只是小品文的“极期”,而是整个文学,整个人类审美和精神活动的“极期”。与其散布赛博焦虑和恐惧,不如正视今天AI向人“殖民”的时代,AI能给人留下什么,人还能给审美做什么?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9gD7gP4pzLZEek7rGrQ1NGX8KX/5kiPCM6Drb1dc5pRXBEbJ4l6k4sej9kDyYJ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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