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口唾沫,张海山宛如木雕,拿着笔坐在桌子旁一动不动。
杨溪溪歪头看着他:“姐夫你怎么了?你快写呀。”
“这个……”张海山舔了舔嘴唇,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如果他要是继续写,担心会加重自己的嫌疑。
可要是继续写,他又实在不怎么会写繁体字。
他毕竟是重生过来的人。
说起来,阅读繁体字没啥毛病。
可要是让他写,有的字儿他还真不会。
正在犹豫之时,外面想起敲门。
“海山,在里头不?”正是江红星的声音。
“溪溪,你先去你二姐三姐那间屋子里玩,晚上我再给你写。”
“那好吧。”杨溪溪拿着小本子走出去。
江红星满脸笑意地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和周兰一起走进屋子。
关上门,江红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周兰则一直十分警惕地站在旁边。
看她这眼神,张海山心里更加发凉。
这下毁了!
可他更明白,现在这时候自己不能率先解释。
否则就是做贼心虚,越描越黑。
江红星也是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他。
舔了舔嘴唇,张海山只能率先开口:“主任,有啥事你就说呗。”
“海山啊,咱们俩算是朋友吧。”
“那当然。”张海山挺直腰背。
“哦,”江红星微微点头,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既然是朋友,咱们彼此之间是不是应该开诚布公。”
“最起码不能藏着掖着,有啥话提前说出来,对咱们大家都好,你说是不是?”
张海山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挂在悬崖边,手心都开始有点出汗。
哪怕他在执行维和任务的时候,面对无数危险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呲着牙笑了笑:“主任,你说这话到底是啥意思?我有点听不懂。”
“张海山,你不要在这装傻了!”周兰突然爆喝一声。
“我们既然来找你,那就是已经掌握确切的证据。”
“你现在胡搅蛮缠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还是抓紧交代自己的事实吧。”
张海山呆愣愣地看着她,咽了口唾沫:“周老师,我真的听不明白。”
周兰义愤填膺,立刻就要接着说。
江红星抬手制止她。
“周老师,咱们可说好了,今天晚上你不能插嘴。”
“可是……”周兰直跺脚。
“嗯?!”江红星微微抬头。
他毕竟是这处农场的负责人,平时虽然和颜悦色,但他的威信也绝对不容人质疑。
周兰这才乖乖闭上嘴,低着脑袋往后退几步。
“呵,”江红星又换上一副笑脸看着张海山,“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你解释一下。”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字。
两只手捏着,展示在张海山面前。
“这是你写的?”
“对。”张海山点头。
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脑子已经在快速运转,想着能够找到什么理由。
“据我所知,”江红星翻转这张字,一边看一边说,“我们扫盲运动的时候,很多用的都是繁体字。”
“再到后来,才开始慢慢研究这种简体字。”
“我当兵的时候,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同志就曾经有人用过。”
“我见过,所以我认识这种字。”
江红星就是想让张海山自己主动交代。
所以字里行间像是在讲故事,其实是在拖延时间。
张海山双手搓了搓膝盖,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
“江主任,我明白了。”
“你们是觉得我不应该会写这种字。”
“对。”
“那你们也不应该怀疑我是特务呀。”张海山直接转移话题。
在刚才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想过了。
自己不管找什么理由都不可能解释的清楚。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反证法。
江红星和周兰本来就有所怀疑他是特务。
所谓先入为主。
他们两个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张海山玩的这一手小花招。
想当然的开始回答:“海山啊,也不是我愿意怀疑你。”
“我既然把你邀请过来,还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我足以证明我对你无比信任,可你要真是特务,我还真是……”
张海山抬手打断他的话。
“江主任,我问你个最简单的问题,特务都是从哪来的?”
“自然都是老蒋派过来的。”
“好,老蒋那边都写什么字?”
“他们自然是……”江红星刚要接着回答,整个人猛然愣住。
他和老蒋的部队交过手。
当然知道那群人有多么的腐朽。
思想腐朽,形式腐朽,还有各种意义上的贪污。
那群人最讲究的就是旧社会文人酸溜溜的那一套。
那群人写简体字,根本不可能。
“对呀!”意识到这一切江红星彻底懵了。
他找不到继续怀疑张海山的理由。
看到这一幕,张海山心中重重地松了口气。
既然解释不了,那就直接把怀疑的根源摧毁。
“哈哈哈,”张红星轻轻拍打脑门,“真是对不起啊,海山你说我咋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我也就是出于谨慎,你也知道,过了冬天就是春耕任务。”
“这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你可别怪我。”
张海山笑呵呵地摇头:“当然不会,你身为咱们农场的一把手,随时保持警惕是应该的。”
就在气氛逐渐融洽之时。
周兰终于忍不了:“主任,虽然您不让我插嘴,可我必须得说了。”
“你还要说啥?海山不可能是特务。”
周兰作为一个旁观者,虽然一开始也掉进了张海山的心理陷阱。
此刻她已经回过味儿了。
“主任,张海山并没有解释他为什么能写简体字。”
听到这话,江红星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又揪了起来。
呆愣愣地转头盯着张海山。
咽了口唾沫,张海山翻动眼皮,看了一眼周兰。
心中暗说:小姑娘倒是够聪明的!
没办法,他只能接着忽悠。
“周老师,我不需要解释啊。”
“为什么?”周兰歪着头。
“因为我的简体字就是从部队里学的。”
周兰大吃一惊,紧接着气的脸皮发红:“你胡说!”
“主任,你听见了吧?他真是满嘴胡咧咧,他明明没有参军,却说自己是从部队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