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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被一阵模糊的喧闹声吵醒了。
头有些沉，他眨了几下眼，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简陋的卧室内，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落在床边那个破旧的衣橱上。
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味，夹杂着油烟的味道。
他动了动脖子，感觉自己像块被泡涨了的木头。
“咳——！”
他忍不住咳了一声，嗓子干得像火燎一般。
到底睡了多久？林峰揉了揉脸，缓缓坐起身来。
门虚掩着，忽然被人轻轻推开。
“醒啦？”
李香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稀粥走了进来，手上的动作爽利，转头瞥了林峰一眼。
“没还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早饭都成午饭了。”
林峰抬手摸了摸鼻子，挤出点笑。
“不睡倒好，睡了还挨损。哪能不睡啊？”
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接过碗，靠在床头大口喝了一口。
粥是家里特有的那种简单小米粥，还带着一股柴火味。真透胃。
“益丰和大哥呢？”
他放下碗，低声问了一句。眼里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
“医院那边妈看着呢，不用担心。”
李香芹侧身将碗从他手里拿走，“倒是你，好好吃饭，别再操心东操西的了。”
林峰点点头，心下一松，但嘴角藏不住苦笑，这安心，有点勉强。
“爸爸！”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林峰抬头，就见自家闺女林益瑶正扒着门，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他看，眼里写满了犹豫。
“看什么呢？不进来？”林峰扬了扬眉，声音放得很温柔。
“妈妈说爸爸很累，这几天都不能打扰……”
林益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低说道，但脑袋却往这儿探了一截。
林峰心头一软，冲着她招招手，“过来，爸爸可想你了。”
林益瑶像只小兔子一样蹦了进来，还没跑到林峰跟前。
林峰就一把将她捞起来按坐怀中，低头对着她光滑的额头就是一记响亮的“啵”。
小姑娘咯咯咯笑个不停，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坏，埋头发也亲！”
林峰笑了笑，揉乱她的小辫子，“就你嘴甜。”
“你爸倒是会哄孩子。”
李香芹在旁边看了两眼，“吃了饭就闭上嘴，省点力气。别的事以后再说。”
“爸爸最好了！”
林益瑶搂着林峰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口水印子。
“等过一阵子，爸爸带着瑶瑶，还有妈妈，咱们全家出去玩一玩！”
李香芹在旁边收拾碗筷，闻言瞥了他一眼。
“哟，您到是想得美。”
“一大家子那么多人呢，你当是过家家呢？”
“你现在店还开着呢，哪里有时间脱开身啊？”
“再过个几天差不多益丰和大哥就都出医院了。”
“也正好赶上过年，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林峰嘿嘿一笑，知道香芹这是心疼自己太累了。
“也是，等过了年再说吧，今年这年过的，唉……”
他配合着说了几句，又逗弄了一会儿林益瑶。
小丫头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咯咯直笑。
过了一会儿，林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转头问李香芹，“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咱们家里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故意把话说得神神秘秘的，还挤眉弄眼地朝着李香芹使眼色。
李香芹当然知道林峰说的是什么，但故意装傻充愣。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一样吗？”
她把碗筷放进盆里，一边洗一边说道，“我看你睡糊涂了，赶紧再睡会儿吧。”
林峰正要再说什么，林益瑶却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爸爸说的是电话！”
“我们家里有电话了！”
小丫头从林峰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墙角，指着那里新装的电话机。
“家里有电话啦！以后瑶瑶可以和爸爸打电话啦！”
她高兴地在电话机旁边转圈圈，眼睛亮晶晶的。
林峰笑着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怎么样，厉害吧？”
李香芹无奈地摇摇头，“就你鬼点子多，装个电话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林峰得意地扬了扬眉，“那当然，这可是惊喜！”
“歇几天？就这一晚上，明天我得去一趟海鲜市场。”
林峰把林益瑶往上颠了颠，小丫头咯咯直乐。
“去海鲜市场干啥？你店里不还一堆事儿呢吗？”
李香芹把洗干净的碗筷放进橱柜，转头问他。
“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个机灵点的，关键时候能帮我看店里。”
林峰解释道，“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李香芹眉毛一挑，“不是还有大有来帮你吗？”
林峰叹了口气，“大有时候需要陪着我一起去干点事儿，不方便。”
他没细说是什么事，只是含糊其辞地带过。
李香芹也没追问，只是淡淡地说：“你自己的店，你自己看着办吧。”
“家里有我，不用你操心。这次益丰生病，我是真急坏了，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非要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林峰把林益瑶放下来，让她自己玩，“本来就是两口子一起搭伙过日子。家里真出了什么事儿，我还能不管？”
李香芹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去忙活别的事情去了。
林峰看着李香芹的背影，心里一阵温暖。
李香芹嘴硬心软，其实比谁都在乎这个家。
“爸爸，我要玩电话！”
林益瑶拽着林峰的裤腿，指着墙角的电话机。
“玩电话？你想给谁打电话啊？”
林峰笑着弯下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给奶奶！告诉奶奶，爸爸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林益瑶掰着手指头数，“有糖葫芦，还有棉花糖，还有……”
林峰笑着摇摇头，“你这小馋猫，就知道吃。奶奶在医院照顾你叔叔呢，哪有空接你电话。”
“那……那给爷爷打电话！”
林益瑶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了个主意。
林峰想了想，“行，给你爷爷先打个电话吧。”
“不过，你得先告诉爸爸啊，爷爷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林益瑶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奶声奶气地说了一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