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方远他刚才是在干什么？卖鱼吗？”
王冬梅注意到板车上的那些水桶，联想到刚才方远送给张医生的那条鱼，非常震惊，方远竟然在卖鱼？
蒋富安的关注点，是方远说要回去照顾他爸！
这句话听着非常刺耳，不是因为他对方远有多重视，而是因为他住院的这几天，他的亲生儿子蒋骁，还有女儿，没一个来医院陪床，偶尔来一次，坐不了几分钟就走了！
而被他们赶出家门的方远，为了照顾父亲，在这寒冷冬日卖鱼？
当初得知方远不是他们亲生儿子，他们愤怒的把方远赶出蒋家，就是觉得方远亲生父母因为蒋家有钱故意调换了他们儿子，
方远不肯离开蒋家，几次三番跑回蒋家撒泼打滚的胡闹，那些行为让蒋富安和王冬梅对方远的厌恶更深，所以方远每次来，都直接把方远赶出去！
今天这事情，还有张医生说的话，勾起了夫妻俩以前的记忆，他们记得很清楚，方远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小的时候，还会在他们生病时嘘寒问暖！
往事浮现，两人都有些恍惚。
他们以前明明也很疼爱方远的呀，什么时候突然就变得那么厌恶了？
方远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才打道回府。
他到家的时候差不多下午了，进门就只看到他爸坐在院子里剥豆子。
“爸，你怎么下床了呀？医生说了你要静养！”
方大洪说：“我好多了，没事儿！”
话音刚落，方大洪就看到方远从板车上拿下来大包小包的东西，愣了一下：“啥、啥东西呀？咋买这么多？”
“爸您别担心，我没花家里的钱，这都是我卖鱼挣的！”
“卖鱼？哪来的鱼啊？”
“河里捞的呀，那河里的鱼不少，我明天再捞点去买，今天有客户预订不少呢！”
方远伸了个懒腰，忙碌了一天的方师傅终于可以歇会儿了！这时候来杯冰美式不知道有多爽！
方大洪看了眼手里的钱，又看了眼停在门口的板车，最后看了眼方远。他不知道方远说的‘预订’是啥意思。
他只知道昨天刘桂花说方远去河里捞了条鱼，特意带回来给他熬汤！
可他没想到今天方远又捞了一车的鱼去卖！
这么冷的天，这孩子不冷吗？
还有那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肯定花了不少钱啊！这孩子说卖鱼挣的钱，卖鱼能挣几个钱啊？
“你把板车借给谁不好，你借给方远！那臭小子少爷脾气整天鼻孔朝天尽干些缺德事，他还会骑板车？别骑到沟里翻了车，到时候你拿都拿不回来！”
方远刚把木桶从板车上搬下来，外面就传来了尖锐犀利的吵闹声，一猜就知道是隔壁王大爷的媳妇王大妈！
一个村子里的人家家户户隔着不远，“方远”刚回来的时候，邻里乡亲都见过他那个缺德样，尤其是王大妈。
她和刘桂花交情不错，私底下没少因为‘方远’的不孝顺在背后骂骂咧咧！
方远知道王大妈不待见自己，借板车也只敢趁王大妈不在家的时候，找好说话的王大爷借。
不过他也预料到这件事情肯定会被王大妈知道，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哎哟，王大爷王大妈你们来的正好啊！”
方远挤着最灿烂的笑脸，热情的上前迎接，把前脚刚跨过门槛的王大妈都吓得缩回了脚，心想这龟孙脑子怎么了？
平时见到她，那张脸跟吃了屎一样的难看，今天竟然这么热情，不对劲不对劲！
“你小子，该不会真把我们家的板车骑到沟里去了吧？”
王大妈只想到这个可能，顿时黑了脸，指着方远就要破口大骂，手上就被挂了一根绳，绳上还挂着一条鱼。
王大妈被口水呛的连连咳嗽，入冬之后她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王大妈，今儿个借了你们家的板车，这条鱼就当我的回礼！之前是我不懂事，我向你们道歉，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我爸妈！”
方远努力表达自己的诚意。
王大妈知道这条鱼是送给他们的时候，还有些狐疑，看向方大洪和刘桂花，见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不像平日里那么战战兢兢忧心忡忡。
一时间有些迷糊，这方远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借板车这都是小事，这鱼你还是拿回去孝敬你爸，他伤了腿需要好好养养！”王大爷就要把鱼给退回来。
“王大爷您放心吧，我那桶里还有一条鱼，专门给我爸留的。另外我还买了一大块五花肉，你们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我给你们做臊子面！”
方远指了指木桶，一条大鲫鱼正在活蹦乱跳。
王大妈看了一眼，不禁发出‘嚯’的一声，着实有被惊讶到。
“你哪来的鱼啊？不是，你哪来的钱啊？”
那些肉还有这鱼，可不便宜吧！
“去帮人做了点小工，主人家大方，工钱给的不错！”方远拍了拍胸脯，转头拎着水桶和大五花往屋里走去。
他要是说自己去卖鱼，明天那河沟里的鱼，就得被这村子里的人捞光了。
财不外露，赚钱的法子也不能外泄。
王大妈拎着鱼觉得分量还不轻，过去拉着刘桂花问：“这小子咋回事？怎么突然转性了？”
刘桂花笑得合不拢嘴：“哎呀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阿远这孩子现在可孝顺了！我去帮阿远给你们做面，你和老王都留下来吃饭啊，别走！”
刘桂花觉得以前的事情都没必要再提，只要方远是真的变好就行了！
刘桂花心想方远哪会做什么臊子面啊，进去准备帮忙，就看见方远已经把五花肉放在砧板上开始，轻轻松松就切成肉丝，然后就开始剁肉。
肉末很快剁好，方远把肥肉先放进锅里煸油，猪油的香味很快飘散，勾地外面几人直咽口水。
方家生活一直拮据，很久都没闻过肉末味了，昨天一条鱼熬了汤，算是久违的开荤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吃到臊子面！
方大洪正感到欣慰呢，手里忽然被塞了碗热气腾腾的面，肉末的香气扑鼻而来，方大洪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爸，你快尝尝我做的面好不好吃！”
方远递给父亲一双筷子，这年头的肉都是奢侈品，普通人家半年吃一回肉都不容易。
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不赚钱都对不起他这脑子！
以后他们家，要天天吃肉，吃大块的肉！
“妈，您也吃！”
方远又端了一碗面递给刘桂花。
一旁的王大妈和王大爷看得直咽口水，碗里的肉末臊子色泽鲜亮，铺满了整碗，面条都只露出了一点。
刘桂花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王大妈和王大爷，方远转头对两人道：“王大妈王大爷，锅里煮着面呢，马上就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啊？还是不吃了！”王大妈嘴上说着，脚下没挪动一点，废话，他们家也有半个月没开过荤了，闻着这味，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方远拉住王大爷，指了指板车：“明儿个我还想借你们板车呢，你们要是不吃这碗面，这板车我也不好意思找你们去借呀！”
王大爷一听，连连点头：“板车得借！得借啊！”
王大妈瞪了眼王大爷，瞅你那没出息的样！
不过下一秒她就朝方远点头，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那我们就留下来吃碗面！”
方远大手一挥：“吃，一碗不够，吃两碗！”
方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父母还有王大妈王大爷坐在屋檐下，腿伸的老直，揉着肚子，旁边还放着几个碗，碗里还残留着肉末的香味。
他们一脸的意犹未尽，要不是真吃不下了，他们肯定再来两碗。
王大爷的那个碗，格外的干净，他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臊子面了！
“哥！你回来的正好，我去给你下面吃！”方远出来收碗，看到方东，拉着他哥就进屋。
方东进来看到灶头上摆着一大碗的肉末臊子，眼睛都直了：“哪来的肉？”
“我去买的！”方远看了眼外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纸票塞给方东，方东的眼睛瞪的更直了。
这一叠纸票，比那一大碗肉末臊子给他带来的冲击力更强啊。
“这钱哪儿来的？”方东差点没控制住音量，嗓子都有些哑了。
难道方远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次变本加厉，跑去抢劫了？
方远拍拍方东的肩，把他按到灶台边上坐着：“哥，你相信我，这钱我不偷不抢，我是自己赚的！”
“你自己赚的？你怎么赚的？”
“卖鱼啊！”
方远指着水桶里留着给他爸熬汤的大鲫鱼，压着嗓子说道：“我从河里捞了些鱼去卖，买了点肉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剩下的钱都在这里。”
方东数了数手里的钱，三十四块七毛九分，比他两个月的工钱都多啊！
“卖鱼这么赚钱？”方东惊讶不已，他没有卖过鱼，不知道卖鱼竟然这么能赚钱。
面条在锅里飘浮，方远把面条夹起来放进碗里，舀了一大勺的肉末臊子铺在面上，肉香四溢，方东的饥饿感立马被勾了起来，忍不住吞咽口水。
方远把碗和筷子塞给方东，说了句至理名言。
“哥，给人帮工不挣钱还受气，不如自己当老板自己把钱赚！”
刚才隔着远，这会儿肉臊面都已经送到面前了，猪油包裹着肉末的香味瞬间侵袭了方东的嗅觉。
他忙着把钱一股脑塞进裤兜里，夹起大筷子面送进嘴里。
香！
简直太香了！
方东平时干得全是体力活，又长时间没占油荤，能吃得最顶饱的东西就是红薯，昨天他爸的鱼汤他都只闻了点香味，没想到隔天就吃上了这么大碗的肉臊面！
最主要的是，方远的那句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他不想挣钱吗？
可他除了能帮人干点体力活，实在是没别的本事啊！
方远一眼瞧出了他哥的心思，走到他哥旁边低声说道：“哥，我一个人卖鱼也忙不过来，不如你明天来帮我卖鱼，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方东其实有点心动，另外他也想看看方远到底是干的什么活计，像他这种不思进取的人能挣到钱，不会是违法乱纪吧？
于是，方东就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天蒙亮的时候，方远带着方东来到那条河沟，河面已经结冰，方东看着皱眉：“这哪有鱼？”
方远指了指后面的冰，开始脱鞋：“在那冰下面，把冰面凿开，就能抓鱼了！”
把冰凿开？
方东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个想法简直太不可思议！
这种气温要下河，那不得冻死？
不等方东开口，方远就一头扎进刺骨冻人的河水中，动作熟练，很快就抓住了一条肥大的鲫鱼！
“哥，我把鱼扔上来，你装桶里！”
方东手忙脚乱的接住那条鱼，还不等歇一下，又一条鲫鱼扔了上来，接下来是越来越多的鱼被方远扔上来，方东接鱼都接的不亦乐乎。
他们带来的水桶转眼就被装满了鱼！
方远爬上岸，冻得直哆嗦，看了一眼满车的成果，开心的合不拢嘴：“哥，今天多亏有你啊，比我昨天捞的鱼更多！”
方远没等到他哥的回复，就感觉一股暖意从旁边而来，转头就看见方东生了一个小火堆，把他拽了过去。
然后，方东默不作声的把那些装满鱼的桶全部搬到了板车上！
方远在火堆旁取暖，笑呵呵的看着他哥忙上忙下，让他哥看到他能挣钱，这只是第一步！
今天的鱼比昨天多了一倍，板车压得都快骑不动了，兄弟俩半推半骑的来到了卫生院，还是昨天摆摊的位置。
“这地方真会有人来买鱼吗？”方东左右瞧着，都觉得这个位置不像是会有人光顾的地方。
方远蹲在地上泄了气。
听到他哥的担忧，方远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哥你等会儿就瞧好了吧，咱们带来的这些鱼，一条都不用带回去！”
方东觉得不大可能，这里人都没几个，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卖鱼啊！
就在方东惆怅浪费了一天工钱的时候，几个人过来围在了他们临时鱼摊前面，不一会儿就围满了人。
“小伙子，你昨天说早来的有优惠，我可是第一个来的，你可得给我便宜点啊！”
“哎呀后面的别挤，我是第二个！我是第二个！”
“这鱼俺昨天带回去熬汤，那叫一个鲜美啊！我豆腐都买好了，准备中午回去再煮个鲫鱼豆腐汤！”
方东目瞪口呆，他不明白怎么一眨眼就突然这么多人了！
后面排队的人生怕买不到新鲜的鱼，着急的往前面挤，差点把桶都给踢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