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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高回报行为背后的九大原则

时间回到2012年11月,此时三位风险投资人——萨钦·德什潘德、帕特里克·埃根和纳格拉吉·卡什亚普——需要做出一项决定:他们是否应该向一家名为萨斯比的小型初创公司投资50万美元。

当年的早些时候,通过卓越硅谷天使投资人比尔·塔伊的介绍,卡什亚普结识了萨斯比的创始人。这位创始人宣称,萨斯比将彻底改变人们在后PC(个人电脑)时代进行视频会议的方式。萨斯比的英文Saasbee是由SaaS和bee这两个单词组合而成的。在英文中,SaaS是“software as a service”(软件即服务)的缩写,bee则表示勤劳的昆虫蜜蜂。卡什亚普所领导的高通创投是高通这家大型半导体制造商所设立的一个投资部门,主要负责对有前景的初创公司进行投资。在高通位于圣迭戈的总部,卡什亚普和他的团队已投资了全球300多家初创企业。这个团队今天可能在忙着评估韩国的纳米技术,明天又可能在试着去了解位于巴西的某家软件初创公司。他们遇到的每一位创业者都自诩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成就,卡什亚普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这次会有什么不同?

2012年,视频通信领域的竞争已然异常激烈。电信巨头思科的子公司网迅(WebEx)是一家实力强劲的老牌企业,已拥有数百万注册用户。Skype(讯佳普)在前一年被微软收购。谷歌正在努力改进Google Plus的环聊功能。网络会议服务公司会翼通(GoToMeeting)也在近期对用户容量进行了扩展。此外还有一众新近成立的初创企业,例如资金实力雄厚的B2B(企业对企业)视频会议平台BlueJeans Network和移动视频会议应用Fuzebox等,也在竞相分食这块业务蛋糕。

萨斯比的创始人认为他的这家小型初创企业终将脱颖而出,甚至可以击败网迅。但截至2012年11月,萨斯比还没有一个付费用户。而且别忘了,在2012年的时候,人们更喜欢见面交谈或直接打电话。

萨斯比的创始人是一位出生于中国的工程师,英语不怎么灵光,在硅谷已经住了十几年。初到美国之时,他被网迅公司录用。2007年思科收购网迅时,他选择了留任。后来他向公司建议开发一款适用于智能手机的视频会议工具,但遭到了管理层的拒绝,于是他离开了思科。

萨斯比到底有没有创始人所宣称的那般前景广阔?为了更深入了解这家企业,卡什亚普向他的同事萨钦·德什潘德求助。“你能帮我调查一下这个公司吗?”他说道,“你可是我们中最懂这块业务的,请帮我好好看看。”德什潘德曾与人共同创立过一家TikTok(海外版抖音)风格的视频公司,并于2010年被高通收购。他对视频行业非常感兴趣,并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来研究这一蓬勃发展的领域。

德什潘德在接受采访时对我们说:“在与创始人通了一次电话之后,我就爱上了这家公司。”两天之后,他飞到旧金山湾区同创始人会面。凭借在视频领域的经验,德什潘德发现萨斯比确实不同于一般的竞争对手。视频可是最难在移动界面运行的应用程序,但当他点开萨斯比公司的软件时,却发现其视频流非常清晰,没有任何中断或延迟。然后,德什潘德又切换到自己手机上——画面变小了,但质量却与在笔记本电脑上毫无二致。这款产品的用户体验非常好。创始人对视频会议市场的理解非常深入,这也让德什潘德倍感惊讶。他飞回圣迭戈,对卡什亚普说:“这是一家与众不同的企业,我们必须向萨斯比投资500万美元。”

德什潘德的同事帕特里克·埃根也参与了进来。埃根是名文科生,本对金融一窍不通,后来他加入了伦敦的一家大型投资银行,每周长达100小时的工作让他得到了深度锤炼。之后他返回学校攻读MBA(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在找工作时,他面试的大都是对冲基金和传统的投资管理公司。最终他获邀加入高通创投,成为这个团队中的一名初级成员。正如德什潘德经常对我们说的,埃根在高通创投逐渐蜕变为“一名极具创意的种子融资奇才”。

高通总部位于圣迭戈,但在2010年,埃根搬到了硅谷,并迅速成长为一名专注于为同事寻找初创公司投资调研机会的“交易狂人”。萨斯比创始人对打造卓越产品的执着态度给埃根留下了深刻印象。在旧金山市中心市场南区的菲尔兹咖啡店见过第二次面之后,埃根认为这位萨斯比的创始人也是一位相当出色的推销员。“这可真是一名拥有销售天赋的技术大咖!”多年后埃根对我们如此感叹道。

2012年10月初,卡什亚普和团队从圣迭戈飞到高通在硅谷的办事处,在一天内会见了六家初创公司,萨斯比就是其中之一。一些参与者称,当现场演示即将开始时,办公室的网络连接出现了问题。萨斯比的创始人说:“我们的办公室离这里很近,要不去我们公司?”于是他们都去了萨斯比的小办公室。在那里,跨越多种设备的无缝演示让卡什亚普立即意识到,整个视频通信行业的潜在市场可能非常巨大。

现在三个人都在推动高通创投成为萨斯比的领投方,承诺投资金额至少为300万美元。在一周之内,德什潘德和卡什亚普便把这个项目机会介绍给了风投团队的其他成员,也就是将其提交给了投资委员会。但没有人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其他的团队成员都对萨斯比充满了质疑。同事们的疑虑让卡什亚普、德什潘德和埃根感到失望,但这种反应也在意料之中。他们看到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和危险信号。视频会议赛道本身已经很拥挤,而且萨斯比所瞄准的小企业群体是一个非常难切入的市场。萨斯比和其他竞争者的技术差异也不明显。创始人英语水平不高的问题则受到了过分关注。而且,对一家只有一位创始人、工程师团队都在中国且没有任何客户的初创公司来说,2000万美元估值似乎过高。目前,至少有八家其他风险投资公司放弃了对萨斯比的投资,这一令人不安的事实更是加深了他们对估值的疑虑。 [1]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因为他们的办公室里都装有昂贵的思科网真系统 ,并配备高速网络。如果你有私人司机,你也会很容易低估优步的潜力。

要不是因为高通创投在运营中的一项独特之处,这个故事到此可能已经进入了曲终人散的尾声。对于这类非常规的交易,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解决办法。2010年,针对那些规模较小、风险往往更高的投资项目,高通成立了一只早期基金。“当然,从法律上来说,它本身并不是真正的基金,”卡什亚普多年后向我们回忆道,“但从概念上讲,它就是基金。”这只基金最核心的特点是可以绕开烦琐的官僚主义,快速进行小规模的投资。埃根领导着这只早期基金,并有权从预先批准的资金池中拿出最高50万美元来独立进行投资。当然,如果他投资的项目失败,这种自由裁决权也意味着他需要为失败承担更多的责任。

也就是说,这三个人已经找到了一条进行非常规投资的另类方法。他们完全可以无视其他成员的反对,从高通的基金中拿出50万美元来投资萨斯比。但是否值得冒这个险呢?

卡什亚普和埃根最终在德什潘德的支持下进行了这笔交易。最终结果证明,这是高通创投迄今为止投资回报最高的一笔投资,不仅如此,它还促成了全球数亿人日常生活的变革。你可能就是被改变的人之一。

你没有听说过萨斯比的原因在这里

你肯定知道这家视频会议公司,只是它现在有着不同的名字。该公司在2011年创立时名叫萨斯比,但到2012年底高通对其进行投资时,该公司的创始人袁征将其更名为Zoom视频通信公司。

没错,就是那个Zoom,那个在新冠疫情期间陪伴了我们千百万人的Zoom。2019年,Zoom以超过90亿美元的估值上市,而得益于上述三位敏锐投资者的努力,高通占据了该公司2%的股份。在2020年,Zoom的市值一度超过1500亿美元。 [2]

自此,Zoom便被誉为现代最伟大的创新之一。创始人袁征也被视为一位雄心勃勃、高瞻远瞩、富有创见的企业家。作为一家预算和人力都极为有限的初创企业,Zoom是如何在视频通信领域取得一系列革命性进步的?它何以能够击败思科、微软和谷歌这些拥有巨额预算和众多天才工程师的强大竞争对手?与其他成功的创新公司相比,Zoom的故事有何独特之处,是什么让其与众不同?高通的风险投资人只是运气好而已吗?

Zoom确实取得了巨大成功,但它可不是唯一取得成功的企业。恰恰相反,它只是众多革命性的年轻企业之一,在过去的50年中,有很多企业取得了巨大成功,并极大地改变了世界。想想苹果、思科、脸书、谷歌、网飞、亚马逊、优步、特斯拉、SpaceX,或者想想高通的其他三项投资:诺美(Noom)、驰行(Cruise)和睿安(Ring) 。Zoom改变了人们在线互动和交流的方式,这些公司和许多其他公司则在其他领域做了同样的事情,颠覆和革新了全球的行业和传统。毫无疑问,还有许多更卓越的公司在不断涌现——人们也许还没听说过这些公司,但它们已经在某人的车库或卧室里孕育启动了。

所有这些著名的成功故事都有一些共同点。它们都是由小型创业团队创建的私人企业。它们都是近年来发生的故事。苹果是迄今为止我们提到的最老的公司,成立于1976年。此外,这些公司在其成长早期的最关键时刻,大多数都位于加州硅谷,或者与硅谷存在联系。

然而,这些公司发展轨迹的最重要特征还是它们的融资方式。一般来说,创业者会有很好的想法,却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实现这些创意。袁征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袁征在创立Zoom时绝非身无分文,但是要想打造一款能够在拥挤市场中存活下来,甚至能够与思科的网迅等公司展开竞争的产品,他就需要筹集远超其个人财富的巨额资金。但融资这件事,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金融体系为寻求资本的公司提供了多种选择。一些公司会选择在公开市场融资,但股票市场更喜欢拥有现金流和对未来利润有合理预期的成熟企业。当德什潘德和埃根第一次见到袁征时,Zoom根本没有这些东西。事实上,直到2012年12月,Zoom才争取到第一个付费客户——斯坦福大学的继续教育学院,而且这份合同的价值仅为2000美元。如果只是这种水平的收入(或者连这点收入都没有),你就很难进入投资者的视野。企业确实也经常从银行和债务市场筹资,但如果你是一名银行信贷员,并打算向Zoom提供贷款,你的主管会立马解雇你。你的主管显然是明智的。Zoom当时不仅没有收入,而且连抵押品也没有。银行无法向这些没有有形实物资产、收入或担保的公司提供贷款。还有一些公司是靠各种赠款起步的,它们的初始资金往往来自家人、朋友和一些个人投资者(这类人被形象地称为“天使投资人”),Zoom在2011年创立时就属于这种情况。然而,这些资金并不足以让这些企业顺利进入规模扩张的阶段。

简而言之,在2012年,很少有人同时具备押注Zoom所需的可用资金及勇气。然而,有一类投资者却两者兼具。

风险投资的重要性

在埃根代表高通创投和Zoom达成了一项投资50万美元的协议之后,2014年,另一家硅谷投资公司新兴资本(Emergence Capital)向Zoom投资了2000万美元。两年后,Zoom已经声名鹊起,但仍未盈利,此时红杉资本等又向其投资了1.15亿美元。 [3]

高通创投、新兴资本以及红杉资本都属于风险投资基金,简称为风投(VC)基金。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风投的运作模式一直鲜为人知。与整个金融体系的庞大规模相比,它们的资金规模相对较小,且绝大多数位于加州,尤其是硅谷。它们专注于投资小型、新兴、富有创业精神的公司。它们不是那种家喻户晓的金融机构。

例如,在2014年,即投资Zoom的那一年,新兴资本管理的资金还不到6亿美元。作为最大的风险投资公司之一,红杉资本投资Zoom的那只基金的规模也只有大约20亿美元。相比之下,作为共同基金的先锋集团在2012年时管理着超过2万亿美元的资产,这大约是新兴资本和红杉基金总价值的800倍。直到大约10年前,仍有许多专业人士和投资者没有听说过风险投资基金,这是一个远离世界金融中心的小众领域。

然而,正是风险投资人成就了Zoom、优步和SpaceX等一众公司。他们为看似疯狂的想法提供早期资金,而这些想法有时会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功。例如,正是在风投的支持下,我们才有了谷歌、思科、脸书、网飞、亚马逊、特斯拉,过去几十年来美国最引人注目的成功故事,大都是拜风险投资所赐。此外,风险投资现已成为一种全球现象。澳大利亚的可画(Canva,一家在线设计软件平台)和Atlassian(一家主要为软件开发者及项目经理设计软件的公司)、中国的阿里巴巴和腾讯、新加坡的Shopee(一家电商平台)、阿根廷的Mercado Libre(拉美最大的电商平台)以及印度尼西亚的Gojek(一家网约车服务应用平台)等公司,都是由风险投资造就的传奇。风险投资致力于发掘并投资于各类初创企业,这些初创企业在当时皆毫无知名度,通常也就是有一个小的管理团队和一份涂写在餐巾纸上的商业计划书。

然而,尽管人们对风险投资及其重要性的认知在不断增强(尤其是在科技行业),但硅谷之外的大多数人,甚至硅谷内部的许多人,仍对风险投资公司的实际运作方式不甚了解。从数百甚至数千家竞逐资金的初创公司中选出它们认为最有前途的初创公司,这只是风投公司工作的第一步。与富达(Fidelity)和很多其他的投资公司不同,一旦风险投资公司投资了一家企业,它们会积极介入这家企业的成长,并尽力帮助这些羽翼未丰的企业获得成功。 在高通创投投资了Zoom之后,萨钦·德什潘德便加入了Zoom的董事会。 紧接着,新兴资本的桑蒂·萨博托夫斯基也进入了董事会。事实上,在一家初创公司中投资最多的风险投资公司,几乎总是会以获得董事会席位作为投资条件之一。它们会继续在这些公司的生命周期中扮演十分积极的角色。许多风投还会不断招徕其他投资者,为初创企业获取更多推动增长的资本。

Zoom的故事有不少特殊性,但算不上独一无二。事实上,这只是一家成功初创公司的缩影。想想爱彼迎、优步、赛富时或特斯拉,这些企业在最初的时候,在资金、资源、支持以及经验方面都比不上那些体系成熟、持续盈利以及资金充裕的对手,但它们还是对老牌企业成功发起了挑战。

那么,已有50余年历史的风险投资,对企业到底有多大的作用?在2015年,斯坦福大学教授伊利亚和他的一名博士生威尔·戈纳尔对1970年代中期以后成立并已上市的美国企业的融资经历进行了研究。他们想搞清楚每家公司在股票市场首次公开募股(IPO)之前,都是从哪里获取发展资金的。

结果显示,自1970年代以来成立的每100家上市公司中,有50家得到了风险投资基金的支持。若以市值来衡量,这些风险投资所支持公司的市值,占到了股市总市值的3/4。无独有偶,2016年7月29日,商业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尽管相对不为人知),当天,随着脸书总市值超过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美股上市公司市值的前五名完全由风投所支持的企业占据,这五家企业分别是苹果、微软、字母表/谷歌、亚马逊和脸书。自2016年以来,尽管市场波动不断,这些公司始终占据着榜单的前几名(最近崛起的英伟达和特斯拉,同样是由风投支持的企业)。

伊利亚和威尔还进行了跨国比较。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美国的大型科技公司总是层出不穷?你听说过德国的谷歌、法国的特斯拉、日本的亚马逊、意大利的脸书、英国的苹果或加拿大的微软吗?显然没有。原因就在于风险投资。美国的风投行业自1970年代末以来就迅速扩张,而七国集团(G7)中的其他国家直至最近才创建起有一定生存能力的风投行业(有些国家在这一领域仍毫无建树)。自美国风投行业崛起以来,美国新成立的公司数量是G7其他国家总和的两倍。伊利亚和威尔的研究表明,在目前美国最大的300家上市公司中,有1/5的公司是在风险投资人的推动下建立的。此外,他们估计,如果没有风投,美国那些由风投支持的最大规模企业,有3/4根本不会存在或达到目前的规模。所以说近年来风投在全球的兴旺对全球经济的未来具有重要意义。

这些数据令人信服地表明,风险投资行业是促进美国商业发展的一个重要引擎(我们希望美国联邦政府和加利福尼亚州政府的政策制定者能够更多关注到这一点!)。但本书的主旨并不是为风险投资行业唱赞歌。这本书要讲述的,是当下的决策者(包括正在读这本书的你)该如何理解和应用风投界通过试错和实践所得出的那些能够改变世界的技能。

世界正在发生变化。此前,在我们所熟知的各种发展故事中,无论是个人电脑、商业互联网、智能手机、社交网络、植物人造肉,还是民营太空火箭发射,其核心主角一直都是其创始人。在企业家精神的驱使下,创始人将未来的愿景变成现实,我们则总是会被他们的独特个性所吸引。但是如果没有投资人为他们的愿景提供资金,他们就不可能做到这一切。风险投资人不仅利用他们的资金推动了那些颠覆性企业的崛起,还带来了一种独特的成功和失败的方法,而且这种方法已经融入他们所支持的每家公司的基因之中。我们将这种独特的思考方式称为风投式思维。

风投式思维

经验告诉我们,这种思维方式与世界各地大公司的思维方式有着明显的不同。从招聘流程和投资项目的选择,到对创意孵化和决策制定的态度,这些差异几乎贯穿于企业所面临决策的每一个方面。风险投资人与传统企业管理者、政府领导人、监管机构和非营利组织有着截然不同的决策方式。

风投式思维并不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相反,它是经过数代决策者(其中很多人都来自硅谷)反复试错,并通过数十年的发展所得出的成果。风险投资人之所以形成这种思维模式,是因为他们所面临的是一种需要以极端灵活性来做出极端选择的环境,因此必须找到能够适应这种环境并能够在这种环境中生存和发展的方法。在本书中,我们将会向大家展示众多看似微不足道却十分有效的行事方法,风险投资人正是以其独特行为创造了这些方法,并利用其影响了由成千上万初创企业所构建的生态圈,缔造了众多颠覆整个行业甚至创造了全新行业的企业。我们会观察那些成功采用风投式思维从而取得巨大成功的公司,诠释应如何向它们学习以取得非凡成就。我们还会解释,为什么在当下我们所面临的高度不确定的环境中,传统思维模式已经不起作用,也无法再发挥作用。

从历史上看,世界各地的成功都是建立在连续性、保守主义和传统的基础上的,从纽约到伦敦,从孟买到悉尼,无不如此。几十年来,稳定增长一直是企业界和政界的金科玉律。在小步快走、渐进式、按部就班的创新环境下,稳定性和连续性都至关重要。如果你的业务符合这一特征,那么你就不需要风投式思维,或者至少就部分以稳定性和连续性为目标的业务来说,你不需要它。但这些不再是企业的唯一目标。技术的快速进步意味着没有哪个行业能够真正保持稳定(这种快速进步很大程度上来自由风险投资支持的企业)。没有人能够幸免于被颠覆的可能性。

企业领导者当然了解这一点。事实上,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都预计自己的行业会发生颠覆。他们的反应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恐惧和机遇的共同驱动。恐惧是因为颠覆的冲击将使许多现存的商业模式和公司变成明日黄花;机遇,则是因为人们看到了领先于竞争对手并巩固其行业领导地位的绝佳可能性。然而,一家企业的各个业务部门总是以千篇一律的方式来追求和构建所谓的创新理念,而这样的创新终究会以失败告终。当今的领导者往往不明白,颠覆性创新的前提是你必须具备差异化的思维方式。

风投式思维的九大原则

在本书中,我们将向现代决策者展示应当如何在各种组织中有效地应用风投式思维。我们将利用九个章节的内容向读者展示九种不同的风投式思维模式(见图1)。多数人未能有效践行甚或从未尝试过这些成功的方法。在每一章中,我们都会指明这些思维方式的具体要点以及该如何展开实际行动。你可以在传统环境中应用这些方法,并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参见附录“风投式思维实操手册”中列出的30种方法)。我们还介绍了一些更基础性的原则,以帮助你重新思考自己组织的构建路径。我们甚至会教你如何将风投式思维应用于众多的个人生活决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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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风投式思维的九大原则

回顾Zoom的故事,我们便可以看到这些原则所发挥的作用。对Zoom的投资者来说,他们最关心的是公司的增长潜力。押注袁征公司的人预期会获得巨额回报,并最终如愿以偿。风险投资人知道,在他们的世界中, 三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本垒打。 大多数风险投资项目都会以失败告终。你是否是一名成功的风险投资人,取决于你发现(或错过)了哪些极度成功的项目。在许多商业环境中,一次失败就可能毁掉一个人的职业生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风险投资人坚定认为失败是一项主动选择。事实上,很多风险投资人坦言,他们担心的是自己的失败次数还不够多。对他们来说,失败不仅仅是一个选项,而是一种必需。在本书中,我们将了解到风险投资人是如何将这一显著原则付诸实践的,以及你如何能够成功地“失败”,以便进行更多的创新。

埃根和他的风投同事们可不会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埃根在一家咖啡店会见了Zoom的联合创始人,之后便驱车半小时去了袁征的办公室。事实上,你更有可能在咖啡馆,而不是在豪华办公室里找到风投。这体现的是另一条关键原则:风投会 打破藩篱,主动出击。 这条原则既强大又简单,但在传统的企业环境中却难以实现。我们将在第2章介绍如何将风险投资人寻找创意和会见创始人的方式移植到自己的环境中并从中获利。

另一条令许多非风险投资高管同样惴惴不安的关键原则是: 打造有准备的头脑。 出于在视频领域的背景,德什潘德在破旧的办公室里见到袁征后,便立即决定推进对Zoom的投资。Zoom的另一位早期投资者甚至在袁征进行项目推介之前就给他签了一张支票。 [4]

埃根很早就对Zoom展现出兴奋之情,但在同其他数十家有前途的初创公司创始人会面时(别忘了他是个交易狂人),他却没有出现类似的感觉。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他的一些同事也没有对Zoom表现出任何兴趣!风投行业就是一遍又一遍地拒绝别人。风险投资人经常放弃那些看似不错的机会,他们说“不”的频率往往超出我们的预期。在最终答应投资某个人之前,他们通常会说100次的“不”。当然,他们之所以能成功地说出那个“不”字,全是因为他们掌握了一种知道该在何时说“行”的独门绝技。我们将在本书中向你揭示这种方法。

从Zoom到SpaceX再到脸书,风险投资人更喜欢 押注骑师 而不是马匹 。吸引德什潘德投资Zoom的,是袁征对客户的专注以及他对视频会议领域的洞见。正如一位风险投资领域的传奇人物所说,他宁愿投资一个追求二流创意的一流团队,也不愿投资一个追求一流创意的二流团队。我们会在本书中介绍如何将这种方法应用于不同的环境,并使其得到成功的施行。

在需要以共识来实现决策的组织中,很多像Zoom这样的公司根本不可能拿到投资。高通创投的投资委员会就拒绝了对Zoom的投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风险投资人会诉诸其他复杂手段,以帮助其能够 和而不同 。你也可以在大多数的群体决策会议上应用这一原则。

面对Zoom的蓬勃发展,其投资人也急切地想要追加投资。就像园丁会不时修剪植物,只留下最好和最强壮的枝干,投资人也不得不抛弃一些自己的宠儿,以便为像Zoom这样有前途的公司预留资金。这种 要么加倍下注,要么果断退出 的决策观,正是风投式思维的核心,我们也将在本书中介绍如何将这一原则成功应用于传统环境中。

Zoom成为一家成功的大公司后,袁征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成立Zoom自己的风险投资基金,拿出1亿美元用于投资初创企业。 [5] 如此一来,袁征就变成了风投式原则的运用者。他的投资人在决定投资Zoom时运用过这些原则,他本人作为Zoom的领导者也同样运用过这些原则。人们可能会发现,现在已是亿万富翁的袁征会拉出一张临时办公桌,坐到他的工程师团队旁边,一起深入研究新项目。他们每个人都不再是普通员工,而是决心让Zoom成为一家更大、更有价值企业的股东。毋庸置疑, 把蛋糕做大 是风投式思维的另一个精华所在。

当初埃根向Zoom投资50万美元时,他并不知道这家公司最终能够取得多大的成就。但他知道,任何成功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风投式思维认识到,伟大的事业需要 着眼长期 。风险投资人为了推动长期主义的思维模式,开发出了各种创新机制,而你可以充分利用这些机制。

在风投式思维中,有些原则很容易被借鉴运用,其效果也往往立竿见影。而另一些原则却无法简单复制。但本书中所述的每一项原则,都十分有助于你改进在自己组织内的思维和行为方式。

我们的风投式思维之路

本书的写作灵感源于两位作者共同的爱好和热情,我们的共同爱好并非风险投资,而是葡萄酒。伊利亚的酒窖里藏着不少珍贵的葡萄酒,有一天,他叫来以前的学生兼好友亚历克斯,让他帮着自己将冰窖里的葡萄酒进行整理和分类。一开始两人讨论的都是产区、著名的酒庄和优质葡萄的年份等话题,后来的话题则逐步转向了风险投资决策和各种企业的业务创新故事。

我们最初讨论的主要是风险投资,但话题很快扩展至其他类型的决策者,比如天使投资人、企业家、企业创新者、大型科技公司的高管,甚至监管者等。我们不约而同地从中找到了一套清晰的规律。最令我们震惊的是,我们发现成功的风险投资人和成功的企业创新者之间存在着诸多共同点。很多企业创新者都获得过风险投资公司的支持。他们都大致遵循一套类似的行为方式。我们还发现,在许多情况下,我们都可以清晰察觉到哪些决策出现了偏差,因为灾难性的结果往往使得这些错误决策变得显而易见。我们意识到,成功的风险投资人都遵循着一种特定的思维模式。我们将这种思维模式称为风投式思维(或简称VC思维)。成功的企业创新者也都在使用这种思维模式,而不成功的创新者则往往反其道而行之。

作为斯坦福大学的学者、斯坦福大学商学院风险投资研究中心的创始人以及许多公司的顾问,伊利亚定期向世界各地的高管发表演讲。亚历克斯则是一位创新实践者,作为亚马逊的产品负责人、麦肯锡公司的合伙人以及一家科技初创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他一直在践行各种创新理念。

我们一直在通过讲座、研讨会、会议和企业场外活动等形式,向我们的客户和学生介绍应如何运用风投式思维。我们给出的信息引起了受众的共鸣。当听见我们谈论风投式思维时,企业高管们的脸上总会浮现出笑容。我们与全球的高管交谈得越多,就越发现一个现象:风险投资独特且时常反直觉的思维和决策方式,让他们倍感震惊。正如我们的一位研讨会参与者所总结的那样,“风险投资总是另辟蹊径。不论之前如何成功,今后都不能照搬照抄!”

我们一直致力于风投式思维的研究,并希望通过对这一思维的运用来帮助更多领导者强化其创新能力。这就是我们写作本书的原因。我们希望这本书能在商界掀起一场运动。然而,正如夏洛克·福尔摩斯所言,没有数据的理论化毫无意义。获取数据是许多研究者和从业者遇到的一项难以克服的挑战。风险投资界非常隐秘,其公开数据少之又少。风险投资人不愿披露他们签署的投资协议。至于如何寻找和评估那些最终价值可达数十亿美元的创新想法,他们也讳莫如深。许多隐藏于大公司内部的各种企业创新举措也同样难见天日。

尽管受制于风投这种神秘的文化,但经过十多年的研究,伊利亚和他的斯坦福研究团队还是撬开了风险投资界的大门。从初创公司到风投基金,从风险投资人到受支持企业对经济的影响,这些研究可谓面面俱到。当将这些研究成果同亚历克斯在企业环境中设计和实施创意的第一手经验相结合,一种强大的协作效应便呼之欲出,并催生出众多意想不到的见解和各种新颖的实用经验。

本书还借鉴了伊利亚对“独角兽”的研究。所谓独角兽,是指那些由风投支持,至少经历过一轮私募融资,且投后估值达到10亿美元以上的创新企业。Zoom、SpaceX、Instacart(一家生鲜配送平台)、可画、OpenAI(人工智能研究机构)、DoorDash(一家外卖服务平台)和莫德纳等都属于或者曾经属于独角兽公司。

自2015年以来,伊利亚和一个由研究助理、博士生、律师以及其他人组成的团队一直在跟进收集每一家美国独角兽公司的信息。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们调查了每一家独角兽企业的创始人背景和年龄,以及公司从创办到成为独角兽或上市公司的时间框架等等。这个团队很快就发现,认清这些独角兽的特征,能够让我们更容易地尽早发现那些具有颠覆性的创意和注定会取得巨大成功的公司。

我们对独角兽的研究吸引了大量关注,除了那些有志于登上风险投资之巅的风险投资人和创始人,很多传统企业领导者和监管者也对如何在短短几年内孵化培育出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创意想法产生了浓厚兴趣。

在公司内部寻找独角兽的活动也开始兴起。给公司内部培育的独角兽进行估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事实上,它们如果能够独立运营,很容易就能成为“独角兽”榜单上的一员。例如,由大银行财团创立的即时支付服务应用Zelle就符合这种情况。还有新加坡电商Shopee在南美成立的分公司,以及微软的云计算平台Azure。

字母表、亚马逊和苹果可不仅仅是搜索引擎、在线书店以及个人电脑制造商。它们是创新工厂。并不是说你公司的名字必须以A打头才能搞创新。我们说个名字以Z开头的公司的例子。Zoom不仅将自己定义为视频会议工具,还将自己设想为一个覆盖了硬件、人工智能翻译甚至呼叫中心的创新平台。另外也别忘了Zoom还有自己的风险投资业务,并已经投资了从聊天机器人到虚拟办公空间解决方案在内的数十家初创公司。我们很明确地看到,凡是寻求大规模增长的企业,皆需要利用风投式思维。

为了揭开风险投资公司内部运作的神秘面纱,深入了解风险投资人在办公室中(更经常的是在办公室之外)的行事原则及其决策方式,伊利亚和他的同事们对1000多家风险投资公司进行了调查,并对其中的数百人进行了采访。结果证明,他们看似疯狂的行为实际上遵循着一套非常有逻辑的方法。

我们将通过本书来分享我们所了解到的风投行业知识,并为读者提供一系列实用、易懂且相关的建议。你离风险投资和硅谷的世界越远,你越不认为自己的行业会轻易受到风投领域所发生变化的影响,你就越需要阅读本书,因为你的想法很可能都是错的。知识就是力量,这一点在今天尤为明显。

[1] Philip Levinson, “3 Reasons Why Almost Every VC Investor Passed on Zoom,” The Next Web , January 26, 2021.

[2] Qualcomm owned 1.7 percent of Class B shares at the time of the IPO. See “Zoom Video Communications, Amendment No. 2 to Form S-1 Registration Statement,” US 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 April 16, 2019, 121. For Zoom’s IPO, see Alex Konrad, “Zoom IPO Values It at $9 Billion — and Mints New Cloud Billionaire Eric Yuan,” Forbes , April 18, 2019.

[3] Tom Taulli, “Why Emergence Invested in Zoom in.... 2015,” Forbes , September 4, 2020; Ron Miller, “Zoom Video Conferencing Service Raises $100 Million from Sequoia on Billion-Dollar Valuation,” TechCrunch , January 17, 2017, techcrunch.com/2017/01/17/sequoia-invests-100-million-in-zoom-video-conferencing-service.

[4] Ben Bergman, “SentinelOne’s First Investor Also Wrote Zoom’s First Check,” Insider , July 1, 2021.

[5] Ron Miller, “Zoom Launches $100m Zoom Apps Investment Fund,” TechCrunch , April 19, 2021. BAEuneZeSO2T1oIhTTUX3oWuHG9YlhpmQFCRCRJrsw5X+r99R0KTmyZ3KkHJZ22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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