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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怎么想，为什么至圣的大主教会在晚上来要塞呢？”马尔兹佩图尼公爵夫人问，她试图打破大厅里令人尴尬的沉寂。她坐在王后沙发对面的丝绸长椅上，认真地注视着王后，等待她的回答。
“毫无疑问，至圣的大主教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王后意味深长地回答。
“或者他只是想来拜见王后？”
“如果只是为了拜见，他没必要非得晚上离开修道院。还好艾里万克离我们不远。”
“我对他的来访非常担心。”
“而且我感到十分不安，已经很久没有马尔兹佩图尼大公的消息了。他已经离开两个星期了。如果卡多利柯斯再带来一些什么新的不幸，现在大公又不在，这会使我们陷入双重危险。”
“光荣的王后，你相信国王会胜利吗？”
“征服乌季克总督并不容易，但上帝会保佑我们的。如果王国赢了，马尔兹佩图尼大公现在就应该已经在这里。至少他也会派人送来消息，告诉我们茨里克·阿姆拉姆被打败或是被俘虏了。”
“千万不要败给茨里克·阿姆拉姆。这对王国和军队来说是巨大的耻辱。”
“首先感到耻辱的应该是那些没有帮助国王，只顾着加固自己要塞的王子。”王后痛苦地说。
“当然，他们甚至可以把守卫要塞的任务交给女人。”公爵夫人说，想纠正自己的错误。
“所以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
“但如果上帝保佑的话……”
“是的，如果上帝保佑的话。”王后苦笑着说。
一位女仆走进来，向王后报告说，要塞守将请求接见。
“让他进来吧！”王后吩咐。
几分钟后，守将进来了。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高大男人，长着一张严肃的贵族脸，头发有些花白，腰间佩剑，手里拿着一顶铜盔。他迈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来到王后面前，低头奉上要塞的钥匙，他身后的侍从用银盘子端着钥匙。王后接过钥匙，交给了站在旁边的乳母。谢达接过钥匙去了王后寝宫。这是每晚都要进行的仪式。马尔兹佩图尼指挥官是阿绍特国王的心腹，之前他在加尔尼担任要塞守将时，要塞的钥匙一直由他掌管。王后命他去乌季克打听国王的行军情报，并在必要时派兵援助。所以从那天起，守将的职位就交给了一位名叫穆舍格的老兵，他不是王室成员，但也算是国王忠诚可靠的仆人。王后决定把要塞的钥匙交由他掌管。当时情况危急：不是驻军兵力不敌敌军，就是指挥官背叛，噩耗一次又一次传来，敌人攻占了一个又一个堡垒，是穆舍格的忠诚让他获得了这个要塞守将的职位。尽管王后对穆舍格非常信任。但为了心安，还是命令穆舍格每晚把要塞大门的钥匙交给她。
“在至圣的大主教来之前，要先把钥匙放在你那里吗？”王后问。
“是的，光荣的王后。”
“为什么？”
“为了不打扰你晚上休息。”
“你不知道只有得到王后的允许才可以打开要塞的大门吗？”
“我知道，美丽的王后，请原谅我之前想得过于简单了。”
“想法简单不是错，我的好穆舍格，但这是一个弱点。我们生活在这个充满不幸的时候，必须处处小心谨慎。至圣的大主教什么时候到？”
“信使没说具体时间，他只说卡多利柯斯于今晚抵达，并要求到时打开要塞大门。”
“你猜不到他来的目的吗？”
“也许是想拜见王后。”
“但为什么要在晚上呢？”
“至圣的大主教行事低调，不愿意大张旗鼓地会面。”
此时，一位女仆进来报告说，戈尔王子求见王后。
“让他进来吧。”萨卡努伊什说。
马尔兹佩图尼公爵夫人微笑着看向门口，在场的女仆们也都打起了精神。很明显，戈尔王子深受大家喜爱。这时走进来一位二十岁的年轻男子，高大英俊，从头到脚全副武装。他佩着一把镶金宝剑，戴着黄金护肘和护膝，手里拿着一个闪亮的头盔。戈尔王子走到王后面前，微笑着吻了她的手。然后，向他的母亲马尔兹佩图尼公爵夫人鞠躬，也吻了她的手，站到要塞守将身边。
“戈尔，每次我看到你，我都觉得你不是要去打仗就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为什么你总是全副武装？”公爵夫人笑着说。
“这是父亲的命令，母亲。”
“都这么晚了，更何况还在一座大门紧锁的要塞里，真是没必要这样全副武装。你可是在一座守卫森严的要塞里。”
“我必须时刻准备好保护自己。谁知道要塞的哪个房间里会不会潜伏着歹徒。”
“啊，你也是个危险的人，戈尔王子！”王后说。
“是的，对于我的王后和国王的敌人来说。”
“你不知道的那些敌人？”
“我希望永远不要在这个要塞里看到敌人。”
马尔兹佩图尼公爵夫人用独属于母亲的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听到这些话很高兴。
“你是对的，亲爱的，但现在有一个这样的敌人就在我们要塞里。”王后假装严肃地说。
“是谁？”戈尔激动地说。
“他就在其中一个内室里伺机而动。”
“所以他是谁？”戈尔焦急地问。
“沙安杜赫特公主……”
年轻王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王后和公爵夫人都笑了起来。
“你从哪里来？希望能有好消息？”王后问。
“是的，是好消息。”王子回答，“第二个信使刚刚从卡多利柯斯那里来，说至圣的大主教改主意了，今晚不来了。”
“为什么？”
“信使倒是没说原因。要塞的大门紧锁，我刚刚是站在塔楼的窗户旁跟他说的话。”
王后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思考着，“我真想知道，是什么事让卡多利柯斯在晚上来加尔尼的路上突然改变了主意。也许他收到了来自乌季克不愉快的消息，或者听说敌人很快要打来了？”
“你为什么说这是个好消息？至圣的大主教要来，你不高兴吗？”王后问。
“没有，王后大人。”王子立即回答。
“奇怪……”萨卡努伊什边说边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年轻人。
要塞守将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影，仿佛害怕戈尔接下来会说出什么以伤害他的虔诚。于是他请王后准许他离开，鞠了一躬，走出了大厅。
马尔兹佩图尼公爵夫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儿子无礼的回答让她难过，于是她问：“为什么卡多利柯斯的到来会让你感到不快？”
“请王后准许我实话实说……”
“说吧。坦诚是所有罪行中最轻的。”王后说。
“因为他不是来拜见王后，不是来送祝福的。”
“戈尔，小心说话！”戈阿尔公爵夫人打断了他的话，激动得满脸通红。
“戈阿尔公爵夫人，别管他，让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萨卡努伊什厉声说。
“真诚是谨慎的敌人。现在当着王后和母亲的面，我再说一遍，卡多利柯斯不是来送祝福的，他是想在加尔尼避难。”
“避难？避什么难？”王后问。
“很可能他听说我们的国土将受到攻击，想在加尔尼避难。”
“如果是这样，他搬来我们要塞倒是明智之举。”戈阿尔公爵夫人说。
“不，母亲，他不该只想着自己保命，抛弃艾里万克孤立无援的修士们。”
“这是谁告诉你的？”王后不安地问。
“没人告诉我，这是我的推测。”
“你不能仅凭推测说话。”戈阿尔公爵夫人说。
“王后，能准许我继续说吗？”
“说吧。”
“这推测并非毫无根据。至圣的大主教害怕优素福的继任者恩瑟尔，逃离了德温，躲到艾里万克山洞里避难。恩瑟尔迟早会向德温进军，然后会占领大主教的宫殿和庄园。”
“如果沃斯提坎
准备夺取没有国王的首都，那么恩瑟尔成功夺取卡多利柯斯的宫殿几乎就是必然的事了。手无寸铁的神职人员难道能守住它吗？”公爵夫人激动地说。她未曾料想，她的这些话着实让王后很伤心。
萨卡努伊什被公爵夫人的话刺痛了，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没看公爵夫人，平静地对乳母说：“谢达，我累了，可以就寝了吗？”
“可以了，亲爱的王后。”乳母回答。
王后对戈阿尔公爵夫人和小王子冷冷一笑，向他们道了声晚安，便向寝宫走去。谢达和仆人们跟在她身后。
“你在说什么呀，母亲？你教导我要谨慎，自己却在王后的心上插刀子！”戈尔激动地说。
戈阿尔公爵夫人一时失去了她一贯的克制，现在才回过神来，像被雷击中一样愣住了。
“我不是有意让她难过的……我没有想到……我并非有意说那些话的。”公爵夫人难过地小声说。
戈尔愤怒地在大厅里踱步，踱着踱着突然停了下来：“你说说，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一样健忘？”
“你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你还记得吗，临别时父亲说王后很伤心，让我们把她从悲伤的情绪里拉出来。你忘记了父亲的吩咐，你让王后伤心了。”
“这是你的错，戈尔。你不能凭自己的推测就当着王后的面说卡多利柯斯要逃离艾里万克。”
“这不是推测！”戈尔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悲伤的事实。”
“我没懂。”
“我刚对王后隐瞒了真相，我不想让她担心。”
“什么真相？”
“我们就要被攻击了。”
“戈尔，你在说什么？什么攻击？”
“恩瑟尔已经离开纳西杰万，正在前往德温。”
“天啊！你说什么？”公爵夫人惊讶地说。
“而且就在首都没有国王和军队的时候。”
“那我们该怎么做？”
“这个消息你得瞒着王后。我们将尽己所能击退敌人。我这就去找要塞守将。”
说完，年轻的王子跟母亲告别，迅速走出大厅。公爵夫人也起身，忐忑不安地走向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