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序

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Charles Robert Darwin）于1809年2月12日出生在英国什罗普郡的什鲁斯伯里，是著名的生物学家、博物学家、进化论的奠基人，代表作有《物种起源》等。

达尔文八岁时，母亲去世。上小学的时候，由于淘气，他学习成绩欠佳，远远不如妹妹凯瑟琳。不过，他对各种植物以及收集东西有着浓厚的兴趣——无论见到何种花草树木，都非得弄清其名称和习性不可，收集到的物品包罗万象，有贝壳、印章、邮票、钱币和矿石等，这为他以后研究博物学打下了基础。其中，他最喜欢收集的是昆虫，并一直乐此不疲——他的这种情趣持续了一生。在收集昆虫的过程中，曾发生过许多有趣的事情。一天，他剥掉老树皮后，发现了两只罕见的甲虫，于是便双手齐下，一手捉了一只；就在这时，他又看到了一只，而且是新品种，容不得失去，于是便将右手抓的那只塞进了嘴里，想腾出手来。可是那只甲虫竟然喷出了一种异常辛辣的液体，辣得他舌头疼，使他不得不吐出那只甲虫——结果，那只甲虫连同那只新品种甲虫都没能捉到手。

少年时的达尔文非常单纯，十分重视友谊，跟男孩加内特是铁哥们儿，但有一次却受到了加内特的愚弄。一天，加内特带达尔文进了一家糕饼店。由于店主信任加内特，加内特买糕饼时竟没有付钱。出了店门，达尔文问加内特为什么没付钱，他立刻回答说：“哦，你恐怕不知道，我叔叔捐了一大笔钱给这个镇子，条件是：不管是谁，只要戴上他的帽子，以一种特定的方式碰一碰帽檐，到任何一家店里买东西都不用付钱。”加内特说完还碰了碰帽檐，给达尔文做了示范。后来，他把帽子借给达尔文，后者走进糕饼店，拿了几块糕饼，碰了碰帽檐便往外走。谁知店主追了过来，吓得达尔文丢掉糕饼，没命地狼狈逃窜，惹得加内特哈哈大笑。

在达尔文的父亲和所有教过他的老师的眼里，达尔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甚至可以说智力偏下。有一次，父亲的几句话深深刺痛了他：“你干什么都不用心，就知道打猎、遛狗和抓老鼠，你自己丢人不说，还让全家人也跟着丢脸。”达尔文爱自己的父亲，也崇拜他，万万想不到他老人家竟会生那么大的气，说出那种话来。这叫他终生难忘，这番话一直在刺激和鼓舞他上进。

达尔文虽然学习成绩欠佳，却经常跟一些小诗友切磋诗艺——他们一起收集诗歌、朗诵诗歌，甚至照葫芦画瓢，创作了几首打油诗。那时的达尔文记忆力强，一次晨祷的时间便可以记住维吉尔或荷马的四五十行诗。在所有的诗人里，他最喜欢和推崇的是古罗马诗人贺拉斯，对贺拉斯的诗作百读不厌。对于其他类型的文学作品，他也情有独钟，经常坐在学校厚墙壁的窗台上看莎士比亚的历史剧，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在那段校园生活的后期，达尔文迷上了打猎。他晚年回忆往事，第一次打猎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当时他激动得手发抖，甚至都无法往弹仓里装子弹了。出于痴迷，经过刻苦练习，他后来竟成了一个出色的枪手。进入剑桥大学后，他还经常对着镜子练习举枪上肩的动作，在镜子里看自己的动作是否标准。他另有一个练习的项目——他会请一个朋友举着一根点着的蜡烛来回晃动，他则用帽子瞄准投掷，让帽子从蜡烛上方掠过；如果投得准，气流就会使蜡烛熄灭。投掷时，帽子会发出啪的一声响。据说，学校里的辅导员曾对人讲：“真是咄咄怪事，达尔文先生似乎在他的房间里练习甩马鞭，因为我从他的窗前走过，经常听见里面有响声。”

达尔文在中学长进不大，其父便明智地叫他早早地离开了那儿（比普通孩子要早许多），于1825年10月把他和哥哥都送入爱丁堡大学读书，让他们学医——他的哥哥并无悬壶济世之心，而他学医则是因为父命难违。没过多长时间，达尔文不知从哪里听到一些传闻，说他父亲将会留给他一笔财产，这笔财产足以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将会如此富有）。他相信了这一传闻，于是在学业上便松懈了。爱丁堡大学的授课形式是讲座，而令他最反感的是人体解剖讲座，于是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是混个学分，结果落下了一辈子的遗憾——在他以后的研究中，处处都离不了解剖学知识。爱丁堡大学的附属医院有两次做手术，达尔文也参加了。那两台手术都非常糟糕（其中一台是给一个小孩做的），情景十分吓人（当时麻醉剂还没有问世），没等手术结束他就跑掉了。

达尔文在爱丁堡大学只待了两学期，而后便进入剑桥大学。在剑桥大学的三年里，他接触到了许多名重一时的教授，如亨斯洛等。他和亨斯洛结下了终生友谊，在人格和学术方面都深受其影响。亨斯洛教授是个极为虔诚的教徒，而且十分传统，有一次他告诉达尔文：英国圣公会的教义纲要哪怕改动一个字，他都会很伤心的。他的道德品质令达尔文不胜敬佩——他没有丝毫的虚荣心或小肚鸡肠，世间少有像他那样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他性情温和、善良，待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但一见到不公正的行为则会勃然大怒，挺身而出。一次，他们师生二人在剑桥街头看到了只有在法国大革命时才有的可怕情景。有两个盗墓人被抓住后由警察送往监狱，途中却被一群暴民抢了去。暴民们抓住盗墓人的腿，在泥泞的石头路面上横拖硬拽，使得那两人从头到脚都是泥，脸上被脚踢得和石头砸得血流不止，看上去像死人一样。亨斯洛气得脸色发青，几次要冲进人群解救那两人，但每一次都被挡了回来。他风一般地跑去找市长要求增加警力。这件事别的情节达尔文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两个人被送进了监狱，没有被杀死。

年轻时候的达尔文非常喜欢绘画，经常流连于菲茨威廉画廊和伦敦国家美术馆，对这两个地方的名画百看不厌，尤其迷恋于乔舒亚·雷诺兹以及塞巴斯蒂安·德尔·皮奥博等人的画作，还跟专家们在一起讨论。除此之外，他还开始涉足音乐领域，听朋友们用乐器演奏，渐渐对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礼拜日散步时，他会掐准时间，赶到国王学院礼拜堂听教徒们唱赞美诗，从中获得莫大的乐趣，经常激动得发抖。有时，他还将唱诗班的孩子请到他的宿舍里演唱。尽管他听力很差，听不出音符正确与否，也听不出音乐节拍及曲调是不是正确，但令人称奇的是他竟然能从音乐中获得快乐。

1831年，达尔文的命运出现了转折——谁知这一转折日后竟令他名垂青史。亨斯洛给他写来一封信，说“贝格尔号”军舰的舰长菲兹-罗伊愿意带一位年轻志愿者随军舰做环球考察，作为博物学家，义务协助他工作。达尔文的父亲坚决反对他去，但留了一句活话：“假如你能找到一个有见识的人建议你参加，那我也会同意。”达尔文的姨夫乔舒亚·韦奇伍德听说此事后，便远道赶来劝说他的父亲，结果后者爽快地同意了——达尔文的父亲一直都觉得乔舒亚·韦奇伍德是天下最有头脑的人。后来，达尔文乘坐“贝格尔号”军舰做了历时五年的环球航行，对动植物和地质结构等进行了大量的观察和研究，并采集了各种各样的标本，归国后出版了流芳百世的巨著《物种起源》，提出了“生物进化论”学说。生物进化论学说摧毁了各种唯心的神造论和物种不变论。除了生物学外，他的理论对人类学、心理学及哲学的发展都有不容忽视的影响。恩格斯将生物进化论列为19世纪自然科学的三大发现之一。

1882年4月19日，这位伟大的科学家因病逝世，人们把他的遗体安葬在牛顿的墓旁，以表达对这位科学家的敬仰。

达尔文夫妇共生下了十个子女，其中有三个夭折，余下的几个都非常有成就（有的是银行家，有的是科学家，还有一个当上了英军上校）。这部自传是在他的三儿子弗朗西斯·达尔文（天文学家，精通植物生理学，英国皇家学会成员）的协助下完成的。开卷有益——读者从书中不仅可以了解到达尔文的人生经历，还可以了解他追求真理、投身科学探索的精神！

2020年9月10日
作于苏州大学

一位德国编辑来函，想请我写一篇自传，讲一讲我的心路历程以及我的个性。我觉得这种尝试对我而言是一件乐事，或许我的子孙后代也会感兴趣的。以己度人嘛，假如我能看到我的祖父写他自己，写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写他是如何工作的，哪怕只有只言片语，哪怕味如嚼蜡，我也会非常感兴趣的。我欣然从命，自述如下，全当我已魂归天国，在那儿回顾自己的一生吧。其实这也并非难事，因为我毕竟已快过完这一生，而且不必费心去琢磨自己的文风。

——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