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笔者所掌握的民国时期“黑衣壮”文献,包括刊载于刊物和书籍上的以下部分:
(一)刊物方面合计六篇,包括:
1.1940年《公余生活》第三卷第八、九期合刊本“广西民俗专号”上刊载的四篇:汪英时的《特胞歌谣介绍》、颜林的《黑衣人的歌唱》、颜朝彬的《镇边黑衣族的生活》(镇边,即今日那坡县)、陈志良的《广西特种部族的新年》。
2.谢曼萍《广西特族歌曲介绍》[刊载于1940年“广西艺师培训班”(即今日广西艺术学院的前身)所办刊物《音乐与美术》]。
3.梁泽任《镇边风土记》(刊载于1946年《中央周刊》第8卷第13期)。
除了梁泽任的文章,汪英时等人的文章皆为1940年发表。如此集中发表,说明有可能是当时编辑组稿,特邀他们去撰写。彼时广西“新桂系”为在全省内实施动员,开始尝试通过开展“特种部族教育”去改造少数民族,试图将他们培养为可纳入政治、军事管理的有生力量,于是从1935年起,到1940年,几乎每年都在《广西省政府公报》里公布当年的《广西省立特种教育师资训练所章程》。
笔者曾经尝试搜索汪英时、颜林、颜朝彬、谢曼萍这几位早期“黑衣壮”研究者的相关信息,然而除了谢曼萍之外,其他研究者目前皆多无觅处。 只能依据陈志良在《广西特种部族歌谣集》里留下的只言片语 ,大致推测这些早期“黑衣壮”研究者多为“广西省立特种教育师资训练所”的教师,相关资料乃是通过与进入师资训练所的“特族”学生交流而采集到的。
除了陈志良,其他人都是“一过式”的参与者,当他们的文章撰写并且发表之后,就远离此方面的研究。且即便是陈志良,也在《广西特种部族歌谣集》里遗憾提道:“稿甫成而予亦离职,个人研究之计划,遽告中止。”而且陈志良也尚未如今日学者一样细化到对“黑衣壮”展开专门研究,而是在谈到整个广西“特种部族”的歌谣时,顺带对涉及“黑衣壮”的文化内容进行了叙述。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为什么这些珍贵的早期文献,在完成资料整理之后一直未曾引起注意。因为做资料整理的这些民国学者都不是名家,连科班出身都不是,更没有进行持续性的跟踪研究。此外,彼时“黑衣壮”尚未纳入学术界的关注范围,他们连“黑衣壮”的民族属性都存疑待查。其中,尚有许多学界人士把这些“黑衣族”当作“瑶族”的一支,不过是穿了黑衣的“瑶族同胞”。于是,早期“黑衣壮”研究者收集到的这些材料也就只能默默无闻,最终被接下来的社会变动逐渐湮没,长期被人淡忘。
尽管如此,以陈志良为代表的这些在广西参与推行“特种部族教育”的学者毕竟是第一批有意识关注“黑衣壮”文化的人。陈志良在《漫俗札记》一文中,开宗明义告诉我们:“广西是个山国,且有大量特种部族生息着,他们是中华民族中之老大哥,然而都处深山峻岭,久与外界隔绝,几为世人遗忘。可是他们的生活、习俗、体格等等,却为学术文化上之宝库。” 在这些学者看来,将埋没于深山老林之间的广西少数民族文化整理出来,是他们的历史责任。他们的这种开创精神和历史责任感着实值得今人尊敬。
(二)书籍方面,目前查阅到的有如下三本:
1.陈志良编著的《广西特种部族歌谣集》,这也是诸多图书里最重要的一本,其中有不少关于“黑衣壮”(他称为“镇边黑衣族”)的民歌记录。
2.王逊志主编、廖竞存辑核的《广西边防纪要》(广西企业公司印刷厂,1941年)。王逊志是广西全边对汛督办;廖竞存为广西大学教授,历任制宪国民大会代表等职。该书并非研究黑衣壮的著作,而是对广西沿边对汛、勘界竖碑,以及各州县情况的记录,其中关于“黑衣壮”的记录只是一种顺带行为。
3.陈正祥编著的《广西地理》(正中书局,1946年)。陈正祥是当时国内享有盛誉的地理学家。不过他这本书主要是从地理学的角度探讨广西,仅仅是在“表二十八”《广西各县山地居民分布及人口数》的“镇边”一条里同时提到了“黑衣傜”和“黑衣”。在他看来,“黑衣傜”和“黑衣”是两个不同的族群。
刊载有关于黑衣壮记录的民国书籍或许还有其他,但笔者囿于所掌握资料和自身学术视野的限制,目前只觅得以上几本。这几本书各有侧重,第一本侧重民歌文献的记录,第二本侧重边防州县情况,第三本对“黑衣壮”一笔带过。其中,除了陈志良编著的《广西特种部族歌谣集》是专题性研究,另外两本都是三言两语涉及而已。而且即便是陈志良的著述,也没有立足于严格的实地调查,对“黑衣壮”的整体文化艺术状况进行专门研究,这是早期“黑衣壮”研究的共同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