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高阳和许云凤一句话都没说。
尽管高阳洒脱随性,但遇到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一时半会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只能沉默地将许云凤送到家里。
许云凤住在老旧小区,三年没有回来,房子里落了一层灰。
“高……高阳,我给你做饭去。”许云凤道。
“阿姨,你换一套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高阳含笑道,“三年的苦难结束了,我们应该庆贺一下。”
“哎,好……”许云凤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翻箱倒柜找衣服,高阳则各个屋子溜达看看,他走进了小屋,一看就知道是属于高峰的。
贴满了男孩子才会喜欢的各种体育海报。
小屋稍显拥挤,各种玩具书籍充斥。
其中还有一些明显价值不菲的东西。
高阳轻叹一声,许云凤对高峰没的说,看看大屋,再看看这屋,她已经尽全力善待高峰了。
收拾完毕,高阳带着许云凤来到城区内的某高档酒店,好说歹说才让许云凤接受了这份好意。
菜一上,包厢门一关,许云凤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知道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调换你和高峰。”许云凤捂着酒杯,视线没有焦点,只是落在桌面上。
高阳安静地听。
“其实我没想过调换过你们两个孩子,这都是王半山干的,他说调换孩子,未来就可以用孩子做要挟,逼迫高家给钱。你知道,王半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所以他对你没有任何感情,还动不动说他把你送到高家享福,你未来也得给他钱。”
高阳笑了:“王半山倒是想得挺美,我和高峰都被他要挟,吃双份孝敬。”
“对啊。”许云凤摇头苦笑,“他在医院当保安,事情发生的当天,恰好医院出了大事,很多医务人员都被调过去应急,这才给了他机会,他关了监控,就把你们手环给换了,其实当天很乱的。”
“后来回家后,他才跟我坦白,我也是骑虎难下,只能这么生活下去。”许云凤眼圈又红了,“都怪我太软弱。”
高阳没有说话。
许云凤是个软弱的女人,只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不知道。”许云凤摇头,“我年轻的时候被人下了药,然后就怀孕了。王半山是我家的老邻居,他不在意我的过去,我还有什么可挑的?”
高阳没话说了,一笔糊涂账罢了。
“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许云凤苦笑道,“也是巧了,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是今天么?”高阳微微一愣,“我记得你的生日不是一月份?”
“假的,我的真正生日就是今天,农历九月初四。”
“九月初四?”高阳愕然,“您确定?”
“确定啊,我出生的日期改过,当初这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我就是九月初四的生日,九月初四上午十点,没错就是这个点儿。”许云凤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祝您生日快乐。”高阳压下心中躁动,含笑举杯。
“小阳啊,我回去给你收拾一个房间,你有空回来住两天吧。”许云凤望着高阳满脸渴求。
高阳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只能点点头。
饭后,高阳将许云凤送回家,回到车内他望着手里的两根取自许云凤的头发微微发怔。
在对方说出真实生辰后,高阳立刻意识到不对。
九月初二,十点出生,他几乎不需要细算就得出对方紫微命盘中子女宫的卦辞——子女宫中太阴临。
太阴便是女生。
也就是说,许云凤这辈子只会生一个女孩。
她也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高阳本来恪守“医不自医,卦不及己”的信条,但挡不住对方的命盘太清晰,一眼可看穿。
他将头发小心收好,驱车直奔某个鉴定机构。
一个小时之后,结论出来——他与许云凤没有血缘关系。
“师尊,你让我在红尘打滚,就是为了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惊喜’么?”高阳望着天空,眼前闪过老头子的可恶笑容。
来不及感慨,高洪森竟然打来电话。
电话中,这位对高阳横眉冷对的高家掌舵人客气许多,说是老爷子高云天想要见他。
“那老爷子为什么不亲自给我电话?”
“父亲这两天身体欠佳,已经没办法自己打电话了。”高洪森叹息一声。
高阳一听就急了:“我马上回去。”
他可以对高洪森张月霞和高峰不屑一顾,但他对高云天始终敬重,老爷子不曾亏待他分毫,在身份揭晓后也一直将他当亲孙子看待。
高阳回家背上他的“专业”包裹,奔向高家。
等他到达高家的时候,高家一片愁云惨雾。
老爷子躺在床上,身边摆满了各种仪器,记录着他的心率血压等各种指标。
床边还有一名中年男子在和高家人说着什么,高峰在一旁有些焦躁。
看到高阳进门,高峰大声道:“你来干什么?”
高阳懒得理他,直奔床边给老爷子号脉。
“高阳,你特么的要干嘛?起来!”
高峰驱赶道。
“小峰,别说话!”高洪森低吼道。
此刻张月霞也皱眉道:“是你爷爷想见高阳。”
“爷爷都这个样子了,还见他干嘛?”高峰快恨死高阳了,嘴上根本不留情。
“啪!”
张月霞抬手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高峰,你要是还懂事,就给我闭嘴!”
高峰懵了。
从他开庭结束到现在,母亲张玉霞似乎变了一个人,再也不复之前对他的宠爱。
现在竟然当着高阳的面儿教训自己。
他不要面子么?
“小阳……”老爷子虚弱无比的望着高阳,扯了扯嘴角,“你来了?”
高洪森向高阳低声介绍前因后果。
生日宴当天,老爷子早早就退场了,回家之后就不舒服,开始家人以为他只是累了,谁知道昨天就突然起不来床,高家人立刻请医生上门诊治。
结果就是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很差,很多脏器都接近衰竭。
也就是……寿元将到。
高家人不知所措,明明老爷子前一阵子还挺好,人才七十多岁,怎么就走到终点了?
于是高洪森求爷爷告奶奶请来省城顶尖的神医孙一渺,对方应该快到了。
“不用神医,我给爷爷扎几针就好了。”高阳从包里掏出针囊。
他有日子没用这东西了。
高洪森愕然:“你还会看病?针灸?”
“我会的多了。”
高阳冷冷回了一句,如果不是要救老爷子,他绝对不会在高洪森面前露出这项本事。
“我爸请了名医过来,高阳,你别乱来!”高峰警告道。
“老爷子是什么病?”高洪森问道。
高阳淡然道:“解离之症,不难。”
“好大的口气,竟然连解离之症都不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一名五六十岁的男子迈着方步走进卧室,神情淡然且平静,自带一股令人信任的气场。
高家的管家随即冲了进来:“高总,孙神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