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女笛师的家呀,收集了好多各式各样的笛子呢。”
站在室内的罗门塔十郎第一步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墙边的架子走去。
他像是独自认可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朝着架子上摆放着的众多横笛伸去,从上往下,开始用细致敏锐的目光逐一查看起来。
在京都流派的捕物术领域,能与关东的塙江汉齐名的慧眼高手罗门塔十郎,如今第一次开始介入这起案件了。
也不知等会儿从他那紧闭的双唇中会吐出什么样的话语来,东仪与力以及加山、波越这两位同心都屏气凝神,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
然而,塔十郎并没有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就好像没什么发现似的,他很快就意兴阑珊地离开了那里,环顾室内,向东仪与力问道:“这现场还是案发当晚的样子吧?”
“是的。只是把尸体移到院子里去了。”
“尸体?谁的?”
“是个身份不明的町人,当时死在这屋里。”
“把这么重要的受害者的位置给挪动了,在商讨案情的时候可不方便呀。”
“没事,因为已经画了精确的现场图,所以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啊,这样啊……来,把那张图纸拿过来。”塔十郎让人拿来图纸,仔细对照查看室内器物的摆放位置以及血迹等情况,接着说道,“那个说是给三井家送货的邻家夫妇,想必已经被下令禁止外出了吧。”
东仪与力像是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了,略显狼狈地说道:“啊,还没呢。”
“没下令限制邻家夫妇出行,这可太疏忽了呀。”塔十郎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可能不在家,不过要是在家的话,无论是男主人还是女主人都行,马上把他们叫过来吧。”
“明白。”东仪与力转身,朝波越八弥抬了抬下巴,说道,“八弥,辛苦你跑一趟了。”
“是。”
波越八弥立刻去到挨着围墙的邻家,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位半老徐娘回来了。那女子把稀疏的头发盘成了发髻,虽说算不上美人,但即便穿着平常的衣服,面容也颇有几分魅力,透着一种见过世面的气质。
罗门塔十郎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跪在庭院前的她,然后在走廊边坐下,问道:“你就是邻家的女主人吧?”
“是的,我叫阿茑。”
“你家主人不在家吗?”
“他每天都要去骏河町的三井家做送货的掌柜,不到晚上是不会在家的呀。”
“这样啊。”塔十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问你也行。不,问你可能更合适。想必你也清楚,这家的女主人,就是遇害的鹭江雪枝女士,是什么时候搬到这儿来的?我想详细了解一下这之后的情况,你说说看。”
“我知道的都会如实说出来的。”
“嗯。”塔十郎从怀里掏出记事本和笔盒,开始做记录。
这女子,从名字“阿茑”来看,似乎挺机灵的,说话很世故,不等别人细问,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记得大概是在今年夏初的时候吧。嗯,就是这位女士搬到这儿来的。之后看到挂出了‘大藏流京笛御指南’的招牌,哎呀,就知道是位女笛师了。因为是邻居,可平时也没什么往来,所以其间我也没和女主人雪枝小姐说过话呢。不过,毕竟是挨着围墙的邻居嘛,我偶尔也会瞅瞅、打听一下这边的情况。感觉她生活挺富裕的,没什么男人进出,就和一个叫玉枝的年轻丫鬟两人一起生活,每次有弟子来的时候,经常能听到笛子声呢。”
“玉枝?”东仪与力忍不住插话问道,“那么,叫玉枝的就是给雪枝女士当丫鬟的女子了?”
“是的,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呢。”
塔十郎紧接着问道:“那这个丫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正好是十五那天傍晚,那个玉枝姑娘抱着包袱从宅子前经过,我就问她‘哟,这是要去哪儿呀?’她急忙说老家那边出了点不幸的事,要离开这儿回去住一个月左右,然后就打了招呼走了。”
在场众人心里都起了疑惑,都同样对这个叫玉枝的丫鬟产生了怀疑。说起十五号,那可是女主人雪枝遇害的月圆之夜呀。而且昨晚,来这儿的那个蒙着脸的武士,还喊了两声“玉枝,玉枝”呢。
塔十郎仔细地把邻家阿茑的话记到记事本上,突然,他用笔尖指着庭院前的地面,问道:“那你见过那个男人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