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羡慕狗啊。啊,我怎么就生而为人了呢。”
即便是当作玩笑话,近年来,在人群中听到这样的言语也不算稀奇了。
以前听到还能笑一笑,可到了如今,就算听到这样的玩笑,也没人笑得出来了。
“总之,这世道变得太怪异了。狗儿们或许能明白,可我们人类呀,真是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被称作庶民的那群人一致会说的话,不过人们心里想的,可并不像说出来的话那样一致。作为这个时代的特征,各种思想、人生观,三个人就有三种想法,十个人就有十种不同的样子。大家对世间的看法、自身的生活方式,全都各不相同、五花八门,而且仅仅在表面上,还奇妙地竞相追逐着浮躁的风俗以及奢华的做派,营造出了一个仿佛所有人都极其满足的、透着怪异的享乐气息且放纵的社会。
时值夏夜,正在元禄十四年的盂兰盆节过后。
那几人仿佛是被狐狸施了魔法,在淀桥附近的河沟边上走着,就好像是要去捉萤火虫似的。
一共三个男人。
“喂,大龟,等等呀,等一下嘛。”
“怎么了,阿能十?”
“味噌久那家伙掉到田里去了。黑灯瞎火的,想拉他上来,都找不到人在哪儿。”
“你这家伙真是个冒失鬼。味噌久倒也罢了,可别把背着的那些好吃的都撒到田里去了呀。”
黑暗中传来另一个声音:“哼,说得倒轻巧。你们俩都那么轻便灵活,倒是帮我分担点儿呀。”
听那动静,像是正从田埂上往上爬呢。
大龟和阿能十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因为四周太黑,莫名地笑了起来,说道:“哎呀,别这样嘛。中野就在前面不远了,再忍忍,再忍忍吧。”
“可是,这衣服的下摆都被泥水浸湿了呀,小腿上黏糊糊的,可不舒服呢。”
“阿能,你这哭丧脸又开始抱怨了。要不就在这儿歇会儿?”
在一个稍高些的杂木林的山丘上,男人们坐了下来。
这三个人,年龄都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不到的样子。其中两人有着浪人做派,另一人是町人。只有那个味噌久,脖子上背着个不知是什么的包裹,散发着挺浓烈的气味。大半夜的,明明有大路可走,却特意挑着这样的黑路,还带着这么奇怪的包裹,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呢?这或许也算是这个时代所造就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种种情况”里,街头巷尾中的一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