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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赌“连桥”留趣话

“天下大庙数鄚州,十二连桥赵北口”。早年间,这是京南的两处胜地。这里单说这十二连桥吧。桥上是北京通南京的官道,桥下是保定府下天津卫的水路。桥上车水马龙,四时不断;桥下水流潺潺,船橹相连,真是风景如画。正因为东西南北水陆交汇,所以十二连桥才更是远近闻名。

十二连桥原本都是任丘的,后来第一桥——月亮桥输给了雄县。

有一年雄县来了位刘县太,因为爱下棋,也称为“棋县太”。这老兄本是个阔少爷,家大业大,府里金银如山,奴婢成群。他玩腻了想过过官儿瘾,花大把银子捐了这任知县。上任后,嫌当官儿麻烦又花钱雇了位师爷,衙门里大小事都推给师爷,自个儿成天下棋。那师爷倒是能干,每天都把所有该办的事打理得妥妥帖帖,这位县太爷也坐得稳稳当当。

“棋县太”迷棋的劲儿天下少有,棋盘边儿一坐,手把着棋子儿眼盯着棋盘,下一天不吃不喝,其他事儿一概不管,就是皇上来了,水吞了家门,火烧到房顶,他的屁股都不会挪窝儿。整个儿一个“棋呆子”。

其实“棋呆子”也称得上“棋君子”,向来直输正赢,从不悔棋,棋子落地为死,板上钉钉。输了摆下盘。

不过你赢了他想走,没门儿,你还得陪他下,死缠烂打,直到他赢棋才罢,又算得上“棋赖”。

日子一长,他这棋艺还真大有长进,一二五的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到后来竟胜遍了县内所有高手。

这天他突发奇想,想在邻县找个对手,于是给任丘发了封公函,邀任丘县令切磋棋艺。不凑巧,任丘县令正发愁呢。他愁什么呢?

任丘知县行九,人称九太爷,进士出身,看着糟饸饹不起碗儿,倒也才华出众,别有心机。可就是官运不强,到任后连年荒旱,连年歉收,老百姓纷纷外出谋生。年年征不齐赋税,越来越穷,直穷得三班衙役辞了两班,又辞了轿夫杂役,卖马换驴,典当度日。

九太爷每日借酒消愁,渐渐地成了瘾,一天不喝无精打采,两天不喝失魂落魄。四两老白干儿下肚立马才思敏捷,断案如神。

真是越穷越赶上,越渴越吃盐,黄鼬单咬病鸭子,懒汉偏赶上闰月年。这天九太爷正为钱发愁呢,京城来了圣旨:皇上近日南巡,十二连桥年久失修,限期修复,尅日完工,误了大事革职拿问。到哪筹这笔修桥的银子呢?左想左没辙,右想右没辙,所以愁上加愁。

偏偏这时雄县来凑热闹,邀九太爷下棋。九太爷气不打一处来。心说骑驴的不知赶脚的苦,我这坐着火焰山呢,哪还有心思下棋。越想心里越不平衡,我这累死累活面临着革职问罪,人家整天下棋太平无事。究其原因不就摊上个好师爷吗?不就摊上几个好村子吗?不就摊上下十庄子吗?这下十庄子是雄县城西南的十个村子,由于挨水靠淀旱涝保收,村村富得流油,钱粮赋税乌泱乌泱的,这几个村简直就是雄县的聚宝盆。

九太爷忽地有了主意——立即约定后天在月亮桥切磋棋艺。

月亮桥是十二连桥的第一桥。早先桥北有碑上书“燕南赵北”,这是古燕国赵国的分界地,也是多年来的县界。

那天“棋县太”早早来到月亮桥,三班衙役八抬大轿威风凛凛。好一会儿九太爷才到,相比之下更显得寒酸——褪了色的官服,破了沿儿的官帽,打着补丁的官靴。带着一个小书僮没坐轿没骑马,骑了头小毛驴。手抓着个酒葫芦,边走边喝,早醉呼呼的了。

寒暄过后,摆好棋盘,九太爷提议:“咱们都是一县之主,下棋也得显出身份,我拿十二连桥作注,你拿下十庄子作注,我输一盘划给你一座桥,你输一盘拨给我一个庄子,怎么样?”棋呆子不知其中利害满口应承。

第一盘“棋县太”大刀阔斧长驱直入,杀马踩车划拉卒,倍儿顺,眼看一将致死,不留神自家给人打了闷宫,先输一盘。拨出一个庄子。第二盘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车看炮,炮看马,马踩连环,环环相扣,哪知一粗心连丢仨子儿让人家一招致命,又输一盘,再划出一个庄子。

让个醉汉连赢两盘,“棋县太”火了,越着急越出错,竟又连输了几盘,一会儿,下十庄子全拨给了任丘。

九太爷想见好就收,“棋县太”可不干,“赖”劲儿来了,非得再来十盘。九太爷心说:“正好,再输给你十座桥,我彻底解脱。”

这时,师爷到了,一看,坏了,这棋无论输赢雄县都吃亏。输盘棋,输个聚宝盆;赢盘棋,赢个填不满的坑。里外一折腾,棋呆子的太平官坐到头了。拦住这棋别下了,“棋县太”的脾气都知道,肯定不行。

师爷另有办法。趁“棋县太”出去方便,师爷上前说道:“九太爷是人醉、棋妙、招儿更高,令人佩服。”九太爷说:“久闻师爷大名。”一伸酒葫芦说:“你来口。”师爷说:“我想提个醒,我们那位太爷只会下棋,不会修桥,桥到他手里误了工期,是找他,还是找您?”九太爷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桥还真不能输给他,误了工期肯定找我。”师爷又说:“你也不能赢了。皇上的封地岂容你们输来输去?便宜占了就此打住吧。倘有人上报,二位少不了都得丢官罢职。”

九太爷长叹一声:“这棋不下了不行,赢不行,输也不行,我该咋办?”师爷说:“最好是下和棋。”

下和棋?谈何容易!接下来可是一场苦战,“棋县太”不计后果,拼命想赢,使出看家本领。九太爷的棋高深莫测,既不断拆对方的招儿,还得适时削弱自己。瞅准机会拼卒兑车马换炮,一个剩单车挂炮,一个剩单车挂马——和棋。再一盘,马换炮,炮打马,小卒乱划拉——又是和棋。

师爷看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这样一连下了九盘和棋。最后棋县太总算赢了一盘下了台阶,知道了天外有天。

这样,月亮桥归了雄县,县界移到桥南。下十庄子归了任丘。九太爷把修桥承包给各庄子,各村只管修桥不交赋税,各村皆大欢喜。

小书僮问九太爷:“从未见太爷下过棋,啥时学的?”九太爷闻听微微一笑,说:“当年我爷爷在棋院供职,我三岁学棋,七岁随爷爷进宫陪皇上太后下棋,专下和棋。” pn/KRDn20/A1+J3nfhhSieaePsQ4lfiYI9IUdYP21XY3sv6PpN/ylPnLUIzNoP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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